【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www.zaxsw.org】 作者锁定第1和第2章 3 3、吃还是不吃? ...   我记得我重见天日的那天,是从乱葬岗里爬出来的,全身的衣服破破烂烂,还一身伤。许是这身体的主人是挨打致死的。就我这么从黄土里爬出来的场面倒是吓跑了来不及穿好褒裤的人,然后便那些逃跑的人原先站的地方发现了一团东西,是一个人,衣衫不整,双腿间还淌着血。我不是大善人,也不会救人,才没走几步,眼前便一黑,直挺挺地昏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一张俊俏小脸在我面前晃了晃,他粉红的舌头正在舔我的脸,十四五岁的年龄。我本就不喜与人亲近,想起身离他远点,不料牵一发动全身,浑身骨头咯咯作响,疼得我叫出来。      “不哭不哭,乖乖……”又往我脸上亲了几口,大眼睛水水的,抱着我靠在他胸口,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我。      我瞥见他下半身依然光着,双腿间的血已经干了,褒裤被扯落在脚踝处,裤子上沾着血和其他污秽物,再看看嘴中念念有词的人儿,我心一紧,这人是疯了!      我为他取名作堇惜。      就这么一个神智不清的人,在我离开他的怀抱时,他忽然大哭,死也不让我挣脱,我硬是将他同我自己一齐放在水中。我都不知道自己被埋了多少天了,身上的味道让我受不了,我和堇惜都需要洗洗。      堇惜原本哭哭闹闹的,一沾水却安静地让我差点忽视了他的存在。      洗干净后的堇惜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坯子。粉扑扑的脸蛋,水水的大眼睛,时不时嘟起的殷红小嘴,以及一头及腰的红色长发。最让我揪心的是他身上的伤,有鞭伤,有指甲刮伤的,还有齿痕,奶白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好的。下半身的清理让我犯难,不是没有和男人接触过,但这么亲密还是头一次,何况那分明是房事过度放纵的症状,后|穴也有严重的裂伤。我想起重生后见到的那些逃跑的人,是他们侮辱了这清白的身子吗?      我正发愁着,堇惜忽然撅起嘴巴吻了我脸颊一下,把我揽在胸前,双手还不断轻抚我的背,“小宝贝……睡吧……睡吧。”      估计又把我当成他的孩子了,哄着他,边掰开他的手,让他跨坐在我腰上,我方便清理他腿间的伤,他时不时发出几声舒服的□声。只是他每发一声,我手就颤抖一下,这声音不是我可以消受的……      等完全清理好他的伤后,我脸早红得滴血了。      “堇惜乖,姐姐累了,下来好吗?”我拍拍环在我腰上的白玉小腿。      大眼睛里噙着晶莹的泪珠,不住摇头,夹着我腰的腿也不断得摇啊摇。他再这么摇下去我的老腰就要报废了。没有办法,只能抱着他赶路,对路上的行人的眼光也见怪不怪了。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脑中闪过几个字,风什么,我竟然想不起来。      我们在祥云镇歇脚。在客栈内,由于堇惜那头红的似火的头发尤为引人注目,我只好将它们包裹在一条漂亮的头巾内。      “夫人,您要的热水来了。”小二敲开了我们的房门。      我拍拍床上熟睡的人儿。堇惜有点婴儿肥的脸颊肉肉的,拍着手感极佳。他这会儿被我叫醒,不满地嘟着嘴巴,脸颊红红的。      “夫人,你家相公精神不太好,要不请个大夫看?”      我摇手让小二下去。      我醒来后,身边都没多少值钱的东西,当掉头上的发簪才得以有个暂时落脚的地方,而堇惜更不用说,身子被人强占了,身上值钱的东西大概也被摸走了。看病就必须有银两。我皱眉,连明天的路在哪都不知,何况看病呢?      “抱……”甜嫩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堇惜站在浴桶前向我这边张开双臂,眼睛不时瞄着热腾腾的浴桶,露出慌张的表情。      堇惜怕水?      “姐姐先帮你脱掉衣服先。”脱掉他的衣服,如玉的身体便□得站在我面前。几天下来,他身上的伤好了大半,身体还没长开,胸前的两红果分外鲜红,刺激我的视觉,平坦的小腹……修长的两条腿曝|露在空气中。我直接忽视了他白玉小腿上的部分。      望着他白玉的身体,我脑海中忽然窜入东西,如花的少年,一个女人双手正在他的锦袍内游走。脑袋好痛!      白生生的手掌贴上我柔软的胸部,我打了个寒颤。堇惜是在做什么?!小人儿还不知道我在望他,手摸着我胸部,还不时瞄瞄自己平滑的胸部。在比较我和他的不同吗?不就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吗?      他好奇心未死,一个劲捏着我胸前柔软的凸起处,我不自觉□一声。他是真痴还是假痴?我是正常人,也有正常的需求的!小腹涌起异样的感觉,糟了!      赶紧扑回床上。粉扑扑的人儿还察觉不到危险,小身子跟着我挤被窝,干脆趴在我身上和我对望。我翻个身将他压在身下,小人儿“咯咯”直笑,我脑袋热昏昏的,腿噌□下的肌肤,美好的触感让我再次暴走。到手的肥肉吃还是不吃?望着身下未着半缕的白嫩身体我犹豫了。 作者有话要说:望亲收藏哈~ 4 4、紫眸迷情(修) ...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完毕   月娘羞红了脸,躲进云层不敢出来。我小心翼翼地为堇惜穿上衣服,惟恐惊醒熟睡的他,抚平他微蹙的眉毛。幸好我最后的一丝理智敲醒了我,若我那样做了,和那些侮辱他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谁?我警惕地放下纱帐,轻手轻脚地靠近窗边。刚明明看见窗边掠过一抹黑影。我轻跃到屋檐上,追踪那抹可疑的黑影。我该庆幸这具身体拥有不错的轻功,总算派得上用场。      跑了一段路后,终于让我追上了那抹黑影。大半夜不睡觉四处偷窥,非奸即盗,不过黑衣人倒只是窥一眼便迅速离开,并没有具体做什么,这让我很纳闷。      “主上。”      我趴在一面墙后,屏息观察黑衣人和另名白衣人的情况,光荣地当了一回听墙角的。东西?他们说要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月光下,白衣人的长指甲泛着冷光。打更声一过,两名神秘人各自分飞,来无影去无踪。      身体忽然一沉,浓厚的血腥味在空气中久散不开。一转头,差点吓得我三魂不见气魄。青衫女子正把她硕大的头颅搁在我肩膀上,惨白的面容与我面对面,她身后长发飘飞。      “救……”她忽然话锋一转,“柳无色你……”接着两脚一蹬,直挺挺往后倒,迫不及待和阎王会面。我半刻才回过神,此人死状也过于……双目似鬼眸,朱唇吐白沫,她就这么被我吓死了,怪哉!      本不想惹麻烦上身干脆走人,但后来又折身回去。看她衣衫光鲜,忽略掉她衣服上的血渍,那衣服的布料还是上乘的。啧啧,大财主的后代?不管三七二十一,双手在她衣衫内寻找值钱的东西,不负众望,我掂掂手中的沉沉的钱袋。别说我无情,留下几两银子给她,算是安葬费吧。衣诀飘飞,我瞬间回到了堇惜所在的客栈。      熟睡中的堇惜还是不太安稳,直到我把他抱紧他才安静些,身体在我怀中扭了几下才渐渐睡去。轻抚他精致的面容,我内心的躁动总算安分了,堇惜,我现在有钱帮你治病了,印上他的朱唇,和他一起缩进被窝内。柳无色?我确实听到那人冲我喊这名字,是我这具身体的名字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钱还真好使。除买间刚刚好的舒服屋子外,还剩不少钱可以用来给堇惜治病。虽然看过不少大夫,但没有一个真正治好他的病的,每每经手的大夫都对堇惜的病情支支吾吾,所幸堇惜这粉雕人儿随我多次外出寻医,自闭症也有所好转,愈加敢于和除我之外的人打交道。      “馒头,好吃的馒头……”      走过馒头摊时,衣袖被人轻轻拽动。回过头,堇惜巴掌大的脸鼓鼓的,水水的眼睛巴巴地看着我,就像讨糖吃的小孩。看着他撒娇的模样,我轻笑,刮刮他小巧的鼻子,他凑上前啵了我一下。我的堇惜,这个小孩,他还是没长大的孩子啊。      “堇惜要吃馒头吗?”我锊好他胸前垂落的发丝。顺滑柔软,就像它主人一般。      “堇惜要吃,馒头香。”      摊主大婶连忙从蒸笼内拿出几个白白软软的馒头塞进堇惜的青葱小手里。      “多少钱?”我边望着身边正对着手中的两个馒头傻笑的人儿,馒头再香软也比不上堇惜的万分之一。      “两文钱。”      我接过堇惜手中的馒头,把钱袋塞在他手中让他自己结账,反正钱也不多。      我背对他们,观望街边的情况。祥云镇,风月国的边境小镇,来往的异国商队络绎不绝,交易品大多是大宗的货物,祥云镇因而从一个荒凉的边境小镇一跃成为风月国数一数二的繁华小镇,吸引了不少富商前来,青楼夜市也由此盛况空前,其中商行十个有九个是依托皇族势力得以向多个地区延伸。若是风月王朝一旦江山易主,这个小镇此前的盛况会不会就此一撅不振?      回过神想找堇惜的时候,却发现馒头摊只剩大婶一个人在那里摆弄她的蒸笼。人哪去了?      “看啊,是霁雪国的皇子呢!”“听闻这次风月和霁雪两国联姻,还是六皇女迎娶霁雪国的第一美男呢,这架势就是不一样。上次的联姻还没这次来得轰动呢。”“那是当然了,我们女皇都很重视这次联姻。”“但是那个第一美男不是……”“你小声点,这话传到女皇耳朵里看你小命怎么办。”      人群闹烘烘的,一群红衣裳晃花了我的眼,满眼都是喜红。这人更多了,我头顶骄阳,眯着眼睛勉强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黑压压的人群中窜跑,两手抓着的大白馒头更是耀眼。      都不知道哪来的迎亲队伍,声势浩大,鞭炮声、唢呐声,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小人儿一个高兴,竟然挤到人群前方。我艰难地拨开人群,眼看着就要够到他,却被人潮一挤,堇惜又不见了,独留一个白花花的馒头在一双双的脚下踢来踢去,馒头表面蒙上了一层灰,脏兮兮的。      “有刺客啊!”      “抓刺客!就在那里!”      趴倒在大红花轿门前的人,头发凌乱,一双大眼睛溜溜转,无辜地看看周围一脸慌乱的人,白嫩嫩的小手攥着一个大白馒头。一柄寒光毕露的长矛忽的直冲他门面,小人儿害怕地抱头,身子更是缩成了一团。      该死!我脚一伸,狠狠踢上拿长矛人的腰部,长矛“哐当”一声落地。趁现场混乱之际,我拉起地上缩成一团的人就跑。又不放心地时不时回头看下追兵。      “漂亮哥哥……漂亮……”堇惜不死心地望向街心。      顺着他目光看去,大队迎亲队伍,花轿上,红纱里娇人儿身影微现。那人真美若天仙么?春风拂面,撩开了红纱一角,一张绝美的容颜曝|露无遗。那双眼睛若紫色琉璃,潋潋水光,搅乱一池春水。      捂住堇惜的小嘴,一把抱住他的细腰,扛在肩上,没命地跑。肩上的人,乖巧地趴在我肩上,他长长柔柔的红色发丝儿时不时拂过我的脸,有些痒痒的,打了几个喷嚏,肩上的身子颤抖了几下,笑得欢心。      好啊你,我这么辛苦背你,你还敢笑话我!      我佯怒,捏了捏近在眼前的浑圆,颇软的,弹性也不错。肩上的人轻哼哼了几声,仍是乖顺地趴在我肩上不说话。      等到后面的脚步声渐渐隐没时,我才松了口气,将肩上的人儿放至地上。小人儿茫然地睁着他漂亮的眼睛,小脸涨红得厉害,刚跨一步,脚一软跌至我怀中。大概是我跑急了,他趴在我肩上久了心神还没归位。      忽听地几声破碎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因离得远,我听得不是很清楚。揽着堇惜的细腰,慢慢地朝前面走去。声音应该是从前面传来的。这巷子有些荒凉,经过的屋子都已破败,空留着几善破破烂烂的门在风中摇曳。      走到巷子的最后几间屋子时,那声音更清晰,更大声。一会是呜呜的哭泣声,一会是低低的求饶声,这声音怎么像叫、床声呢?听得我是面红耳赤,脸上一片红潮,活活一熟透了的苹果。趴在我怀中的脑袋动了动,拼命想往外看。我手上一用力,人立即软在我怀中,一双水水的眼睛巴巴地望着我。      稍微走近几步,就已能确定声音的源头是在哪里了。巷尾倒数第二间破房子!      满是灰尘的屋子内,一名娇弱的年轻男子被压在地上,白皙的胸口红点斑斑,纤长漂亮的手指紧扣在压在他身上的人背部的肉,身上的女人一俯身,一声痛苦的呻吟声自男子的樱唇中溢出,泪水打湿了他年轻的面容。女人似乎不打算放过他,狠狠分开他的双腿架在她的肩上,又继续奋斗。      趴在破窗下看的我,脸烧得厉害,被这香艳的场面惊得移不开眼,怀中的人不满地蹭蹭我的胸口,我连忙按住他的脑袋,口中直念叨少儿不宜,罪过罪过啊。      奋斗中的女人一双厉眼望向了我们这边,好在我有所察觉,赶紧抱着怀中的亲亲宝贝闪人了!      逃命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那掀轿门的艳丽容颜窜入了我脑海中,怎么甩也甩不掉。       5 5、美人风流 ...      这张绝美的脸与我脑海中的锦袍少年相重叠又相分离。第一美人寒雪果名不虚传,但他又与我何干?拉着堇惜白白软软的小手一齐回家。   ————————————————————————————————————————-—   “堇惜,拉着我的手,别走丢了。”我拉着他手心都出汗了。让堇惜天天喝苦药,喝得他柳眉皱得紧,水水的眼睛巴着我放过他。看那碗黑色浓稠的药,不用喝我都知道那有多苦了,光那药味就够呛人。这天就带他出来吃甜点,算是慰劳他的。他尤爱白色软糕上点缀的猕猴果肉,却没想到今日集市上人山人海,连走路都十分困难。   带着堇惜在人海中穿梭,一个转身,肩膀似乎撞到了什么,接着听到腰间佩戴物碰撞发出声响。   “姑娘,你没事吧?”我向跌坐在地上的人伸手,“抱歉,人太多这才撞到姑娘。”   她拧着柳眉,一手扶着细腰,一手握上我的手站起,却身子倾向我压下来。她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白皙的面容在晨光照射下肤色晶莹,随着她这一倾身,从她藏青袍内滑出的玉佩垂落在眼前,做工精巧,是质地细软,颜色洁白的羊脂白玉。   “姑娘……”我艰难地背部向后倾,再这么站下去我真怕闪了腰,我的老骨头啊!再说她干嘛还抓着我的手不放?手在她掌心挣扎,还能感觉到她时有时无的抚摸。   “怎么了?”她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对我说话,一双凤眼似笑非笑探究性地凝视我。   “可不可以先松手?”我身体手靠在堇惜胸前说话了,鼻间是他淡雅的幽香和来自这女子的细微香味。这人我应该是不认识吧?倒是她眉眼里的丝丝戏弄让我大为不爽。   “松手?可以啊。”手腕力道一松,我还来不及喘口气,就被带入一个柔软馨香的怀抱,“妹妹肤若凝脂,又如此清丽脱俗,敢情是男扮女装?”   “你……放开!放开!坏人!”我还未说话,眼前就多出一双白嫩小手,急于将我带出这个陌生的怀抱。   “呵,还买一送一,又来个漂亮娃娃,姐姐再多几个小爷也不错……”细长的手指就要碰触到堇惜气鼓鼓的小脸。   “不许你碰他!”我推开她,搂着堇惜的细软腰肢离她数米远。白白软软的手端着我的脸细瞧,堇惜水水的眼睛冒着水雾,丹唇微启:“不怕……心疼……”嘟着嘴给我的脸吹气。我苦笑不得任他摆弄,我这是脸伤着了吗?   “妹妹还有点功夫底,真出乎人意料,能从我怀中跑掉的热闹还真的少之又少。”前面的人整理好衣服,一把纸扇翩翩然。   “你到底是谁?”   “妹妹勿怒,在下凤倾月,方才只是玩笑话,若有得罪处请多原谅。”她合上纸扇,双手握拳向我微微倾身,“倾月并无恶意,况且姑娘身边这位面色不大好,虽说冰肌玉骨,有倾城倾国之貌,但眼大而无神,言辞若三岁孩童,恐怕并不是小病小痛。公子发色如火,是异域人士吧?”   我凝视着她不语,外表一副纨绔子弟样,居然深藏不露,连堇惜的一言一行,发色异与常人都看得到,可以说是观察力敏锐。我略思索后开口:“姐姐好眼力,只是姐姐是大夫出身?”   “倾月略懂皮毛,家师岐黄之术甚为精湛,只是……”她眼露迟疑。   还没等到凤倾月的下文,就有一大群人浩浩荡荡朝我们这边冲过来,“凤少主子在那,快追!”   “糟糕!妹妹且先随我来,快。”柔荑握上我的手,凤眼不时瞄向后方的人。于是,头脑一片混沌的我拉着堇惜被动地同凤倾月一同在热闹拥挤的大街上逃窜。   “你该不会干了强抢良夫的勾当吧?”我喘气跃上后巷的屋檐。   “我冤枉啊……”凤倾月翘起二郎腿,柳眉轻蹙,腰间的红色绸带随风飘扬,“那是我的家仆,家母派他们来抓我回去的。”   “这又是为什么?”“少让我在外面惹是生非呗。”“姐姐可是当朝宰相凤卓之女?”偶然上茶楼喝茶听说书人谈起过当朝宰相的一二事,宰相两袖清风,正直廉洁不说,宰相之女凤倾月生得俊美非凡,潇洒如风,却尤为风流,娶得五房夫侍,还有无数的蓝颜知己,与当朝的二皇女关系甚好。   “妹妹真聪明。”她凤眼一挑,目送秋波,惊得我怀中的堇惜一把拽我入怀。   “妹夫真敏感。哈哈……我这就为妹妹引见家师。”   “我赶紧追上那抹渐行渐远的藏青身影。   “你为什么为我引见?”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一日友人而已。   “为什么啊?”她转过身,凤目生辉,“我愿意啊,做什么都问为什么,那做人还有什么乐趣”   “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才发现,原来写文和读书一样惨,读书就老要记得复习复习,写文就要记得更新更新,不然我们这读者大人都跑遗忘我了。各位大人,不忘记收藏哦,勿忘我哈 6 6、吃肉 ...   “堇惜,你在哪啊?我回来了,今天有甜品吃哦。”家门居然大开,屋内静悄悄的,夕阳余晖洒在瓦片上,金灿灿的夺目冲击我的视觉。房子周围没什么改变,也不像是被盗贼洗刷过的样子,唯一让我不安的是,堇惜不在家!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无论在哪都是不安全的,何况心智未清的美人呢?      初见,美人衣衫不整,白生生的双腿间淌血,却将他的心疼毫不吝啬尽献于我。      美人说,不哭,心疼……      夜里搂着美人发呆,想着白天的琐事,闻着美人若有若无的馨香入睡已成了一种习惯。美人如惜,这样一个令我心疼的白玉人儿究竟何处去了?      我烦躁地在屋里乱窜,最后在空空的鸡圈面前停住。当初和堇惜逛街时,白玉人儿可怜巴巴地蹲在地摊前不肯离去,水水的墨眸盯着小贩手中的黄绒绒的雏鸡。我明白他内心的寂寞,毕竟我不能总是陪伴在他身边。我外出寻医时,陪伴他的总是这些黄绒绒的雏鸡。我晚归时,总能见到在鸡圈外熟睡的人,宽大的袍衫内是他纤细的身子,月光下的睡容泛着莹莹柔光,温润如玉。      可是,现在鸡圈空了,那堇惜呢?我追出屋外。脑海中尽是那天的事和那个人。      风无医馆      衣玦飘飞,优美的唇线似有似无地上扬,几缕青丝自然垂落于微启的丹唇处。这是我对风倾月的师父的全部印象。      我捏着手中柔弱无骨的手,更加揽紧惊甫未定的堇惜,步步紧随风倾月上前。      馆主风无素有妙手回春,赛华佗之称。      “师父,倾月想让您见个人。”      对方微蹙眉头,丝毫没有抬头的意思,继续为病人诊脉,随之提笔蘸墨,寥寥几笔,问诊便结束。      “今日问诊结束,明日请早。”男人宽大衣袖一挥,脚下生风,一眨眼间已立于里屋,与我们相隔一个庭院,隐约能看到一个高大清瘦的青纱背影。      “师父,我知道您的规矩,但是倾月恳请师父容倾月任性一回。”风倾月左脚微抬,里屋的人手一抬阻止她上前。      “何人?”风倾月的师父冷若冰霜的眼睛顿时对上我。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再抬头望那双冰冷的眼睛仍不禁打颤,“无色,柳无色,前辈……”      “为谁而来?”冷冷又抛出几个字。      “为……”堇惜几缕红发在我眼前飘来飘去,“为我的夫君。”怀中的人大概也感觉到对方不友好的气息,笑身子不断往我怀中缩,微凉的小脸蹭着我的颈窝。      “不治。”短短的两个字将我拒之门外。      医者仁心,这几个字似乎在此时颇不恰当。我为堇惜的病焦头烂额,对方却以冷漠拒之,这又是什么怪原因?一来我未得罪他,二来我又不曾见过他。既然能医治别人,为何不医堇惜。如果他说的是不能治或不会治我还好受点,他却是说不治!这让我情何以堪?什么怪人啊!      甩甩头,不再去想那些杂事。焦急地向前走了几步,终在巷尾处看到那抹熟悉的倩影。      “给你。”美人衣衫半开,宽大的袍衫内的无尽风情若隐若现,面若桃花,葱白玉指聚拢,莹润的掌心托着黄绒绒的雏鸡送上于他半身高的孩童手中,其他眼尖的孩子见到活生生的小动物,也一并围上桃花美人。      得了东西的孩子转身便要跑,葱白玉指轻拉住一孩子的布衣袖,孩子一怒,大力扯开,再拉住衣袖,竟被推到在地。      “黄儿给你们,跟我玩,堇惜要玩。”美人白藕似的一截手臂破了皮,搓了搓手臂,手臂立即红通通的,水眸直掉泪。      “爱哭鬼,谁爱跟你玩啊!只会哭。你是个傻子,我爹说,跟傻子玩会变傻的。”      “三娃,上次我还看到你娘跟这傻子玩呢,像狗一样蹭他的脸,只是后来被傻子他妻主骂跑了。”      “哈哈哈,三娃你娘变傻了吗?”      “你们胡说什么!我娘怎么会跟傻子玩,这傻子有什么好的!”脏脏的小脸倔强一抬,愤愤地瞪了跌坐在地上委屈的人。      “走走,我们玩去,别理这傻子。”      闹烘烘的孩子奔出巷子,留下在墙角缩成一团,安静得过分的堇惜。      “堇惜,我们回家可好?”我在他旁边蹲下,尽量放轻语气,揉揉他柔软的头发。我每天在外为生计忙活,不能把他带在身边,把他锁在家里,他会怕。不锁着他呢,又有猥琐的人盯上他,轻薄他。今天还把他心爱的宠物送给一群小毛孩,为的是跟他们玩,看来我的堇惜还是很寂寞。      “堇惜啊,我该拿你怎么办好?”      如花似玉的美人白生生的手上多出几道伤,看起来有点狰狞,我的心肝抽了抽,轻轻吹去如雪的肌肤上的沙尘。手的主人终于有反应了。侧过身子,歪在我怀中,我拍拍他的背部,立即感觉脖间湿湿的,前襟似乎也湿了一大片。      “我们再去买黄儿来好么?”轻拢他开敞的衣衫。怀中人摇摇头。      “无色会不喜欢堇惜吗?堇惜以后不哭了,无色……”细细的啜泣声在我耳边回荡。堇惜的记性是不错的,我只告诉过他一遍我的名字,他至今仍记得。      我安慰着他,脖子上的手圈得更紧了。天阴沉沉的,看来有大风雨要来了,抱起堇惜往家里赶。怀中的啜泣声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淹没在雨帘中……      谁说女人是水做的?这女尊世界男人才是水做的,我一身干衣服已经湿的不能见人了。想到井边挑水洗澡,软软的手便拉住我,手中的水桶已经被人抢走了。      面前眼睛红红的兔美人定定地凝视我,然后自发地把水桶往井里一扔一提,歪七歪八地摸到厨房灶间烧水。      在一惊一乍间,差点让堇惜烧了整间厨房,他白生生的修长手指多了几个鲜红的伤口。这是怎么了?      氤氲的寝室内间,我面容僵硬得坐在大浴桶中。背上一来一回的抚摸,抚摸人的手如何细腻也不由地让我身体更为僵硬。      “堇惜……”我出声才知道自己此时的声音有多喑哑,小腹不断有热流聚拢。这具该死的女尊身体,欲望这么容易被挑起,才按摩一下欲望上来了。      背上的抚摸越发轻柔。      我咽咽口水,手一拉,“扑通”一声,偌大的浴桶内多了个娇媚的人儿。微湿的发丝贴在他光滑饱满的额头,长长的睫毛眨了几下,丹凤眼微下垂,红得滴血的唇瓣紧抿。宽松的外衫根本经不起折腾,这下更毫无阻拦地下滑,露出晶莹的白嫩香肩,精致的锁骨越发诱人。      我一咬牙,把美人儿拉进怀中,惩罚性地啃咬近在眼前的娇唇,很软很香甜的唇,带着清香的味道,不自觉地加深这个吻,手探入美人的衣襟内,探索迷人的诱惑。      “堇惜……”我揽紧他的柔韧腰肢,喘息,“以后不准再这样……”该死,再多来几次按摩,我不知道他是否会被我吃得骨头渣剩不。      “无色讨厌吗?不喜欢,堇惜……”他抱紧自己,远离我的怀抱。      又闹别扭了吗?我暗自叹息一声,抓起边上的衣服,披在各自身上,抱起还在别扭中的人跨出浴桶。      兴许是刚泡完澡的缘故,床上的人面色红润,水眸迷离,轻声□,不自觉地拽紧衣角。      我小心翼翼地拂开他垂落在脸上的几丝红发,入迷地舔上他精致的锁骨,双腿压着他的腰肢不让他乱动,手撑开在他身体两侧,“堇惜,你喜欢无色吗?”我稍回神,盯着身下的迷离的人儿。      水眸圆溜溜转了一圈后终于定格在我脸上,粉嫩红唇微启,溢出□,“无色……无色好看……喜欢……”随后扭动了身子,“堇惜难受,无色救救……”眉头忽的皱起,痛苦的样子,修长的细腿不自觉得磨蹭我的小腿。      喜欢吗?我贴上那粉滴的唇瓣,细细啃咬,堇惜,跟我一起你会后悔吗?      身下的人忽然睁大眼睛,在我错愕间推开我,一翻身滚下了床,哆哆嗦嗦得爬向门口。我狼狈地撑起身体,衣衫凌乱,坐在床上看着床下的人。      床下的小身子没有跑出房外,抱着自己缩成一团,小声啜泣,啜泣声一会便消失了,湿湿的小脸抬起来面向我,“无色会变傻的……傻子……”      我愣了一会,我爹说,跟傻子玩会变傻的,是被那些毛孩子的话刺激到了吗?我利落地下床,毫不怜惜地抱起地上的人儿丢上床,不等他反抗,压在他身上。他水眸惊恐地望着我,粉拳推着我的胸口,双腿再次被我压制住无法动弹。      我干脆掰开他紧握的双手,抚平,将他的手贴上我柔软的胸口。水眸的惊恐消失了,随之是不解和疑惑盯着我的胸口,小手怯怯地轻碰下我胸口,感觉不是咬人的东西才放心地放在柔软的胸口上。“嘻嘻……”身下的小东西居然破涕为笑了。      早知道我伟大的胸这么有魅力就不用弄那么多麻烦事了。居然一下子就搞定别扭的小东西。      “堇惜,看着我,”我修长的手指抬起他的尖下巴,“无色喜欢堇惜,堇惜也不是傻子,所以无色不会变傻的。很快会有人陪堇惜玩的。”      身下的人立即眼睛亮亮的看着我,“无色快让那人来好不?”      我点点头,覆上他的唇,他笨笨的回应我的吻,双手揽着我的脖子似乎很享受。堇惜啊,我给你个孩子好么?这样,有孩子陪着你至少不会太孤独。      “唔……”      芙蓉暖帐,春、光旖旎。      顺着他细长的脖颈一路往下,舌尖在他魅人的锁骨上打着圈,身下的人闭着眼睛不知所措的样子揪着我的头发,转移阵地,一手摩擦眼前的一边红果,嘴咬上他另边空闲的红果,我骄傲地看着带着光泽的越发娇红的果果。堇惜的腹部很平坦,但是这里以后会有我的孩子。      火热的东西蹭着我的腿根,随着堇惜身子的摆动,火热东西也跟着移动,却越发烫,在我腿部蹭来蹭去,焦急地寻找突破口。      “无色……难受……无色……”      我恶作剧地掐下他□的红果,□声立即从他的小嘴溢出。是时候了,扶着他的火热,我额上汗如雨,沉沉坐下去……      “嗯……”      一室春光,娇吟声和喘息声不间断,时而伴随着咯咯响作的木床抖动声。 作者有话要说:稍微修改了~ 7 7、代价 ...   精巧的寝室内,弥漫着情|欲过后的迷糜之味,在清晨的曦光中持久不散。      天亮了吗?头有点晕,我伸出手抚额,手指张合间与纤细的红色发丝纠缠着。这头发是?胸口处似乎被物体压着,想坐起身都不能。      胸口处压着一个红色脑袋,长长柔柔的发丝颇风情地披散在光洁无暇的圆润肩膀上。吹弹可破的雪肤此刻覆着青青紫紫的吻痕,暧昧地夺人眼球,仅背部就如此便不难想象美人奶白的前胸是如何一番春光。      “堇惜……”我轻推开胸前的人。我几乎是成了他的抱枕,他修长白白的双腿夹着我的腰肢。昨夜,他因情|欲而染红的精致脸蛋在我身下摇晃,殷红的朱唇吐着诱人的求饶呻|吟声,身体却完全为我打开,情动之处,修长的双腿缠上我的腰,与我共赴巫山,如火的发丝沾染了他激情的泪水。      我略移动酸涩的腰,堇惜早已软化的宝贝便顺从地滑出我的体内,彼此的下|体粘乎乎的。      “嗯……”枕边人横出一只玉臂圈住我的腰身,人再一次滑进我的怀中,似不满地皱眉,双腿蹭着我。大清早又要玩火么?      我硬压□体的欲望,咬咬牙抱着怀中赤身裸体的娇媚人儿放入大浴桶内,兑了温水为他浸泡身体,然后又自己全身擦拭了一遍。      娇美如花的人儿一沾水,便迷茫地望着周遭,眉头不曾舒展过,水眸对上我,忽的绽放一个纯真的笑容,芊芊玉指伸向我。我开心地捏住他的手,还未开口就见他笑容顿消,身子猛地一颤,吐出一大口鲜血,红色的血滴在水中立即渲染开来,衬上美人如雪般的美丽胴体,犹如一副妖娆的春光图。这是怎么回事?我脸色大变,想拭去他唇边的血,奈何艳红的血畅快无阻地流淌着。      清早的小镇路上行人很稀少,偶尔才见薄雾内行走的三两人影,天地间静默无语。我揽紧怀中的人,多么怕紧拥的两颗心忽然少了另一颗的脉动。从21世纪穿越千年到这女尊国的我,记忆本空白,好不容易多了堇惜的记忆,这会儿又要消失了吗?好不容易在陌生的人世间有如花的夫郎为我守家门,好不容易拥有个家,这一切的一切我都不想失去啊!      “风大夫,求您救救我的夫郎!”      淡漠带疏离的清冷星眸望了被我撞坏的门又望望我怀中的人,视线最终定格在我脸上。一言不发,衣袖无风自飘,又留我一个清冷的背影。      “求您救他!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焦急地抓住欲离去的衣袍一角。      “放手。”冷箭般的话语让我不由地一颤,手上依然不松开,反而抓得更紧。      “放手,我救。”手中的衣角迅速从我指缝间滑走。      我看着无风大夫在我面前来回走动却又帮不上什么忙,目光聚在床上熟睡的人身上,火般的头发垂落在玉枕上。      “你碰他了。”薄唇微启,语气不起波澜。这话明明是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嗯。”      苍白近乎透明的手指从堇惜手腕上移开。青衫人影在桌前立定。一股淡淡的药香顺势扑鼻而来,再回神,一张白纸飘入我怀。      “三碗水熬成一碗,一日一帖不能间断。”      我瞄了一眼纸张,开出的药单和前几个大夫差不多,只是有几味药稍有点差别。我疑惑不解,“我家夫郎可是生了什么病?”      “他体质偏寒,受孕不易,这些日子不宜房事。”冰冷的面容说出的话也不带半分温度。      “可是旧伤引起的?”我上前一步。      青衫人转过身,几缕青丝随风飘舞向我,旋即又顺从地垂于主人身上。面如美玉,唇红白齿,一双星眸似喜非喜。我这才看清,风倾月的师傅竟时候一个天人般的男子,却又不似他人为世俗所缚,抛头露面行医江湖。      冷若冰霜如他,瞄了一眼床上的人后点头。      “你们可以走了。”      “药钱……”      星眸迎上我,“无论要你做什么事你都愿意是吧?别忘记你说过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更上了~修改下被屏蔽的字……不是伪更 8 8、男宠(全) ...   不能坐吃山空,幸好祥云镇排名第二的云枫客栈的当家录用我做些采购活。初时风倾月有意为我推荐工作,只是我推掉了。想过平淡生活实在是不宜和皇家的人有过多纠葛。好在我在原来的本就是个对什么事情都精打细算的人,采购这活难不倒我。这是我上工的第四天。      已经是冬至了,天气有点寒,临出门时我已经为堇惜加厚了被褥。想到那暖和的被窝中睡得迷糊的绯红脸蛋,我一阵暖心。大富大贵的生活不敢奢望,小富安康便足矣。      “公子,您是中意这朱钗吗?公子眼光不错,这是今天刚到货的。”      “我……”      软软的声音抓住了我的注意力。古玩阁的柜台上展示着各种各样的头饰品,各种美玉也按名贵等级依次排开,华丽的色泽晃人眼,却不及柜台前的红衣公子夺人眼球。他唯唯诺诺地望着左手边的翠色朱钗,朱唇微启,圆润修长的手指在光下泛着好看的色泽。稍侧过脸,我便看到他精致的犹如细雕美玉的五官。可“公子,这朱钗……”古玩阁的柜台小厮看着红衣公子拿起朱钗又放下,脸色稍有些焦急。      这时,古玩阁里边的门帘被人挽起,一身绸衣的女人走了出来,抬起她饱经风霜的脸。“怎么了吗?”      “老板。”小厮恭敬地朝她点点头。      女人顺着小厮的目光望去,正对上红衣公子,嘴角忽现一抹笑意,“这不是红绫公子么?稀客啊!”      “公子……”不顾小厮的喊声,红衣公子跌跌撞撞地跑出门。越过我身边时,他如黑宝石般的眼眸看了我一眼又惶恐地低头,匆忙地走开了。      “老板,他这是?”      “你这笨蛋,也不看清楚来人再做生意的吗?你可知道他是谁?”女人瞄了远去的红衣身影轻笑。      “不是您说的红绫公子吗?”小厮懵懂地挠挠后脑勺。      “他当然是。玉家前些年败了,日子穷得揭不开锅,胡家的二少爷外出时看上了玉红绫,便求着她母亲去向玉家当家要人。”      “那野蛮的二少爷?”      “正是他。玉家本就穷了,胡家这会送些钱去,当家的当然乐意把米虫送去。可惜了那红绫公子的美貌,竟给胡家当一名低贱的男宠。”“老板,您不是也看上了他吧?”      女人忽然大笑,随后又瞪了小厮一眼,“看你这糊涂样,以后要睁大眼睛做生意,像他那样低贱的男宠能有几个钱啊再说了,胡家二少有个入赘的妻主,她能容忍这男人宠男人吗?”      我边赶路边回想前些日子客栈厨房里的人的谈话。胡家也不算多有钱,就是比一般百姓富一些。胡家二少仗着他母亲的宠爱要个男宠自然没人反对,只是成了众人平日的饭余话题。这玉红绫也算倒霉,家道中落不说,还是个不受宠的庶出儿子,自然首当其冲,有人买庶出的儿子当家的自然愿意。      “无色,你来了啊?”厨房帮忙的晴雨小声地向我打招呼。晴雨是厨师徐老爹的大女儿,是个开朗热情的人,喜爱喝酒,偶尔窝在酒窖偷喝几口酒。      “无色,你来了正好。这单子你看下。”厨师老爹直接抛给我一张纸,然后又摆弄他的厨具了。      我瞄了一眼,要采购的东西不少呢,只是这是要干什么的?“老爹,这是?”      “后天你随我们外出下,有大户人家办寿宴,这是需要你采购的东西。”      “什么人家手笔这么大的?”我端详了货单一会。肩膀忽然一沉,扭过脖子,搭在我肩膀上的脑袋是晴雨。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啊?反正到时我们都有奖金分。”晴雨脸颊微红。我捏了她一把,“你又偷喝酒了吧?”      她脸一僵,脸腾得更红,半会才回过神来,望了望老爹那边这才安心,心虚得向我轻笑。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宁静无风,天空很蓝,我的心也如这环境一般宁静。湖畔边,少年靠着树坐着,一条腿伸直着,另一条腿半曲着,他仰着的脑袋,尖细的下巴划过一条好看的弧线。      “无色,”没有束起的墨发垂落在他胸前,他微眯着眼凝视不起波澜的湖面,圆润光滑的手腕动了动,“无色,你会忘记我吗?”语毕,漂亮的眸子与我的目光碰触。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拽紧了我的心脏,好疼,疼得喘不过气。      我伸手要抓住对面的少年,手却在刚要碰到他柔软的衣料时无力垂下。耳边是少年的娇喘声和□声,眼睁睁地看着一魁梧的女人压在他身上,女人回头,一口黄牙以及她猥琐的脸都让我恶心。“嘶……”华美的衣服此时如一块破布在空中摇曳。他苍白的脸颊在我面前逐渐模糊……      “啊!”睁开眼,眼前的景物有点模糊,光线不足。这是半夜了?我又做梦了。我擦拭了额上的虚汗,手习惯性往旁边一摸,空的!      掀开被子,果然,堇惜不在床上。粗略地套上床边的鞋子,迎着窗外的点点月光摸索。一个踉跄,我失重地往前一栽,吓的我抱住脑袋。摔哪里都不能摔到脑袋,万一傻了我的半辈子幸福就毁了。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身体栽进一个软软带馨香的怀抱,只是这个怀抱有点冷,寒气趁机溜进我大开的衣领内。堇惜如花的脸蛋就在我上方。我伸手摸了他脸一把,有点冷,看来他站在门口有一段时间了。      “堇……”我话没说完,他修长圆润,微冷的手指挡在我唇上。“有人。”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他秀美的眉毛微蹙。      有人?谁半夜不睡觉玩偷窥啊?不细听还真不知道,细微的脚步声在屋外徘徊,然后逐渐远去。我想去瞧个究竟,怀中人一双手攥得紧,水眸在漆黑的夜里异常漂亮夺目。      “你在担心我吗?”我拍拍他的手臂让他安心。谁知道他更生气,嘴巴翘得老高,忿忿地扯着我回屋,大力把我塞进被窝里,随后自己也挪进被窝,双手紧紧把我揽入怀。      “堇惜,你在怕什么?”贴着他的胸口,我明显感觉到他浑身的颤抖。      “无风大夫在么?”我意外地没看到往常的做台大夫,反倒是小厮在一旁招呼病患。然后我看到一个人。玉红绫?      兴许是注意到我的目光,在他呆滞好一会儿后终于回神,他依旧面无血色,匆忙越过我身边。      “红绫公子!你的药!”小厮在他身后喊着。      红衣公子羞涩地转身接过小厮的药。这一错身,轻风拂开了他的面纱一角,青肿的右脸颊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我面前,伤口不仅在脸上,连手腕处都有勒痕。这胡家少爷有虐待倾向吗?      今儿医馆人挺多的,但好像不止有看病,好像有……看热闹的。一个个脖子伸得老长,欲眼望穿,目光都集中在医馆的里见屋子。      “都干什么?脖子伸回去!”小厮大声呵斥。      “对不起,我……哎哟哟,我的脖子伸不回了!”      “这下扭了吧。”      平时安静的医馆现下爆发出阵阵笑声。我捏着堇惜软软的手迈进里间。      青纱帐下,墨发乱舞,朱唇血色盈盈,身上的衣裳早已不堪,如破布般搭在躺在床上的人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完整~ 9 9、醉月 ...   在无风盖上被子时,我清楚看到床上少年那具白如玉的身体交错着许多伤痕,伤痕一直延伸到腰部下。多年以后我还是对这场面印象深刻,原因无他,这像及了我当时遇到堇惜的场景。当时的他身上亦是如此。      “他是?”半刻后我回神。风无大夫已经坐到桌边饮茶了,依然没有丝毫情绪外露。      “今早有人捡到的。不是祥云镇的人。”他放下茶杯开口,“他没事吧?”问的是我身后的堇惜。      我回过头,堇惜的水眸撞上我,脸上有一抹我不明的情绪然后又消失无踪,又是我熟悉的人儿了。      “想活命,就别多管闲事。”风无轻扣桌面。我低头轻笑,管闲事的可不是我,而是冷若冰霜的某大夫。      “请帮我看看我家夫郎恢复得如何了?”我把身后的人按坐在椅子上。      坐在椅子上还不肯安分,扭着身子,白皙的手臂贴在我的手上,目光一直聚焦在青纱帐里的人身上。若不是细眼瞧那人的胸前起伏,我会以为那人早已魂归地府了,毕竟受了那么重的伤,那么刺激人心脏的虐待。      我皱眉这空挡,忽的面前拂过阵风,黑云遮目,再回首,怀中多了个馨香的瓷娃娃。我错愕地瞧着面前的无风。他什么时候打晕了堇惜的?      他丝毫不介意我的直视,微微放下手上的茶杯,淡雅的茶香拂面。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进去?看着他略动的薄唇我却感到什么东西在我耳边堵着,以至于我听不懂人话。      “你在说什么?”我有点烦躁。      面如美玉,红唇白齿的男人脸上闪过人该有的怒,只是一瞬间,这细小的情绪就消失无踪了,“你就这么……在乎他吗”      是我的错觉吗?无风在叹气?!      “他是我的夫郎,我自然……”      “醉花香。他中的毒是醉花香。”留我一个青衫背影,还是当初那般的瘦高郎中。      “醉花香是什么东西?”我盯着怀中人苍白的脸,有些揪心。      “一种烈性媚药,必须与人交合才能散去药性,”他略顿下,“中药之人还会假想出自己所爱恋的人。但是若药剂量过多,欢愉的药也会变成嗜血的毒。”      “为什么?是谁对他下药的?”我抱紧怀中的人。从初见他的狼狈我就该知道他曾经的处境。我这么多个日子的辛苦都是为了他啊!      “醉花香相传是醉月宫的秘药。”如上好乐器的声音片刻后再次敲在我心胸上。      醉月宫。      “你是说堇惜他和那什么宫……”他说的是关于我夫郎的事么?      “不一定,醉月宫隐退江湖很久了,这些年江湖平静得多。醉花香虽说是醉月宫的秘药,但是却可以当商品一般做交易,只是价格极高。”      “这毒能不能解?”      “不能解的话,他还能活到现在吗?”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震惊了,堇惜无意识地蹭蹭我的手臂,香软的红唇瞬间拂过我的手腕,然后我看到他的嘴角微翘起。堇惜是个单纯的人啊。      我意识到一道冷冽的目光,抬头,正是素以冰冷无情闻名的风无大夫。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站到我身旁,沿着我的目光注意到我怀中人脸上。      “你以为你可以护着他多久?"      “风无大夫,你为何这么说?”我直视他冰冷如寒剑的眸子。曾经很宠我的人,也有这么一双带寒气的漂亮眼睛,只是那眼睛不光冷,还带戾气,那个人也曾说过类似的话。我直到死的那刻都没法捂热那双眼睛。      回到家是什么时刻了我已然忘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竟然已经天黑了,晚饭还没做呢。收拾好心情,起床做饭。没留神忽然被什么东西拌倒,直接跌进堇惜的怀中。这世界的女人的脸都被我丢尽了,没见过像我这么窝囊的女人吧。      “堇惜,你挪下,我做饭给你吃。”头发怎么缠在一块了?好难解开。一种诡异的气氛让我不得不抬起头。想起被我压在身下的人,好像从医馆回来后就一直很安静。他仰面躺着,黑亮的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看,诱人的朱唇没像平时一样孩子气地嘟着,抿着薄唇,时而眯起眼睛,就像蓄势待发的王者。这样认真而严肃的堇惜我还从没见过,一种让我惧怕的陌生感在我心头绕着。      “堇惜……”我小心翼翼地喊着他。红色的发丝忽然铺天盖地地全部遮在我脸上,脸好痒啊!      “困。”脑袋被人轻轻抱住,力道加大。我拨开脸上的头发,总算见到光了,快闷死我了!轻轻吻上近在咫尺的细嫩脸蛋。      他低头青涩地回应我,张开贝齿,让我轻易品尝到他口中甜美。环住我脖子的手逐渐下滑到我腰上。我下意识地伸手探进他的里衣,触摸到细腻如丝的肌肤,忍不住轻呼舒服。手接着挪上,力道适中揉捏他胸前的左乳。      身下的人呻吟出声,水眸无助地望着我。      舔舔他漂亮的耳朵,耳垂软软的,我继而咬着不想松开。等到堇惜修长纤细的双腿环上我的腰时,我忽然记起我刚才要做什么来着。连忙推开身下的人。水眸依然迷茫地看着我,白皙的脸添了情、欲的红晕,他无意识地舔下自己,红艳的唇。不能这么看下去!      我拍拍自己的额头,差点忘记风无的嘱咐,不宜行房。对,做晚饭去!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饭去!      风雨无阻的上班日。出门时,眼皮跳了跳,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是怎么了?暴风雨前的预兆吗?想想会不会漏了什么,我饭做好了,堇惜等会起床就可以吃了。灶间的火也灭了,堇惜不会烧了房子。等等一些琐事我都弄好了,应该没什么事了。      我皱眉看着手上的打扫工具,为什么打扫客栈的小厮生病了还得我这个采购的顶替啊?我还得一个人做两份工,工资还是照样,这明显是欺负我嘛!      “扣扣。”我礼貌地敲敲房门。总算里面的客人起床让给我打扫房间了。擦这擦那还挺容易的,这样的工作我还能接受。高兴哼着歌儿接着一间间客房进行打扫。      正当我笑着翻起被子时,被子下的物体让我彻底冻住,脸上的笑还来不及收回,眼前一阵晕眩,脑袋硬生生撞在床榻上,就算有铺着软垫,我还是被这突然的扑倒撞疼了脑袋!      “宝贝,你真热情。”好听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怎么听就觉得怎么妩媚诱人,温热的呼吸吐在我脖子上,有点痒。我哆嗦得看着迎上来的人。      “客官……”我忽然发现原来我也有狗腿的潜质,看我笑得多么谄媚啊。如果不是有双修长的腿压在我胸口,如果那腿不随意上下蹭我,还越发接近我的衣服下摆的话,我也许还能正常说话,至少不会带着颤音。      “宝贝,你想说什么?”凤眼上挑,目送秋波,两个小小的梨涡在他唇边浮现,左眼下角的泪痣愈加妩媚动人。      “你可不可……把腿放下?我们有话好说。”我边干笑边推推他挂在我身上的腿。我的妈呀,这腿怎么这么长,模特也没他长吧,那这人的身高岂不是吓人?才刚把他腿推开了,下一秒,胸口处一凉,我倒吸了几口气。      “我说不可以呢?”声音沉了下来,带着狠劲,大手瞬间滑到我腰际,狠狠掐了一把。我的老腰啊!身体不自觉弓起,美人却再次无忌惮地双腿压上,整个人直接压在我身上。眼前怎么乌云盖顶了?      我生气了,这人搞什么啊?我是打扫卫生的,又不是来被人嫖的。眼睛一眯,有样学样,朝身上的人微笑,身上的人倒是楞了一下,定定地望着我。很好!我拉开他的衣服,压根不去想手触摸的肌肤有多滑溜,狠狠一掐,赶紧把身上的人推开,自己却滚到了生硬的地板上。      这人真是有诱人的资本,方才我狠掐他一把时,他还“哎哟”一声,那声音多妩媚就有多妩媚,这是哪家青楼的花魁啊,竟然跑到客栈来招揽生意?      “你……”凤眼微眯,扶着他盈盈一握的腰身,修长的手指向地上的我,“竟然敢这么对我!”      “我怎么不敢?你是哪家青楼的人啊,我没钱,所以你就别在我身上打主意了。”我拍拍屁股起身。      “我是青楼小倌?”      我瞄了他一眼就转开头,答案不言而喻。“该死!”他咬着一口银牙,貌似气得厉害。我还来不及开门走人,身后一阵疾风立即把我连门带人一起踹了出去。      原来在天上飞的感觉是这样啊,我还看到了楼下喝茶吃饭的人以及老板他们目瞪口呆得看着我这飞出去的人。虽然我期盼在天上飞很久了,但是也不能以这种方式啊!屁股好痛!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竟然力大无比,一脚就把我踹出几米远。好丢脸啊,街上的行人都围上来对我指指点点。我不是奸妇啊!再看,再看我就咬你们!      “老板……”我凄凉得扶着我那大概已经开花了的屁股站在了老板面前。      “从你的薪水里扣。”老板张大的下巴终于托上了。“门不是我故意损坏的,是那个奇怪的客人!”我愤愤地指向正懒散得倚在楼上看戏的人,他对我的指证不屑一顾,反倒和一个白衣的清俊少年交谈了起来。      “方兄,你也是要参加盟主选举大会吗?”离我最近的一位茶客出声。“是啊,听说这次的盟主选举大会吸引了不少人来,比前年更热闹。就连销声匿迹很久的醉月宫也会出席。”      一听醉月宫,我的精神就来了,也管不上老板一张一合的嘴巴在说什么话了。这名字好熟啊,对了!风无有说过这个宫。      “提到醉月宫就不得不提四大美人之一的醉月公子流染。”客栈里的人已经从我刚的闹剧中回神,纷纷讨论起他们嘴中的大会。      醉月!我视线锁在站在三楼走廊的一白一红身影。方才他踹我的时候,我想抓住他的衣服稳住身子时,摸到了他衣服下摆的挂坠,还有一个牌子,上面有“醉月”二字。是醉月宫的人吧。公子花容,醉月舞华。传闻中的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作者有话要说:又到上课时节,争取这两天再更下文 10 10、合欢 ...   似乎有人进门,珠帘叮咚作响,紧随着的是越走越近的脚步声。我似乎听到恶魔召唤我的声音了。我叹了一口气,很留恋地看了窗外的夕阳一眼后,很自觉地爬到无比舒服的大床上,呈大字状,直挺挺躺在上面。我柳某人活到现在就是老天爷给我的最大恩赐了。来吧!      “你这是做什么啊?”清脆的嬉笑声在这宽阔的屋子内回荡。      不用看,光闻那淡淡的香气我就知道是岩子,这鬼丫头是近来伺候我的人。我目不斜视,直盯着漂亮的天花板出神,但是小心肝不知道为什么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大人啊,你干嘛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好像要让你去为国捐躯一样。”芙儿诱惑人心的杨柳腰在我身边晃来晃去。      我坚决不理会这对金童玉女。      我现在期待酷刑早点结束。老天爷啊,劈死我吧!我不太想活了,活得好无聊啊。在我期盼老天爷劈死我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到有个黑影罩住了我,屋子的温度一下子降到极点。      “就你也想为国捐躯?”冷冰冰的声音忽地响起。声音虽然不大,但我却猛地回神了。重量级人物终于出场了吗?      “哼,你不配,别痴人说梦了。”紫色身影撑在我上方,纤细的白皙手腕一下子现在我脑袋两侧。一头漂亮的青丝懒散地垂落在床沿两侧,要多缠绵有多缠绵。      “额……”面对如此强的气压,我不自觉地往床里边缩。微凉的修长手指搭在我脸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来回抚摸我早已僵硬的面部。我有点厌恶,偏了头,漂亮的手指一下子落空了,动作停滞了一会。我上方的人似乎生气了。双手扶住了我脑袋,硬是把我脑袋摆正了。      “麻烦你快点非礼我,□我吧。我还想睡觉呢”我利索地扯掉身上的所有衣物,顺便把我上方的人地衣物也顺便除去,大家坦诚相对。然后闭上眼睛,不想再看,即便上方的脸蛋是多么地倾国倾城,我都不想看了。我眼前的这张脸,的的确确是美的,美得夺人呼吸,所以才有当祸水的资本,无数女子为了这张脸折腰,然而我……呵!      “有没人说过……”“说过我很俊俏?”我笑出声,依然两眼紧闭,妖孽能少看几眼就少看几眼。      “有没人说过,你很丑!”      什么?!我惊讶地睁开眼睛,我丑?!他大爷的!一睁眼,就看到他狭长的眼眸闪过一抹精光。中计了!      噢!唇上传来一阵刺痛,痛!“你……”我舔了唇,有腥味,大概流血了,就这么爱在我身上留下伤痕吗?      压在我身上的人,邪魅地舔了带血的薄唇,蛊惑人心地斜斜瞟了我一眼,漂亮的眼睛将我从头望到脚,然后毫无预兆地进入我身体,与我紧紧纠缠。      我忍着痛,微眯着眼睛望着我身上的人,得意地扬起嘴角,我就不相信我痛你就不痛。看他额上不住冒出的冷汗,再看看他颤抖的莹润身体,恐怕身体的痛不亚于我。在这个特殊的国度,本来是女上男下的体位,他偏要逆势而行,这不是自寻苦楚么?      “痛就叫啊。我可是很想听听我们艳名远播的公子的叫床声,一定够让人销魂的……”体内又是一阵狠狠的撞击,我疼得咬牙切齿地望着他。      “你是没有机会听到的。”      我看你可以笑到什么时候,哼!      芙蓉暖帐,一夜到天明。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进屋的时候,我就醒了。躺在床上,懒懒地伸手向冬日阳光所在的地方,芙儿喊了我几声,我总算注意到她的存在。      “怎么了?”      “热水备好了。”他目光躲闪,压根不敢看我。      我顺着他目光,发现自己还光着身体,光裸的肌肤上还有大大小小的暧昧痕迹,不得不怀疑,那人是不是小狗投胎的,每次都对我又啃又咬的。      “不想洗澡啊……”我又在床上挺尸。虽然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更重要的是还残留着属于那人的独特香气,这是我排斥的,但是全是都软软的,想起身也有点麻烦。      “不能不洗澡啊!”芙儿开始焦躁不安了,朱唇咬得发白。      “好芙儿,你倒说说为什么不能不洗澡啊?”我随意地裹了一条锦被在身上,趴低身子俯视他,顺便刮了刮他红地快滴血的脸蛋。      他似触电般跳离,小脸朝地,望都不望我,“因为……因为昨夜少爷和你……”他青葱玉指缠在一块。      “我和你们少爷怎么?”我继续逗他。      “岩子!救我!”好似一阵狂风席卷而过,芙儿逃命似的直接撞门出去。      我叹了一口气,只能认命似的爬下床,拉掉身上的锦被,跨进热气氤氲的浴桶内。好舒服。坐在浴桶内,看着这华丽的屋子的一切,回想曾经的一切。      如果我知道那是最后一次看堇昔的睡颜,我是坚决不会放任他一个人在家的。按风无的药单出趟远门抓药,我以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归家时,迎接我的却是被火焰吞噬的房子。往日熙熙攘攘的小镇这会成了黑夜里最妖异的一处风景,漫天大火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黑色的烟雾直入云天。      “堇昔,你在哪里?无色回来接你了!”我捂着鼻腔在一座座已被火舌吞噬得面目全非的房屋之间穿梭,每经过一处,已死去的多具尸体都让我对堇昔思念加深几分,内心的恐惧也随之加深。   “救……”横出的一只手拉住我的衣摆。“你怎么样了?”我半跪着扶住奄奄一息的玉红绫,原本的清秀佳人,现在已被大火毁了半边脸,他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顺着黑黑的脸颊无声滑落,朱唇张了又合上,朝我虚弱笑笑,细细的胳膊伸着,就要触碰到我的脸时却又瞬间无力地滑落下去。   堇昔呢?我像个无主游魂一样行走着,唯一见到还有点气息的玉红绫死了,那我的堇昔呢?他是不是还活着?      腰身突然被人抱住,我欣喜地欲转头,却是一身飘逸白衣的风无。      “不要说话!”他的颤音让我察觉到未明的危险。不远处,些许脚步声传入耳际。风无揽着我躲进巷子的拐角处,我趴在他怀中,清晰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以及鼻间属于他独特的药草味,淡淡的药草味让人莫名的感到心神安宁。      一群黑衣人在火光漫天的祥云镇内快速闪现,锋利的剑锋泛着冷光。我明显感觉到风无身子的僵硬。      “是什么人?”我小声问他。      “杀手。”他淡淡地瞄了我一眼,然后抬起我的手腕把脉,紧锁的眉头稍有些舒展。他似乎还要说什么,却被打断了。      杀手?与世无争的镇子为什么会被杀手觊觎?我脑海中闪现前些日子夜窥的神秘人,以及被我莫名吓死的人。柳无色么?脑袋开始有些疼痛。      “头又痛了吗?”冰凉的手指轻轻揉着我的太阳穴。      “你告诉我,堇昔去了哪里?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他……”      他收回自己的柔夷,“他死了。”      揽着我的手轻推开我,“你往前跑,莫回头。”我紧抓住他的袖子,“你想自己引开他们吗?”我一抹异世孤魂何德何能让他为我如此。“只有我才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你快离去,不要阻拦我!”他抽回我手中的袖子。      他轻盈的白色袖子一挥,就把我打飞得老远,纤细的身影点点消失在我面前。      我跌跌撞撞地一路跑,再后来额头往前一磕,似乎撞到了哪里,还来不及细看,就觉得身下的路在移动。      这是哪里啊?眼睛受不了强光而不自觉地眯起。我好像在逃亡的时候糊里糊涂地爬了一辆杂物车,额头好痛,应该是磕到装东西的某个盒子。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艰难地爬马车。      我想去找堇昔啊,就算死了,我也得见到他的尸首,这里是哪里啊,谁可以告诉我出口在哪里。      一红色影子忽然从我面前晃过。我眨眨眼睛,刚是不是看错了?      “站住。”不大不小的声音,清晰地从我背后传来。      “我想问……啊!”我话还没说完,脑袋才向后转了一半,手臂就传来一阵剧痛,然后我看着自个儿的手臂软绵绵地在衣袖间晃啊晃。干嘛一声不吭就折了我的手臂?      “你干嘛啊!”我大叫。当树沙沙作响时,我整个人已经趴在了冰冷,坚硬的地上了,唯有眼睛可以怨恨的看着前面一双白靴缓缓地踱步到我面前。      等一切都静止不动时,一冰冷无比的硬物已经紧贴在我脖子上了。      “麻烦把你的剑拿开下。”开玩笑!我今个是倒霉到家了,损了一只胳膊不说,还有把剑搁在我脑袋。      “女人?”从脑袋上方传个声音,不说很难听,相反的却是很像从地狱传来的声音,冰冰冷冷的,仔细听还能听出点讥笑味道。      红色如火的华裳盖在我脏兮兮的手背上,随即我的一头青丝就人狠狠揪住,头皮都快被扯得发痛。一双凤目似笑非笑地凝视我,光滑如刚剥了蛋壳的鸡蛋的肌肤,在冬阳的照耀下几近透明无暇。      头皮又是一阵痛。      “看够了没有?”美少年金口一开,我的宝贝头发又掉了几根。想当初堇昔帮我洗头时可是相当地谨慎小心地,不小心掉了几根头发,他还一脸疼惜,水水的眸子就快哭了。我一直笑着跟他说,不就掉了几根头发嘛,又不是什么大事。他却不听我的,自己捧着我的头发在喃喃自语。现在,堇昔宝贝的青丝就这么被人狠狠地,一文不值地甩落在地。      “你又不好看,我不看你。”我很想很潇洒地甩头走人,但是命根在他人手里,容不得我潇洒啊。      清冷的凤目闪现杀意,我腾出一只还完好的手臂抱住自己的脖子,惊恐地看着美少年。美少年挥起剑,目光却不是我的脖子,而是我的……“这么烦人的头发还不如一刀断了。”      不行!      我不顾一切从他手里抢救回我的头发,美少年一个重心不稳,身体往后倾斜,再加上我径直往他怀中倒去,于是,一红一黑很狼狈地倒在坚硬如铁的地上,我比较幸运,在一个馨香的怀中着陆,面瘫的美少年终于改变了面部表情,咬牙恨恨地看着他怀中的我。他艳丽的衣衫也沾了些许尘土。      一个巴掌忽的甩给我。一巴掌过后,我先前混混沌沌的脑袋总算清醒了些。我总算知道我的这双手犯罪了,刚才很凑巧地在他衣衫开合间一手摸在他微微□的胸上,另之软软的手就搭在了他的胯间,好敏感的地带。罪过啊,无意间当了一回猥琐少年郎的色女人。      然后的然后,我像一只四脚朝天的大乌龟一样,被几个陌生人拖着走,红衫美少年一把玉扇撑着他莹润的下巴冷眼旁观。噢,我的背啊,被细碎的石子不知磨出了几道痕了,内伤加外伤啊。      之后我知道了那个残忍的男子有个让人遐想连篇的名字,他叫合欢。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完毕。想码这文,手头上却还有边剧本要改,谁能告诉我DV剧本和舞台剧本的区别啊!! 11 11、堇昔番外 ...   雕凤玉床上,绣金丝线的锦被上披散着红如火的发丝,随着一声软软的呢喃声发出,修长的如玉白腿顷刻间点点曝露于锦被外,娇小的玉足晃荡在床沿边,美人的雪白衣襟半开着,露出精致的锁骨,目光所到之处皆是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的肌肤。细细的柳眉此刻紧锁,灯下的朱唇更显娇艳如花,似欲邀君采撷。      灯火闪烁的片刻,床榻上的美人翻身下地,玉足踏于温暖的毛毯上,腥红的颜色在雪白的毛毯上分外触目惊心。      “为何这样待我?”凤目凝视着屏风出,雪白的衣襟处也沾染了星点血花。屋内的熏香竟然有毒。      一清秀佳人慢慢从屏风后踱步而出,笑盈盈地对上漂亮的凤目,“只有除去了你,我才有可能坐上宫主之位。”“你不要忘记我们同是宫主的护法,宫主健在,就算你除去了我,也得不到宫主之位。”纤纤素手搭在胸前,稳住心脉,手撑着桌子为自己保留点体力。      “合欢,枉费你跟随宫主多年,竟然如此愚钝,罢了,今日你落在我手里,我肯定会‘好好’伺候你。”清秀佳人一步步逼近桌前的红发男子。      “流染,今日之耻我合欢必然双倍奉还!”      京左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被人揪出了温柔乡。      “做什么要半夜三更干活的?”京左打着呵欠,睡眼惺忪,身形一个不稳,倒在地上,“哇,怎么滑的,什么东西?”顺着星点月光在脏兮兮的茅草堆里摸索,明明记得干跌倒后胡乱摸到一个东西,滑得跟丝绸一样。      黑得像无底洞一样的眸子亮亮得望着她。“啊!这里有个人头啊!”京左几乎连滚带爬得溜到其他人身后,时不时胆怯地盯着茅草堆。      “哈哈,就你这小子,没胆子还敢出来混!”脸上有道丑陋的疤的女人粗声粗气得喊着,推开身后的京左,径直走上前,一把掀开茅草,手里扯着一头红色如火的头发,如愿使得一张有点脏,却不失风韵妖娆的漂亮脸蛋狠狠得瞪着女人。      “看看,这不只是个人头,还是个活生生的美人儿。”粗糙的油乎乎的手贪婪地抹了美人脸蛋一把,顺着脸蛋一路探进美人的衣内,捏了捏美人滑,嫩,奶,白的胸一把,舒服得轻哼了一声。      “老大,这是哪里来的美人啊?”京左也算是跟大伙去过窑子开了一把荤,但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儿。黑亮的眸子尤为吸引人。      “别问太多,我们也只是拿人钱财为人消灾而已。”刀疤女人忍不住把虚弱的美人揽入怀,贼手悄悄探向美人的下、身,妈的,她已经快忍不住了。      “老大,可不可以也让俺们看看美人啊?”其他小喽啰已经在咽口水了。      破烂的门口处,纤细的人影伫立,轻纱挡住了任何想窥视花容的视线,左眼下角的泪痣若隐若现。      刀疤女人惊恐地松开怀中的人,战战兢兢地朝门口处的人跪下,其他人见自个儿老大这样,也一并屈膝跪下。“俺们没有忘记您的交代,俺们……”      来人打断了她的话,轻启小嘴,“我要他永远消失在这世上,你们若没有这能力我就要你们永远消失在这世上!”      “俺们知道,俺们知道……”      “老大,那人是?”京左小声地问着刀疤女人。“当然是我们的财主了。”      “他要我们杀了这人么?”京左小心翼翼地问着,瞄了一眼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人儿,雪白的亵衣已经变得脏兮兮。      “恩。”刀疤女人点点头,跨步到地上的人面前,忽的掐住他雪白的脖颈,目光淫邪,“这么美的人,杀了怪可惜的,啊!”贝齿咬住她粗糙的手腕。      “贱人!你竟敢咬俺!”      “老大,我们不如先玩玩一番后再杀了他也不迟啊……”      京左听不到后面的话,就被人挤出了小破屋,转过头看见美人的亵裤被拉至脚踝处,老大肥胖的身躯伏在那具虚弱的娇美身子上,然后她就再也看不到什么了,被迫在外面把风。清冷的月光下,荒凉的村子更显孤寂,撕破的衣服料子声音,女人的粗喘声,京左捂住了耳朵。      一直到下半夜,屋子内终于恢复安静,京左才有勇气轻手轻脚进去。进去后看的第一眼,她忍不住想吐,所有人都□着身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那瘦弱的人儿静静处在角落里,青丝凌乱,奶白的胸前青一块紫一块,没有一处是好的,修长的双腿被分得极开,浊白的液体和其他液体恶心地撒于腿上,男儿家的私密处青肿不已。      京左扭过头,小心地为他披上衣服,他让她想起她那可怜的小弟。手还来不及收回就被一只软软的手拉住,一转头就对上一双眸子,明媚如暖阳的眸子正定定地打量着她,他竟然在朝她微笑!      “走,快走!”京左推着身上披着麻布衣的人。她救他无非就是因为他纯真的笑容,送他到村口,接下来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了。      “你做什么这么看我?”京左继续推着他走,陶瓷娃娃似乎不明她的意思,歪着头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有一下没一下吮吸着手指头。京左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下,他这是?      小流氓京左预料的没错,这个拥有一头耀眼的红发的少年傻了,但她不知道他是原本就是傻子还是被其他人侮辱了之后才傻的。      合欢把他的小脸埋在他的红发里,只剩一双黑溜溜的眼睛迷茫地望着面前的涂得满脸白粉的老男人,老男人还脱了他的裤子,蹲在他面前细瞧他,合欢就觉得身体有点痛,吃痛得他光着□就要跑。不是说有好吃的么?饿。合欢揉着他的肚子,漂亮的眼睛一直在四处寻找香香软软的东西。      “居然是被人破了身子的,看来不是什么上等货。”老男人摇摇头,此人正是花满楼的老鸨,本以为很幸运在路上捡到个宝,没想到却是个傻子,还是个被破了身子的赔钱货。      “老鸨,那怎么办?”龟公在一旁递上茶水,边嘱咐打手把欲跑出去的红发乞儿抓回楼内。      “还能怎么样。我做的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只有进没有出的。”不屑地瞄了一眼旁边类似乞儿的傻子少年,也不想细究他那被尘土掩盖的妖娆绝美容颜和麻布衣下的丰润诱人的身子。      一旁的龟公嫌弃地让打手把人带下去。      之后的之后,江湖上人传,醉月宫的两大美人之一的合欢公子叛变,宫主发布杀令,隔天合欢公子尸首现于无思崖,醉月公子上升宫主新宠。      然而,当了回死人的合欢公子却成了花满楼的下等小倌,既卖艺又卖身。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写玉红绫的番外的,介于众位对堇昔的青睐,就写堇昔的番外了 望君笑纳,评论不用给我鸭蛋拉,THANK YOU 12 12、废庄公子 ...   “你还想睡到什么时候?”      当然是睡到自然醒。我不满地瘪瘪嘴,是哪个无良的家伙吵我睡觉啊。      “起来。”      有事等我睡醒后再说。我美滋滋地翻身,好软的被子啊,还带着点香气。等等,香气?!我使劲嗅了嗅,我可不记得我是这么有女人味的,被子还熏香过的?      睁眼,暖色的纱帐,然后……再没有其它的比这会儿睁开眼更刺激我的心脏的事了。      “终于醒了么?”一只冷到如同刚从冰窖里挪出的手从我温暖的脸颊上滑过,淡淡的香味从他的袖口飘出。凤眼瞟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不就是几个人吗?”      不就是几个人吗?他轻松地似在跟我说不就几个大白菜吗?我一睁开眼,就看到正对的地上横躺着几具尸体,还一脸死不瞑目的样子面朝我,以至我从刚才就睁大眼睛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闭眼了,下巴似乎要掉了。      “出去,我累了要休息了。”他苍白得不见血色的手一挥,我已经屁股着地,一软绵绵的东西朝我铺天盖地而来,“被子扔掉。”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拿着被子,我盖过的被子用这么嫌弃吗?又不是染了瘟疫什么的要他这么嫌弃。这么一屋子死人陪着,让他小屁孩自己睡个够,我也不屑留下。      就在我一只脚已经跨出门坎的时候,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把这些垃圾清理掉再走。”      替我问候你全家啊!我愤愤得转过身,朦朦胧胧地看到纱帐里,卧躺的柔美身段,一头如墨的青丝随意地垂落在软榻上及单薄的背上。      “我说不要呢?”“方才我已经喂了你毒药,若一个月内不及时解毒,不出一个时辰就会暴毙。信不信随你。”轻纱下的人缓缓地翻个身,一双似深潭里的眼睛清清冷冷地注视着我。我的身体已经开始酥软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杀你,不代表你特殊,而是我需要个……奴才。”      早些时候听闻江湖上有个合欢公子,面如美玉,唇红齿白,媚眼如丝,一颦一笑慑人心魂。今个在我看来,美人如蝎,杀人不眨眼。      就这样,半夜三更,众人皆睡,我独醒。可怜如我,又是搬尸,又是挖坑,干得灰头土脸,还惹得一身腥臭。不时暗骂那怪癖的,放着这么多人不使唤,偏偏把我当奴才使唤,这辈子我算是什么窝囊事都经过了。      这的的确确,明明白白的是个废庄,宽阔的骨架子依稀可以看出它当初的富丽堂皇,如今只能是人去庄空,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纸门就剩个门框,关门和不关门是没什么太大区别的,我打个喷嚏都能震落一些墙灰。整个庄子就我和他两个人,外加几个死人。这样个荒凉的,早该被历史深埋庄子,我不知道为什么合欢为什么要死守着它。      一个走神,手中多了几缕青丝,我背上起了层薄汗,瞄了瞄背对我的人,还好没什么反应。如果不是细看,我会以为眼前的人同这个荒凉的庄子一起沉寂了。      继续梳理手中的长发,对合欢,我是不曾认识他,也不曾见过他的,但是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帮他梳发时我会想起我帮堇昔梳发的种种,堇昔身子很弱,会在我帮他梳头的时候睡着,我梳头结束后,他又会醒来,紧张得寻找我的身影,每每是要缩进我怀中才能安心,我的堇昔也是喜爱穿艳红的衣衫,衬得他的肌肤愈加细腻白皙。      最后和堇昔相处的那几天,我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异样,夜里不再和我云雨,甚至有点抵触我的触摸,早上醒来也不再缩在我怀中,而是坐在门槛上发呆。      我盯着合欢的侧面发呆,他的侧面线条极其好看,浓密的长睫毛轻轻颤动,他就这么静静得看着前面光秃秃的院子发呆,像个无害的孩子,就这么看着他,我竟然鬼使神差得伸出手触碰了他长长的睫毛,他的颤动的睫毛碰得我的指腹痒痒的。      四目对视。他竟然没当场折断我的手,当初我就想跟他问下路就被他折断了手臂,现在他就静静望着我,也没出声大骂我。      “你,做饭去。”      我屁颠屁颠奔向传闻中的厨房去。在我一番努力后,终于在积满灰尘的所谓厨房里找到了食材。生火做饭是难不倒我的,但是合欢美人指定的银耳莲子汤我翻遍我的脑袋,终于确认,我不会做。这碗黑糊糊的东西端去,我相信我还没走到他面前,就被他当场埋了。      “你会么?”被漂亮的凤眼冷冷一横,我就想自殴嘴巴了,这里是女尊世界,男子入得厨房出得厅堂本来就是应该的。      葱白的手指在我面前忙碌,不经意间我瞄到他袖子内苍白的纤细手臂上有淡淡的几道疤痕,是鞭伤。      弹指间,一锅香甜可口的银耳莲子汤就出炉了,我口水连连,舀了一碗给我的祖宗,然后再自己盛了一碗。      刚要开动,一纤纤素手接过我手中的碗,到嘴的美味飞了,我异常不满。      “我只煮给一个人吃。”说罢,手一翻,直接倒掉了我的汤。      “你不是人!凭什么倒掉我的汤啊!”冲动是魔鬼,我当时火气窜顶,管他是不是手捏着我的小命,直接揪起他绣金的衣领。      不经意地低下头,我几乎能看到他大开的衣领里面的一片春光,雪白的胸膛窜入我的视野,他身上的体香也随之愈加浓郁,我的脸已经开始发红。转移目标,抬头,正对合欢。      明媚的阳光在他精致的却略显苍白的面容上流连,他俊挺的鼻梁侧留下一片好看的阴影,一缕柔软的青丝垂落在他饱满光滑的前额上,他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下,温和的呼吸拂在我脸上,他淡粉色的水润薄唇微抿了下。      我竟然看呆了,倾□体,压在他柔软的身体上,吻上他薄凉的唇,就像咬着块软绵绵的棉花糖让我迷了魂,不住想深入探索他的美好。      身下的人轻轻地呻吟,那呻吟声就似咬着牙隐忍着什么。柔若无骨的手挡在胸前推了推我,然后便身子一软倒入我怀中,一头柔软的墨发从我脸上擦过。我抱着怀中暖暖的人儿脑中一片空白,随后立即抱往他的卧室去。      一直把合欢放平在他的床上,我无意中摸到他的床,床又冷又硬,上面大概就铺了层薄被单,下面大概都没软垫子,难道是自我上次睡了他的床,他就把下面的软垫子都扔了,直至现在都没再为自己铺上温暖的垫子?这个冬天,他冷不?       作者有话要说:家姐返大陆过年了! 新年贼贼收红包之余,更下文~ 客官赏脸不?咱欲勾引你 13 13、昏头了(修) ...   当夕阳收起它最后的几缕余晖时,我还翘脚坐在城中最高的阁楼雕栏上,看着街上收拾着摊子的小贩及时牵着自家孩子回家的些许年轻夫郎,心中难免有点孤寂感。      三日前,在厨房中,我不该昏了头去吻上那危险的美人儿,虽然当时诧异为何身下的人没有推开我,但是色心一起,什么该不该都丢到九霄云外了。只有抱美人回他的卧室时,收回手时方看到自己一手都是血,再看看美人腰处的衣料早已深红一片,竟是受了重伤,加上被我那么一欺身,他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来。      对于我的轻薄,他自是不饶我,出鞘的剑在我脖子上划过一笔就收回。      我抚摸上脖子上包扎的纱布,居然没有杀了我。男人心海底针,我看不懂他,他似乎也没打算告诉我,他究竟是忍上了什么仇家才让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      药效快发作了吧,离开废庄越久我的身体就越异常,找了几个大夫看都没结果还得倒贴了我白花花的钱,我容易么我?      脚一蹬,跃上树梢,遥遥地看着整个废庄的一举一动。登得高望得远,这个视角不错,看到了平时看不到风景。整个废庄寂静无声,陷入一阵黑暗中,很难才能发现点点灯光。他睡了还是没睡?      干涩的推门声在废庄回荡。一抹青衫人影缓缓踱步进屋,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随着人影消失在走廊上。我平稳地跳到院子内,摸黑寻着那抹神秘的人影。      “砰!”破破的大门在我面前砰然倒地。合欢的冰眸在我和地上的破门间来回打转,不消一会,我在他的怒视下成了块活生生的冰雕。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本人习惯了大大咧咧,是偷窥的菜鸟,为探得事情的真相跟到了主人寝室,当然,是破门而入的。      “那个……你好歹穿上衣服再瞪我吧?我会不好意思的。”我摸摸鼻子,佯装一害羞的小姑娘,对上他裸|露的白生生的大腿偷偷瞄了几眼又偷偷地转移视线。      “你……”      “嘶!”某人盛怒的情况下,亵裤怎么穿也穿不好,反而手一用力把亵裤一把撕烂了。我目光所到之处还是,白生生的大腿啊!妙哉妙哉!      “我的祖宗啊,你别生气,我今晚来呢,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解药而已。”我侧着身子,本来想背对他,给他点私人空间整理好衣服的,只是他合欢公子不是别人,我就怕他这会儿趁我转身,往我背上一捅,我的小命就玩完了。      床上的人沉默了,房间上空氤氲着诡异的气氛。这是怎么了?      我悄悄用一只眼睛瞄了下。我的祖宗啊!他小哥居然给我在那里打瞌睡,白生生的大腿就搁在床沿处,脑袋埋在胸前一晃一晃的,随意垂落的长长的墨发也一上一下地飘舞。还以为他在那里给我玩什么冥思苦想呢,是我把他合欢公子捧得太高了。      “喂……喂喂,合欢公子在家么?”我撩起他耳边的长发试探性地问了几声,居然能没反应,有这么困么?半夜三更是去跟别人拼命了吧。揉了揉掌心中的几缕发丝有点不舍得松开,发质不错,还飘着阵阵淡香。      “你摸够了没有?”一柄剑对准我的腰身,作势要动手。      “没有……”我一只手轻轻推了腰部的剑,推不开!      “是不是很香啊?”眼前的他,笑靥如花,如滴血的玫瑰诱惑人心却是致命的毒药。他身子往我这边倾了倾,香气越加浓烈。      “通常愈香的便也是愈毒的。”语罢,一把推开我。      哎哟,我可爱的小屁屁开花了,痛咧……干脆在地上装死尸,反正都快被毒死了,这解药他爱给不给,随便他!      “起来。”      啦啦啦,没听见。      “只是麻药,给我装什么死,起来!”我似乎可以看到他俊美得过火的脸蛋上青筋跳动。      只是麻药吗?还真有点小困呢。我亲爱的祖宗,放我睡会觉吧。我软趴趴的样子,令脾气火爆的合欢公子更不爽了,拿起床头的剑就要抽我。他刚撑起身子,又忽的坐在床上,嘴抿着。      他的每个动作我就算平躺在地上也看得清清楚楚,他脸色难看得很,似乎是生病了,不然不会站不稳的。      “你要什么,我拿给你便是了。”      狭长的眉眼瞟了我,随后修长的手指指向我身后的柜子,示意我拿柜子上的瓶瓶罐罐给他。      “你要的药在那个绿色的瓶子里。”他盘腿坐在床上,背对我,晚风习习吹过,扬起他的一头长发。竟然给我一种仙人的感觉。      “那个,你要不要也弄点药吃吃?”我一边在背后的柜子上摸瓶子,一边小心翼翼地问他。他伤的应该是身体比较隐秘的部位,大约是大腿根部的位置,从我刚才无意中闯入的时候就看到他正好撩起裤脚。我真怕问的太白,他一个羞怯就一剑毙了我灭口。      哎呀呀,我好像把药瓶弄倒了,还好药丸在我手上,还是不要浪费了,看看左手的药再看看右手的药,都一并送进嘴里,一咽,恩,药吃完了。果然神清气爽啊!      风过之后,异样又开始了。我在合欢的破卧室内的冷地板上爬来爬去。从合欢那鄙夷的神色我知道我这样做就是侮辱女人的尊严。木有办法啊,我难受!谁可以给我个痛快,求虐!      “你不要这么看我,你这里有风,我就想吹下风。”我病怏怏地靠在他的床边,他的长发在我头顶上飘啊飘,痒得我想一把将他抓在怀中。他这么看我,我其实可以理解的,比如在男尊的世界里,一个男人靠在一个女人床前,况且那女人还只着一件贴身的衣服,换做是我,一句话也不用说,一个脚丫子把他踹去外面喝西北风。他合欢大爷不踹我还容我在他面前歇息就算宽容了。      好热啊。为什么没风了?是要下雨了么?      “我的祖宗,你坐过去一点,我就要一个小小位置坐会吹风就行,为什么还是很热?”我干脆学他盘腿坐在他床上,一向脾气火爆的他竟然没说什么,就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干嘛,忽然发现我长得比皇帝老子还好看吗?你再看,再看我就吃了你!      我一放松,背部就贴上了合欢的身子,冰凉冰凉的,好舒服。再偷偷蹭下……      一觉醒来,通体舒畅,好比便秘了好多后终于在茅厕内倾泄千里后的舒坦。一个字,爽!但是我的心隐隐约约有点不安,怎么了么?      如果我知道我这么一转头就有祸水上身,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转头看床上的。合欢蒙着头熟睡着,裸、露在空气中的雪肤上青青紫紫,香艳的画面刺激人的心脏,发丝儿如瀑布散在软枕上,甚至有一些与我的发丝缠绕在一块,难分出哪些是他的哪些是我的。他的青衫和雪白的亵裤亵衣扔在地上,估计这会儿被子下他是一丝不着的,我还有件衣服披在身上,不至于完全是裸、睡。      昨夜,我明明是坐在地上吹风的,后来抵不住身上不住传来的热气就爬上了合欢的床,就为贪一丝清凉。这么一贪竟让我发现合欢身上的温度是如此凉爽。接着……我拍拍脑袋再仔细回想昨夜的风流帐。      接着我就看到一只硕大的鸡,肥肥嫩嫩的,还冷眼瞪着我,那神态就跟合欢瞪我的一模一样。我当时吞了吞口水,想起早上没吃饱,就欲扑上去抓住鸡,口中还喊着:小样的,放马过来!让我教教你什么叫ONE,TWO,THREE!      我压在“鸡”身上,刚扯掉它的毛,就发现扯它的毛跟脱人的衣服一样简单。手下触到一片清凉、若凝脂般的肌肤,我当时还在想,这鸡怎么肚皮跟白豆腐似的,因而顺手多摸了几下,身下的小东西还不住挣扎。我直接跨坐在它的身上,死死压住它,双腿还不住往它身上蹭啊蹭的。      我抚额叹气。我居然把合欢看成了一只硕大的鸡,一心满满的就是要如何将它拔毛下锅吃了,却没想到我是在扒掉他的衣服。更尴尬的是,我跨坐在他身上,感到小腹那里有东西顶着我,硬硬的。身上就更热,干脆把自己都扒光了,趴在他身上,随后又挺起身,再坐了下去,异样的东西便被我吞进了体内。身下的人身子颤抖了下。      瞬间觉得热气散了不少,而且很舒服,就自己运动起来,也忘记身下躺着什么东西了。      趁他还没清醒过来,我要赶紧收拾干净走人,不然我可能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解开我和他纠缠在一起的发丝儿,轻轻拿开横在我腰间的白玉般的手臂。      “嗯……”枕边人无意识地、似不满地嘟囔着,又翻个身继续睡。我昨晚到底是做什么了?弄得他好似睡眠不足一样!昨晚,那药丸!对了,我貌似把解药和其他药丸一起吃下肚了,不用想都知道,我混着春药一起吃了……尼玛的……我咋这么白痴呢!所以昨晚才对他尊贵的合欢公子禽兽了一晚。      当我在懊悔的同时,瞄到了锦被外面一角的一大片白生生的肌肤,而且是斑斓多彩的。白玉大腿内侧有几道触目惊心的疤痕,血已经干了,再往上望,锦被盖住的腰侧隐隐约约有血痕。我可不记得我昨晚除了对他又咬又啃外还喜欢玩S、M拿鞭抽他的。      我看看熟睡的人儿一眼,一点点拉开他身上盖着的被子。果然!      晶莹的雪白胸膛上,交织着青青紫紫的吻痕外,还有一道道艳红的鞭伤,他胸上的红果果因我昨夜的怜爱正红得娇艳欲滴着,糟糕!小腹又一阵火热了。任哪个正常女人看到这副香糜的身子都会有强烈征服欲的。他的小腹左侧竟然还有一个紫色的巴掌印,我手贴了上去,那印明显比我的手掌还要大点。      悄悄帮他盖好被子,也不怕死地坐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他的睡颜。合欢睡觉的样子比醒着的好看多了,至少不是一副拒人千里的冰山美人样子。这张脸越看越熟悉。一缕青丝从他脸侧滑落……      竟然是他!很久之前在客栈的那位嚣张而由热情的香艳美人,拜他所赐,我连带着门在众目睽睽下呈一条抛物线坠落在大街上。可是我为什么要在客栈工作呢?养家,恩,但是家里除了我还有谁么?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醒来后的第一眼……怎么了?我想不起来我看到什么了。      唯一确定的是,昨夜被我侵犯的是醉月宫的人,江湖四美之一,还是醉月宫宫主的宠侍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我坦白,码这文时,我饿了…… 其实就点肉末,不知道JJ就给我黄牌了。 望君笑纳 14 14、大美人病了 ...   合欢病了,病得很严重,我很羞愧地不敢猜忌这当中属我罪孽最深还是他本身就上辈子欠谁债了,才会……弄得一身伤,才会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还没醒来。夜里抱着他很低调地去看大夫的时候,那大夫被包裹地不透风的被子里露出的姣好面容震惊地良久才回过神,然后意味深长地盯着我看了良久才开出药单。      面对对我这么一脸鄙夷的大夫,我终究是没有开口询问。其实不问也可以从奄奄一息的病态美人身上的伤知道点皮毛。      空旷的废庄,死一般的寂静,风过无痕,我斜倚在正厅的长廊上,嘴衔着根枯草,皱眉。这是我要的生活吗?我低头扯着嘴角。      药应该快煎好了吧。      “喝药吧。”我小心地扶起床上的人。漂亮的丹凤眼不曾睁开过,年轻的面容惨白着,发丝儿柔顺地贴在脸侧,淡粉色的唇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掂量着怀中的腰身,纤细地唯恐折断了,这人好像又廋了不少。      黑色的药汁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我加大手劲,捏着他的下颚,一鼓作气把药灌完,少许的药汁末洒在他雪白的里衣上。我帮他稍微擦干净里衣就把昏睡的他重新塞回厚厚的棉被里,远远站在门口边往合欢这边望,他还真像蚕宝宝。      合欢生病的期间其实是有醒来过的,睁开眼睛那会的失落样仿若无主孤魂,令我想起了一个人。      我有多久没想起洛洛了。      “站住。”      温润清雅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回荡在似无尽头的走廊上。我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跑,跑不动也不愿停下,换成大步伐走路,不能停的!直到冷冽的刀尖划破我的背部肌肤,我轻哼一声,疲惫不堪的身子一软,双膝跪在冰凉的大理石上。      “你……你站住啊!”温润的声音发抖着,手劲一点也没有减小。背部上黏糊糊的好不舒服。      “你是谁,乱跑什么?”他如女孩子般漂亮的脸蛋微红着,细细的柳眉微蹙,粉嫩粉嫩的唇一抿,比一般男孩子还小的手握着一柄细长的刀,带血的刀尖分外刺目。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洛洛。洛洛,以至于经常被别墅里的男人们嘲笑和欺负。当洛洛说起他最崇拜的人的名字时,我眼神一暗。      当我浑身青青紫紫地倒在床上的时候,听着外边一片大老爷们的声音里洛洛温润的声音,意外地一夜无梦,眉头舒展。      洛洛经常问我,为什么我总要逃,为什么不开心。      我并不信任洛洛,因而沉默。洛洛也不逼我说话,像乖巧的兔子安静地呆在我身旁,轻轻地抱住我,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不怕,乖,有洛洛在。”我脸侧过一边,就看到洛洛嘟着嘴望着窗外,白白的脸上还留着点婴儿肥,如刚出炉的白面馒头。      洛洛,要不要跟我一起逃走?      我要跟哥哥,当所有的人都希望我死的时候,只有哥哥希望我活着。      某天,我见到洛洛被人抬着从我面前走过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大眼睛没了往日的光彩,空洞洞的看不到任何希望,从他眼角滚落的泪水烫伤了我的手。      那个男人把洛洛当礼物送给一个雇主当玩物。      洛洛所谓的哥哥是不会让他死,却会让他觉得生不如死。      洛洛走后的第二天,我就听说了他的死讯。      洛洛,我死了又活了,那么你呢?你又在何处?      把空无一物、还残留着药渣的碗放下后,我走回了正厅前面的空园里,那里我新开垦了片地用来种些花花草草,顺道种了几棵菜苗。如今看来我还要开块地出来准备合欢公子的身后事。      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活命,一个月的时间啊。摸摸地里的新菜苗,“你们这些小家伙,还能不能等我回来啊?”      等等,那个是什么东西来的?我眯起眼睛,手挡在眼睛上方,扬起头望着上方。      “嘭!”      不错不错,很完美的垂直降落。      “你有没人性的啊?没看到我掉下来了吗?”从地上爬起来的人,火冒三丈地指对我的鼻子就是一顿嚎叫。      “看到了啊。”      “看到你不会来接住我吗?”      我绕过天外来人,紧张兮兮地急着看看我辛苦栽培的菜苗,还有我的小花小草,好歹费了我不少心血。      “喂!”一双白白嫩嫩的手横在我胸前。      “你好,我叫柳无色,请不要叫我喂。让开下。”我的花花啊,我来拯救你们了!      “问你话呢,回我。”      “你又不是东西,这么大个活人高空掉落,我还得跑去接你,我又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你才不是东西!”她头顶上的绒帽戴得歪歪斜斜,一袭宝蓝长衫弄得灰灰蒙蒙的,穿着的祥云纹靴不解气似的使劲踩啊踩。      “你说归说,别踩啊,我的花花啊!”我一脚踩上她的脚背,那双碍眼的靴子终于离开原来的地方了。      几株花病怏怏的歪着,我的心也狠狠地抽搐了下。      “我说你啊,不就踩了你的花吗值得摆出这副要死不活的脸吗?喂喂,你拿铁楸挖地,是要种花吗?不要种花啦,种点瓜果也不错,夏天……”      一把沾着黄泥巴的铁楸横在她的脖子,总算塞住她呱呱不停的嘴巴了,“我是要埋了你。”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果然还我一会耳际的宁静了。      宁静的日子不长,某人悄悄地靠近我,贴在我耳边说话,“你这会儿又是要去哪?”      我眉眼抽了抽。对了,合欢那个人貌似不喜欢陌生人靠近这庄子的,眼前这个从天而降的女人刚巧就在他昏睡期间出现了,应该没问题吧。      华灯初上,我提着一桶冒着热气的热水跨出了厨房,还不忘交代某个悠闲地在那里赏花吟诗的人煮饭。      “你让我煮饭?”      整个庄子忽然一阵摇晃,又震下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噢,我又忘记这里是女尊社会,出入厨房的女人恐怕只有我吧。管她呢,我又不养米虫。      一桶热水倒进大大的浴桶内,看着热气腾腾的木桶,我身上痒痒的,几天没洗澡了?抓抓背后勉强压下不舒服。      合欢还是一个劲昏睡着,在他没断气前,吃饭洗澡之类的事还是要的,不过排泄这类的,我就爱莫能助了。掀开他身上的厚棉被,双手慢慢探到他的腰、膝盖处,轻轻将他抱起来,这里的女人力气还真不小,怪不得下地劳作的人都是母的。      进入内室后,我才将怀中的人放下,让他靠着我站着,我眯着眼睛摸索他的衣带。衣带还没解开,靠着我的人忽然身子一倾,我赶紧扶好,他暖暖的脸埋在我的脖颈里,细碎的发梢挠得我的脸痒痒的。      “我的公子啊,站好些,很快就可以泡舒服的澡了。”OK,雪白的里衣终于被我从美人身上扯了下来,华丽丽地挂在屏风上。      怀中温香软玉,手指所到之处皆是让人喷血的光滑肌肤,若有若无的男儿体香萦绕鼻间。挺住啊柳无色!      “柳无色……”      屋外的一声声鬼催命让我一个重心不稳掉进热气腾腾的浴桶内,温润如玉的美人此刻与我亲密地面对面,洗鸳鸯浴啊。眼前是美人奶白的胸,口中含的是美人樱红的果果,水珠顺着凝脂般地胸口缓缓从美人的红果果进入我的口中。额,流鼻血了。屏风前的人影又将我的鼻血吓了回去。      哪来的色胚!赶紧护住我的美人公子。我的衣服都湿了,紧巴巴地贴在身上,搂着美人的肩膀,耳边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柳无色好意思自个儿洗澡,却让我煮饭?”屏风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便是软绵绵的布料掉地的声音。      “停!你在干嘛?”      “脱衣服啊,话说我今天出了身汗不洗不舒服,大家都是女人,我不介意的……”说着,屏风外地身影越来越清晰。      我介意啊!      “你再过来一步,我一刀就往脑袋上砸……”“干嘛这么大火气啊?”话落,人现身内室。      “啊!非礼勿视……我不知道柳夫郎也在此……君子动口不动手……”一大堆东西往她那个方向飞去。      我不是君子,所以既要动口也要动手。胡乱乱地帮怀中的睡美人洗洗身子就拉过桶边的衣衫套上,差点就走光了。      我来回打量着乱七八糟的厨房,眼角抽了抽。“我说你啊,除了添乱还会干嘛?我没闲工夫养米虫。”      “我堂堂的大家小姐,你让我亲自下厨成何体统?”末了,还高贵地甩甩袖子,这一甩居然把面粉往我脸上一甩,我成了白面小生。      “我堂堂的小家小姐,难道你要让我亲自下厨吗成何体统。”我愤愤的擦下脸,我XX他的,袖子也脏了。      “实不相瞒,在下安阳雪,是被人追得走投无路才会掉落到这个山庄里的……”又要对我      作辑。      “得了得了,我管你东阳还是夕阳。拿来。”我手在她面前伸着。      “什么?”她不明所以地学我捏捏手指。      “钱啊,就是银两!吃饭不用钱啊?住房不用房租啊?”我上下瞅瞅她,看看哪里有值钱的玉佩啊还是鼓鼓的荷包。      “在下出门匆忙……”      后面我压根不用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出门匆忙没带银两嘛,我明白,非常明白。某人奸笑地贴上安阳雪。      “你听说我,我安阳雪从不撒谎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看看啊,这个规格够不够你躺。”我挖啊挖,小心地避免泥巴沾到布鞋。黑漆漆的园子里就我和安阳雪两个人,一阵寒风吹过,冻得我打哆嗦。      她扭过头瞄瞄我挖的坑,随后干笑地迎上我的一脸奸笑,“别……别这么看着我。我决不会白吃的,大不了我打欠条给你。”      “这里埋了几个人了,多你一个不多……”我话还没说完,就打了个喷嚏,紧接着是肚子唱起了空城计,“不行,好冷好饿,回去再说。”      破破的厨房内,两个脏兮兮的人坐在炕上埋头吃着面,摇晃的烛光里映出两个人满嘴油光。      一双筷子“啪”地打在一只白嫩嫩的手背上。“安阳雪,最后一根菜是我。”      “又没标着你的名字……”      我听力极好,连她的小声嘀咕都听得清清楚楚,“你吃的那碗面还是我的呢!吃完洗碗啊,别告诉我你不会洗碗。”      满意地看着安阳雪摇摇头又点点头。      “洗碗好后,再烧锅热水给我洗澡。”      好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我欢喜地捧着药奔向合欢的卧室,大美人,我来了!       15 15、祸事艳|福 ...   “大美人,您倒是醒醒啊,不然这药就浪费了。”我扶起床上人,让他靠在我怀中,他身子软绵绵的,我稍微转身要端药,他整个人差点就掉到床下。只好重新扶好他,一手锁着他的细腰,慢慢将药送至他嘴边。微张的小嘴根本喂不了多少,我费劲力气才让一碗药见底。      好累啊!我双眼一闭,径直往后躺,舒服啊!甩甩自己的发酸的手臂。      咦,大美人呢?不会又是掉到床下吧。掀开床没单,往下喊,“大美人,别玩了,出来吧,下面很脏的。”黑漆漆的,呛死我了,好多灰尘啊!床下压根没人!      哪里呢?指尖摸到一片柔软的东西,还有点温温的。“大美人!”我说呢,昏睡的人能跑到哪里去,还不是在床上躺着。手撑着下巴,趴在床上巴巴地盯着睡美人,大美人睡觉的样子还真是很美呢。话说,我刚枕着的东西是什么,瞄瞄床上有没可疑物……糟糕,不会刚把大美人压死了吧?      我趴近一些,手指颤颤巍巍地伸出去要探他气息,到伸到面前的时候……      “啊!”      破破的纸门应声倒地,一头发凌乱,浑身满是灰尘的人跳进房间。“哪个大胆毛贼,快给老娘现身!”两把金光闪闪的菜菜在我面前晃了晃。      “现你个头啊!快给我滚出去!”我涨红脸吼道,额,吼得太大力了,极度缺氧!      安阳雪被我这么一吼,立即焉了怪没精神的,两把菜刀往袖里一收,欲转身走人的时候,突然猛地转回身子,两眼瞪得铜铃般大。      “喂,闭上你那铜铃眼吧,把口水擦一擦。喂,你听到没有啊!”我双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居然没反应。在大美人杀人灭口之前,我狠狠踩下她的脚。      哟,蹦得挺高地,这孩子有前途啊,要是投身在21世纪还能去奥运会上露露脸,可惜啊!      “非礼勿视啊孩子,下次眼睛别乱瞟了。”我皮笑肉不笑地开导安阳雪童鞋,我都不敢光明正大瞄大美人了,你这小丫头居然敢瞟,瞟也就算了,还瞟得眼都直了,还流口水,这不是污了美人的眼吗?“小子,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拍了她一下。      “无色,你怎么一脸便秘表情啊?要不要看大夫去?要不……”      我倒!这叫奸笑懂不?算了!“出去,我们要休息了。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听到你叫得那么惨,以为有贼人要对付你呢。没事我就睡觉去了。”      我脸色铁青地目送她挠着屁股离去。      “是你放她进来的?”忽地一冷冰冰的话抛向我。正视,一美眸目光流转,是怒或喜都看不出。      “是天上掉下来的。”      “……”      “我知道你是不会相信的,但那个混蛋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边说边注意大美人的动静,好在他发飙的时候能立即逃走。      大美人一言不发,低头望着他身上盖着的被子,沉默,还是沉默!      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死亡,于是,我主动出击,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我会负责的!”      大美人终于回神了,身子一抖,慢慢地转过头来,纤纤素手从被中抽了出来,那手指晶莹剔透。      “啪!”      我的左脸颊火辣辣的。没事,我能理解的,任谁遇到这事都会有这种反应的。继续不怕死地开口:“我不该误食春、药,对大美人做出禽兽不如的事……”      “啪!”      右脸颊一个五掌印浮现,左右各一个,行了,这下对称了。      “你会负责?你会娶我吗?”他眼神忽明忽暗,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梳理一头青丝。      娶大美人,那是我做梦也不敢想的,但是被这么问了,答案当然是……“会!柳无色会娶大美人的。”      “啪!”      噢,我的额头正中红的发亮。      “你不会的,你娶不了我的。”大美人忽然笑起来,坐在床上笑得身子一抖一抖的。在这个人烟绝少的废庄里,这笑声诡异地回荡着。我背后冷飕飕的。      虽然在安阳雪眼中,貌美如花的大美人是我的夫郎,但是每到夜里她准备回房间歇下的时候,总能看到黑亮的夜空中滑过一条好看的抛物线,接着……      “嘿,安阳雪,要睡觉了吗?”      她点点头。      “哦,我就是看这夜空挺美的,出来看看。你去睡吧。”      然后在她疑惑不解中,我干笑着扶着自个的老腰缓缓地消失在夜幕中。大美人也太狠了,大病初愈居然还有力气把扔出房间,我还不是为了不露馅,所谓朋友夫不可戏,以此杜绝安阳雪的不洁念头。      元宵佳节来临之际,我和安阳雪准备外出,看看外面的花灯盛典,顺便吃吃我馋嘴已久的元宵,这么个热闹的节日,自然要将大美人打包带出门,一直闷在废庄里不死也残废啊。      我和安阳雪两个大女人,都是大大咧咧之人,说出门啥东西都不用带,说白了是根本没衣服带,安阳更穷,连里衣都是扒我的去穿,我们两个可谓是同穿一条裤子。早早就等在门口,大美人姗姗来迟,却见美人洁白如玉,举止容止,顾盼生姿。我狠狠一手肘顶在安阳雪的腹部,她脸由红转白,从我背上一点点滑到地上。丫的,看美人还看到趴在我肩膀上流口水!我手心沾点口水抹下头发,一甩袖,往前奔去,“大美人,我来了!”      考虑到花灯盛典会持续到很晚,我们三人就打算去住客栈,才不至于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走,玩也能玩得尽兴点。      “喂,无色。”      “干嘛?”大庭广众之下,安阳雪对我拉拉扯扯,我好不容易弄好的潇洒造型都变样了,她还东望望西望望,一脸神秘。“你带了多少银两?”“毛都没有。”“那我们怎么住客栈啊?”她惊讶地一把揪住我的衣领,一副“难道要霸王”的样子。      我挥落她的毛手,“别紧张,我们再穷也不至于独霸客栈的一房一厅,奴,看看这是什么。”我把沉甸甸的东西往她怀中一扔。      “哈哈!”      在众人围观的时候,我一把捂住她的嘴,捂得她差点窒息才放手,“不就是看到钱嘛,至于笑成这样吗?”我差点就忍不住上前扁她一顿。      “咳……你那是怎么弄到的?”      “老娘我刚刚顺了个胖子的。”咦,大美人呢?我在人潮涌动的街上寻找那抹白色人影。华灯初上,花灯会快开始了,那时人会比现在更多,就凭大美人每晚将我丢出卧室的那功夫是不用担心他会遭遇猥琐女人,但他那大病初愈的身子恐怕不能太累。况且……      “他所受之伤虽说不会致命,却是最最要命的,即便调理好了,下半生也会过得异常艰辛。”那个大夫的话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眉头紧锁,不放过任何一处摊子。      “夫人,买鸳鸯扣吗?”      小贩笑盈盈地迎上我,我刚要给钱,那美人却松开手心之物,置于小贩的摊上,衣袂飘渺,凤目温润,但说出的话却如千年寒冰,“我要不起,你也给不起。”白色长袖擦过我的手背,冰冰冷冷的触感让我寒毛战栗。      “两位是女才男貌,天造地设,自然配得起这鸳鸯扣的……”小贩的声音还是源源不绝地从背后传来。      走在我前面的大美人没有丝毫停顿,就连刚挂上的漂亮花灯也不驻足观赏,走上石板桥时,白衫美人脚步停了,我抬头,他转身,正好看到他凤目内眸光流转。      身边经过的人越来越多,肩并着肩,一盏盏美丽的花灯在习习晚风中摇曳生姿。那抹单薄的白色人影被一点点淹没在人海里,耳边充斥着各种喧闹声,连我唤了安阳雪几声她才回神应我。      当我和安阳雪被人潮涌进生意红火的青楼时,大美人合欢已经和衣卧榻于客栈内了。      鼓鼓的荷包一递出去,顺着几个衣衫袒露的粉雕公子白藕似的手臂,几杯暖酒下肚后,醉意朦胧,都分不清眼前站的人谁是谁,每张脸长得都一样。      “安阳雪,你……你这个混球,你在哪里?”整个楼层都软绵绵的,脚踩上去心慌慌的。      “小姐,这边走。”“小心点伺候。”耳畔好多吵杂的声音,手挥都挥不去。眼前一会儿就暗了,隔了一会又亮了,好多只手缠了我的腰、手臂,想挣扎开来,碰到的都是触感极好的滑嫩肌肤。      “你是不是擦了玉兰油啊,怎么摸起来像布丁一样软?”我伸手按住怀中的小团东西。      “姐姐你就爱说笑。呵呵……姐姐别摸啊,流月好痒啊……”稚嫩清脆的嬉笑回荡在我耳畔。      “六月?你告诉我,安阳雪在哪里,告诉她要回去了!姐我要洗澡啊……头好晕……”      “姐姐……姐姐……”      意识模糊前,眼前晃过一张倾世容颜,我伸手要去抓它,看看是不是涂了什么东西才有那么美的脸,它却离我越来越远,下巴就磕到又硬又冷的地板直接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头有点疼,不过总算记得自己是在青楼里,然后?身上的衣服……外面的衣服没换,但是里面的肚兜呢?谁给我换了个绣了合欢花的肚兜啊!安阳雪那家伙呢?!      层层轻纱红帐下的温香暖阁内,白生生的大腿与艳红的肚兜交缠在一块,吹弹可破的肌肤上点点红痕无不昭示着昨夜的鱼水之欢。我掩着自个儿的胸口,站在红帐外偷窥一室的大好春光。      “别扯我啦……”我捂着趴在我腿上还宿醉不醒的安阳雪的嘴。她皱着眉扒开我的手,痛苦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歪头望着暖阁内地毯上光|裸的男女,不耐烦地嚷着:“有什么好看的,姑娘我美人要多少有多少!切……”      赶在被人轰出来之前,我拖着醉得跟死猪一样的人下楼。浓妆艳抹的老鸨迎上来的时候,我还盘算着如何开口把安阳雪抵押给他的时候,老鸨说酒水钱已经付了。      付了?我们走了狗死运了!       16 16、肚兜 ...   刚踏出青楼大门几步而已,背后就传来一阵混乱声。在女尊国度过第一个元宵节,元宵没吃上,反而吃上了牢饭。      “你们认错人了吧?你们看清楚点,我们怎么可能是你们要找的人!”我边喊边试图靠近安阳雪,可恶,双手被绑在背后,安阳雪又睡的跟死猪一样,怎么这么能睡啊!!      下巴被人捏起,一张坑坑洼洼的脸贴在我脸上,布满红色血丝的眼睛上下滚动,“我们怎么可能认错人。据勾栏里的人交待,小倌倌流月在昨夜的元宵节接待的最后两位客官就是你们,今早你们离开后打杂的下人就发现小倌倌流月死了。”      “我们只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怎么可能杀人?”      “带走!”      牢房里屈打成招是惯用的伎俩,我没做过那等恶事,自然是不肯乖乖画押认罪,和安雪阳两人免不了受些皮肉伤。等被折磨够了,拖回牢房时,一身的囚衣早是血星夹着汗水不堪忍睹。安阳雪那厮并不和我关在同一间牢房,在拖回牢房的途中,我余光瞄到她醉醺醺的脸上总算有些清醒,大概是身上的伤口刺激了她。      流年不利,只是上个青楼喝下花酒调戏下小美男就官司缠身,还沾了一身腥。      身上的伤口没有经过处理,痛得我一下子昏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狱卒正在发配食物,同牢房的难友好心地替我端了一碗粥,闻着那酸味就知道已经发馊了,我咽了咽口水,把粥放一旁,支起身子靠墙坐着。      “我说小妹,你就吃一点吧,好歹也有些力气,明儿受刑也能不至于丢了性命,勉强还能喘口气。”      我虚弱地对那头发凌乱、大饼脸的难友摇摇头,闭目养神。忽然记起合欢还在客栈内。      “你也真是够倒霉的,怎么就惹上了寻欢阁,要知道那里不简单……”      “什么寻欢阁?”我揪住她的领口。      “就是死了人的那家青楼啊!前些年玄武女皇驾崩后,天下缟素,全城所有的窑子都关了,就算禁令过了,那些窑子也都被封了不再开,唯有寻欢阁照开不误,如今它是一家独大,有些规格小的窑子还得依附寻欢阁。”      我不语。它生意好跟坏,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那个小倌我就是在醉酒后也只是迷迷糊糊听到他稚嫩孩子气的声音在我耳际回响,其余的我一概不知,要说奇怪的,只有我身上的风骚的肚兜了。转念一想,既然它有办法在禁令下仍运转自如,那当中就自然有些猫腻。      虽然说好奇心可以害死猫,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死得明明白白点。仗着有点功夫底子和牢中难友的掩护,我顺利套上狱卒的衣服混出阴深深的监狱。      大概是死了人的原因,寻欢阁歇业一天,今夜的楼里冷冷清清的,一些小倌倌聚集在楼下的大厅中凑成几桌麻将打发时间,我小心地翻身爬到楼上,一间间地寻找流月的房间。      不爱热闹的小倌倌都躲在屋内吃喝玩乐,比平时显得更为自由和欢乐。好几次就差点被开门出来的小倌倌撞上,这么一躲一闪,肩膀上、大腿出的伤口再次裂开来,疼的我冷汗直冒。      “流月那小子不见了没关系吗?”      找到了!我趴在阁楼拐角处的房外趴低身子偷听,里面应该是两个人,细细听那喘息声都不同。一男一女。透过纸糊的门上的小洞,刚好能看到一个男子立在桌前,另个女人坐在窗上,从我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男子的脸,女的反而处于背光中。      “他是该死,贪心又爱邀功,已经警告他不知一两次了。”女人曲起手指扣了扣窗。      “主子追究起来怎么办?”      女人冷笑一声,“他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个会在别人身下曲意逢迎的小浪蹄子,上次玉玺差点就到手了,就是他贪图人家皇帝女婿的美貌才失了手……”      玉玺,皇帝妹夫,还有祥云镇,这都是什么东西?流月还是个男女通吃的变态。看来他们是窝里反,就先动手杀了流月,然后再嫁祸给我们。就算今夜我不越狱,也必定会死在牢里,不好,安阳雪那家伙还在那里!      那女人耳朵也未免太灵了吧,我只是转个身就被她察觉到了,还对我穷追不舍。在我回头看的时候,那女人已经来到我面前了,毁了容的半边脸近在眼前。脚忽的被抓住,整个人重心不稳地摔在地上,胸都压平了……      “如玉姐姐,你这肩上背的是什么好东西啊?”尖细的男音响起,手指还在我身上戳了戳。那贼人将人我包在黑布袋内,我都看不清是在哪里了。身边围绕的人越来越多,还有嬉笑声,难道是回到了寻欢阁?      “当然是好东西。把这带回屋中,让七秀好好看着。我去给主子送消息。”话落,我的身体硬生生与坚硬的地板触碰,然后又有人拖着装我的袋子上楼。一拉一扯,我感觉全身骨头都碎得七零八落了,鼻尖的血腥味愈加浓烈。该死的,砍了我脚一刀还划伤了我的手。这么拖下去,怕是要和安阳雪在地府中见面了。      “咳……”重见天日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把嘴巴里吃到碎屑都吐出来,太恶心了,那个袋子里好脏啊。      还来不及站直身体,脚被人从后面踢了下,吃痛地跪在地上,又跌了个鬼□。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刚才他们说话的房间,小倌流月生前的住所,房间里除了我还有另个脸蛋与身材稍有点不搭的男人,之所以说他脸蛋和身材不搭,是因为身材高大,脸蛋却是只有巴掌大,这样的脸通常只长在身材娇小玲珑上,在这个男人身上……      “好看么?”男人媚笑着,细细的摸着自己的脸蛋。我面露疑惑,就怕他两种答案都不对他心意,故而干脆沉默。      他怒了,一把钳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看他。      “先别生气,你先想下,为何抓我的那人将我交给你,自己却先离去了?”      “那是因为她去向主子送消息。”      “是抢在你之前邀功吧?送消息,这里这么多人她不使唤,偏偏要自己奔波。你们主子要的是玉玺吧?”我笑着望向他,他松开钳住我下巴的手,“若我知道玉玺下落,她去报信,你们主子最终会赏赐谁?你们等级差不多,机会自然一样,只是争与不争的问题罢了。”      看他略犹豫的样子,我暗笑,表面依然装的镇定自若,优雅地给自己倒茶,说得我口都干了。我一杯茶才刚下肚,房间里就响起鬼魅般地笑声,大白天吓谁呢。      “挑拨离间,你以为这么我简单就让你蒙过去么?”他看了下外面的天色,回过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目光在我手中的空茶杯以及茶壶间游走,最后眼睛一挑,甩袖走人。      “喂,你不是要看着我吗?就这么走了?”      他高大的身形一顿,“待会再过来,谅你也没有力气走。那茶的滋味不错吧?可是我亲手煮的茶。”      茶?不会是下了料吧?在我没进这门之前,就他和他的同伴两人在商量事情,我是猜准了他们是不会对自己人下手的才喝的茶。      事情证明,我错了,他们狼心狗肺,不管是不是自己人照样下手的。在那奇怪的男人离开房间后一会,我身上就开始发热了,居然又是媚香,想必也是这寻欢作乐场所必备的东西,总会加点东西助兴的,还好我这东西碰多了,身体已经有了些抗体,不过还是有点热啊。      趴在窗边乘凉,不住煽动自己的衣服以带风驱热。以为我中了药没力气逃走就放心我一个人在屋内,压根没想到我会剩余力气,很好!走了,各位大大小小的美人儿!      除了忽然从天而降吓着一些路人外,没什么阻拦。点点冰凉的东西落到我脸上,舌头一舔,咸咸的,什么啊?再看看原本干燥的地面上也洒上了星点东西。下雨了?      是这间客栈吧?我扶住门框,刚跨出一步,就被脚下的门槛绊倒了。幸好小儿眼明手快及时扶住我。      “这位……您是要住店还是?”      “我之前已经在这预订房间了。”也难怪小二不知道要喊我姑娘还是公子了,在跳窗逃走的时候,换下了身上的狱服,披着花楼小倌倌曝露大胆的花衣服就往外跑,现在这衣服也被泥土、雨水以及暗红的血渍弄污了,面无全非。      顺便向客栈老板打听了合欢的去向,得知他还在这里就安心了。在众人目瞪口呆中一步步迈向楼上,还不忘回首抛向媚眼。然后便看到他们集体狂吐。      推开房间的门,一把将自己摔在床上。身上的伤经过雨水的冲刷疼得厉害,而小腹不住上窜的热气更让我如蚂蚁蚀心,在床上不住打滚,□都压抑地都快麻了,恐怕眼下谁推门进来,不管男女,我都会一把抓上床解毒。      方法倒是有一个,但是我现在的身体有点吃不消,额头发烫着,大概是刚淋了雨的关系,身体在饱受媚香的折磨同时还得忍受发烧带来的痛苦,这冷水澡是洗不成了,想想这冷天气,那冷水,我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听天由命了,我倒要看看谁是这倒霉鬼,谁推开我的房门,不管三七二十一,解了毒再说!      来了!      门轻轻被推开了,带进了寒风,吹散了屋内的热气。一双没有沾半分泥土的紫色靴子踏在地面上,浓艳似火的衣摆猎猎起舞。      喉咙中一股腥甜味往外涌,竟吐出了一口血,也许是体内的毒被压制地过久了。一把抓住探入纱帐的手,白皙修长,指尖莹且直,我是不是见过这手的主人?恍惚间,身上早已衣衫半褪,光|裸的香肩粉红粉红的。身体软绵绵的,一柔软而凉爽的身子紧贴着我的后背。体内早已叫嚣不止的媚药令我心智尽失,迫不及待地将身后的压在床柱上,红唇沿着光滑好看的脖子一路寻到散发着馨香的奶白胸膛,一张口便咬上那突起的点,头顶上传来娇媚隐忍的低吟声……       17 17、七皇夫 ...   一觉醒来,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人竟然是合欢,长发半披着,一身素衣不染星点尘埃,就这么不吭一声坐在我床头半响,我猛拍了胸口缓口气。      “昨夜是你?”      他回过头来凝视我一会,幽黑的眸子暗了暗,最终扯回压在我身下的衣角,站起身,“是不是我,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忘记自己昨夜身中媚香,浑身燥热之际有人从身后抱住了我,靠着我背后的胸口凉凉的,好不舒服。      “啊,还有安阳雪!”我猛一拍额头,如梦初醒。当时一身伤,一个人逃走已经很困难了,竟然把她忘记在牢中了。恩?伤口?我摸了摸自己,又扒开胸口处的衣服,伤口都经过处理了,也不觉得疼了,连一身奇奇怪怪的衣服也已经换过新的,一袭月白缎子衬得我风流儒雅,和脏兮兮在雨中逃命的我全然不同。      “与其担心她,倒不如担心你自己。”      一个手掌大的精致令牌丢进我怀中,金光闪闪的,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使劲咬了咬它,就差没把牙齿一起赔上,真是金子做的,上面还有个虎头标志。      “这是哪来的东西?”我晃晃了手中的令牌。      桌前的大美人瞄了我一眼,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令牌闪闪的亮光晃得他俊美的侧脸妖娆动人。      “安阳雪一直踹在怀中的东西,或许不应该叫她安阳雪,正确说来是茗雪殿下。”他温婉地朝我一笑,提醒我去开门迎客。      我看不懂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笑得跟狐狸一样精明阴狠。      手才刚碰到门,鼻梁就突然打开的门狠狠撞个争着,鼻子酸酸的,脑袋中想到的东西立即化为灰烬,哪个无良的东西啊,没见我这么勤快去开门了吗,又不是赶着投胎着急什么。      我泪流满面地欲扑上去和安阳雪大战三百来回。      “无色,我就知道你会担心我,我才刚回来你就感动得两眼泪汪汪了。”      我是痛的两眼泪汪汪,关你回来什么事……      “她就是雪儿你说的柳无色吗?”      方才一脑子想着找安阳雪报仇,没注意她后边跟着个人。上挑的凤目像雷达一样将我从头到脚扫视个清清楚楚,随后像发现像见了大美人一样兴奋地抱住我,就差就我一把抛上天空。      “喂喂,你要找的大美人在后面,咱不搞基。”都说不搞基了,干嘛还扯我衣服!      “你是七皇妹茗岚对不?在温柔乡里呆够了终于要干回正经事了吗?”手臂似钢铁般沉重,拽得我骨头咯咯响。      我使劲拉开和她的距离,辛苦争取到属于我自己的空气,这张脸,这个人,想想我好像不认识她啊,印象中没遇过这般豪门世家之女。脸转向在一边发楞的安阳雪,“这怎么回事?”      “这是我皇姐也是你皇姐,即当朝的二皇女茗清殿下。”      皇族?      安阳雪自小便跟着高人在外游历,年龄渐长后愈发对江湖之事感兴趣,索性浪迹天涯,只要女皇不特别召她回京,便决不踏足皇宫。除了小时候见过一两眼七皇女茗岚,冠了成年礼后就再没见过她的七皇姐,因而对我是不是当今圣上的七皇女,她全凭二皇姐认知。      “那个该死的狱卒,竟敢对我下手。现在背上还痛着呢。”      我没有应她,也不敢上前,怀疑是不是我做梦,或者是她们脑袋短路了不然我怎么会莫名其妙成为她们口中的七皇女。      “此事稍后再议。”二皇女微眯眼,收回放在我身上的目光。      我不知道安阳雪也就是茗雪是怎么被救出来的,但是那对我们动用私刑的狱卒在我们动身上京时被发现横尸街头。      “怎么了吗?”我跟着大美人向马车外张望。他摇摇头,收回神,白皙的玉指轻轻扣着我的手腕,渐渐加大力道,我手腕都红了一大片。      剧烈的碰撞差点令我们一车子人仰马翻,低下头,我肩膀旁边居然插着一支箭,锋利的箭头泛着冷光,什么时候我们乘坐的马车竟然成了马蜂窝      “虹,是何人如此大胆?”二皇女掀开窗帘,星眸冷光一横。      虹——二皇女的贴身部下驾着马靠近窗口,还没开口就有箭冲着她去,她左手刀一挥,砍掉了迎面而来的箭头,她身下骑的马也受了点惊吓,扯着栓着马的手青筋浮现。“主子,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杀手。但是哪门派的功夫暂时看不出。      “给我上,一个活口也不留!”      稍微掀开帘子,正看到为首的黑衣蒙面挥着到,一脸杀气。      “好一个一个活口也不留。”我左手侧的二皇女攥紧了捏着帘子的手,忽的吹了口哨。只听得周围的脚步声更杂了。      四人跳出马车,挑着杀手少的地方跑,我更是紧紧拖着大美人的手,虽然说大美人是凶残了点,但是我还没见过他使过功夫呢,这么多人也寡不敌众,跑为上计!我这破身子居然没点功夫,就轻功勉强好点。      “我们快走,这边有二皇姐的人挡着……”茗雪推着我们前进,一路上也帮我们挡掉了不少刀光剑影。功夫这么好,真不敢相信她当初是被谁追到掉进了废庄的。后来还摔烂了我不少碗,害的我们差点就要用手装食物。      “大美人,我们走哪边好?”前面就是个树林,分支小路很多,如果贸然乱跑,怕是会中了敌人的埋伏。身后没人应我的话,手黏黏的有点不舒服,狐疑地低头一望,手心都是血,我脸刷地白了。再仔细一看,这血不是我的,那就是……      “我没事。”他脸有些惨白,捂住右手臂。原本洁白的素衣变得红艳艳的,好不吓人。      一路上逃逃走走,花费了不少功夫,大美人的脸色也愈加苍白,薄唇没有一丁点血色。      “通知御医过来下,有人受伤了。”“是。”虹得令离开。我扶着昏迷的大美人进了座寝殿,据说是我这个身体的主人七皇女还没成年前住的岚殿。我都来不及感叹这皇宫的辉煌富丽,也没有闲暇功夫看看我这寝宫的华美,就一心一意地抱着合欢躺到床上,等待御医的到来。      顾及我的身份和未嫁男子不能让妻主以外的人看到自己的身体,因而在御医到了之后,连同二皇女、茗雪和我三人一齐被赶至外室。屁股下坐的地方本不是我的,坐着就觉得怪怪的,心里忐忑不安,对着茗雪也不是对着眉头紧锁的二皇女也不是。      “二皇姐,今日半路拦截我们的那些人依你看,是什么人来的?”      “据探子传来的消息,那些人的武功是出自杀手阁的,而跟杀手阁来往最为密切的只有大皇姐了。”二皇女饮了口热茶,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盖慢悠悠说道。      “大皇姐?”      看着茗雪一脸惊讶的样子,我不予置否,对于我这么个对现□处何种情况不清不楚的人,是没有资格提自己的观点的,说的好的话也许会被赞扬抑或惊叹一声,但提的不好的,可能就涉及身家性命而来,总而言之,视情况而定,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您等会,容小的向……”      庭院中的参天大树摇曳生姿,落得一叶叶的枯叶满园飞。忽的一青色衣袍一角闯入众人视野,竟然是风无,他依旧清冷秀美,眉宇间多了几分飞扬与不轻易被察觉的忧伤。随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名守卫。      “主子恕罪,七皇夫要进来,小的拦都拦不住。”      “知道了。”茗雪点头示意。守卫得令退下,顺便带上门。      她刚才说什么?“七皇夫?”我惊讶地一手指着面前的人,他是我老公?兴许是二皇女挡住了风无的视线,只有等到我发话了,他这才侧过头向我这边望过来,随后,目光定格在我身上,脸上最初的惊讶一闪而过,换之是……高兴,额,我可以这么理解他的表情吧。      “看来七皇女果真是失忆了,连最亲密的枕边人七皇夫也忘记了。这下如何是好?”二皇女皱着眉,拨弄杯中的茶。      其实我想说我是穿越过来的,从21世纪过来的,但是又怕吓着了他们,万一将我当成神魔妖怪灭了,我可得不偿失了,还是算了,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风无走近我面前,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到可以感觉到他不稳定的喘息,他修长的玉指在即将碰触到我的脸时停顿了下来,隔着空着颤抖地细细摸着我的眼睛,鼻子,嘴巴。几个月不见,他越发地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在他终于鼓足勇气触碰我的脸颊时,我微微一笑,“我失忆了。”他的手顿时僵住在半空中,好一会才收回去。      “自祥云镇分别后,我一直打探不到你的下落,以为……如今见到你安好也觉得欢喜,”他苍白地一笑,轻轻摇头,“就算你依然不记得我也……也没关系了,你从来就不曾……”      “什么?”我侧过耳朵贴近他嘴巴,他如梦初醒,立即远离我。后面他越说越小声,我都听不清了。      他避开我的直视,扭头对二皇女行个礼,“二皇女,听闻您护送妻主和八皇女回京路途凶险,遇上了杀手,还有人受了伤?”他瞄了下内室,清澈如水的眼睛似乎可以看透一切。      “正如妹夫所言,皇上如今不在宫里,本殿下自会找时间去向皇上说明一切的,天色不早了,本殿下也要回府了,虹,备轿子。”      茗雪也随着二皇女前后脚离开岚殿,临走前她还意味深长对我一笑,不住眨眼。干什么?       18 18、就寝 ...   听闻我现在脚下踏的是“我”儿时住的房子,直到冠了成年礼后才搬出宫里的,像二皇女他们晚上都要回自己的府邸睡觉,可是风无说今天比较特殊点,加上女皇没在出宫去了,所以我们今夜可以留在岚殿里。他连被子什么都已经在着手准备了,而且还亲自督促打理的小侍,说是需要他亲自看着才安心点。      既然有风无在操心这些睡觉的事了,那就没我的事了。既然主人归来了,夜里需要睡觉的地方,在主人卧室的合欢自然换到偏房去。溜达着去看看他醒了没。      大美人还没醒过来,他的呼吸绵柔。御医说他只是失血过多,多休息就行,箭头上没毒就行了,看他左臂包的像肥肥的香肠还真有点损他美人形象。      等小侍过来寻我去沐浴时,抬头望外面,才知道天色不晚了,伸伸懒腰,由小侍引路到沐浴的地方。      我倒是没见到传闻中只有皇族或者富商才用得起的浴池,听闻皇宫里也只有皇上和皇后才用得起。没有浴池那有个容纳两人洗澡的浴桶也是不错了。      “七皇女,还是让小的来吧?”这小侍也是水灵灵的男儿家,我习惯自己洗澡了,现在让人伺候还真是不习惯。      见我不同意,扯过他手里的毛巾直接就要自己动手脱衣,他忽的“咚”一声,就直接跪在冰凉且坚硬的地上,小脸涨得通红。      “你这是做什么?”“主子不满意小的伺候,管事大人会处罚小的,七皇女就让小的伺候吧。”      看他那小小的身子跪在地上还不停地发抖,好像我要拿他怎样。抚额,又是仆人的伺候职责所在。但是我又不喜欢裸|体有男性在场,我能看美男就是美男不能看我,咱自卑着呢。“你下去吧,我会交代七皇夫一声不责罚你的。”      能自由洗澡真好。左擦擦右擦擦。噢耶!      一身清爽地踱步回内室里,风无正好铺好了床,那床垫得软软的,躺下应该很舒服,硬板床睡多了都不知道软床是什么感觉了。      “快擦下头发,不然会着凉的。”他见我进屋,连忙拿过干毛巾擦拭我的湿发,动作轻柔地似在呵护一块珍宝。他淡淡的药香扑鼻,沁透心脾。风一吹,连着他手中我的发丝儿一起缠绕在他白皙如玉的手腕上,黑白交融。      “呵呵……这头发不用擦啦,这风大,我吹会就干了。”      他又夺过我手中的干毛巾,固执地擦着湿发,“怎么没人伺候皇女洗澡的?”      “不是啦,我不习惯洗澡有人在……”      擦着头发的手顿了顿,眉眼垂低着,“也是,从前你也是不习惯有人打搅你洗澡的,我怎么就忘了。”      “不要总皱着眉,才十几岁的人就老气横秋的……”我手摸上他的眉头间,真看不惯他这么眉头深锁的样子。      在我手碰上他的眉毛时,他所有动作都中止了,然后侧过头,手不自然地象征性地擦着我的头发,“我二十了。”      二十?不是大多会娶比自己小的夫郎吗?我这个身体年芳十九都不到。再悄悄瞧他,小脸红的似熟透了的苹果,令人有一种张嘴就想咬下去的感觉。      “我师父名叫若水,和当今女皇是师兄妹,两人自幼一起习武,感情异常好,但是太皇夫不允许师父嫁入宫中,后来师父病逝了,女皇怜惜我独身一身,尚未婚配就为我赐婚。我是年长你一两岁的。”      头发差不多都干了,风无面冷心热,心思比谁都要来的细腻,动作到位,又不拉扯到我一丝头发,我在他的伺候下昏昏欲睡。再醒来,我竟是半个身都趴在他怀中,头枕着他馨香的胸口,他优美的脖颈就在我上方。      “天色不晚了,休息吧。”我连忙退出他的怀中,刚我睡了多久他就维持着刚刚的动作多久,身子现在估计麻了。伸伸懒腰,走向柔软的大床。身后却没半点动静。转过身,风无还坐在那,烛光在他单薄的身上微微晃动,随后,站起身,向我微微欠身,眼里有不被轻易察觉的落寞。      小侍低眉顺眼地开了门等候在外边。风无慢条斯理地披上风衣,系好带子。      “皇女好好休息,风无该死,打扰了皇女这么久,这就离开。”      “你不留下吗?”这演的哪一出?还是我说错什么了,我话刚落下,他猛地抬起头,原本黯然失色的眸子里流光溢彩,异常漂亮,薄唇颤抖着。门外的小侍缓缓地关上门,不再打扰。      七皇女和七皇夫是夫妻,就算夜里就寝也是共居一室,还是说我又弄巧成拙了?看着谪仙似的人顺从地在我身旁躺下,心里有点毛毛的,说不出什么感觉,就是气氛有点怪异。      静谧的夜里只听得院外呼呼作响的寒风以及随风摇曳的树枝,窸窸窣窣的布料声音在这样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你做什么……要这样?”我扭过头不去看脱得一|丝|不|挂的枕边人,手也尽量不碰到腰上紧束的手。我不是柳下惠怎可能坐怀不乱,他难道不知道他丰润的身子,凝脂般的肌肤是每个女人的致命诱惑吗?我虽然好色,但不属于我的东西万般碰不得,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尚未出嫁前,我就听闻七皇女是个风流的人,终日流连花丛,但也是个极为傲气的人,我原本就年长你一两岁,又是女皇强令你娶我的,你自是不喜我这般。”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我的胸前传来。      “你先松手吧……衣服穿好,不然生病了就有你受了……”      怀中的人忽然笑了,“我是个大夫,自是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还记得那晚洞房花烛吗?”      “那晚洞房花烛?”一扭头就对上他期盼的眸子。我想了下,还是没什么印象。我记得合欢大美人,记得祥云镇,还有客栈,然后还有什么呢?      “那晚你说我唯一能吸引你留下的也就只有我这身子了,所以当夜你要了我。你摸摸这,”微凉的手指抚上我的手背,引我放上他的光裸滑润的左肩,“师父在世时曾说过,这里的朱砂便是守宫砂,只有遇上了这一世的妻主,守宫砂才自然会消褪,而我也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这里……”细腻的手再次引我顺着他光洁的胸膛往下去,想到男儿家下面还有什么,我的手就要往回缩,不要引火烧身啊!我可是正常女人,再这么下去,我不能保证他明日起不起得了床。      腰上的手越发缠得紧,手在他的手心中挣脱不开,我想错他了,这男人一旦固执起来任你怎么推都推不掉。      手继续引我往下摸索,兴许是沾了点寒气的原因,我手所到之处的肌肤都浮起微点,摸到一处地方后手停住了,将我的手按在他平坦的小腹上,“这里,将会有个小生命。”      我脑袋忽然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可是,这里还是平坦的,没有孩子。”他的声音瞬间似跌进深渊般。      “你还年轻呢。”我轻轻拍他的肩膀,他黑黑的脑袋埋在我胸前不语。      “太皇夫不允许师父嫁入宫中,不是因为师父的身份,而是师父无法生育,太皇夫以无法为皇室延续香火,诞下皇女为由拒绝了女皇的请求。”怀中的身子颤抖得厉害。      原来是这样。在男尊世界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同样的,无法生育自是休夫、拒婚的绝佳理由,      “所以你担心你也是同你师父一样?一切随缘吧,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抢也抢不来。”      寂静无语,唯有我手轻轻拍他肩膀的声音。      “我能讨回你欠我的东西吗?”“能。”有句话说得好,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可是我欠了他什么?      “当初为了救他,在医馆的时候我问是否无论要你做什么事你都愿意。”他媚眼如丝,箍在我腰间的手松了松。      我记得这回事,他说过要付出代价,我还记得我带了人过去的,可是心里老有一团谜揪着我的心,却总想不出是什么。在废庄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点点头。虽然在黑暗中是看不到他的表情的,我却能感觉到他脸上带着笑意。      带着暖意的身体悄悄贴近我,薄唇近乎贴在我耳畔,“要我好吗?”      我拍着的手立即软了下去。      “最近天寒,衣服穿多点,是不是发烧了?”我摸摸他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额头对照下,正常啊,这倒霉孩子咋了?“虽然你是大夫,但是医者不能自医,可能生病了自己都不知道,还是多喝点姜汤,驱寒保暖,明天叫小侍们多注意点,天色狠狠晚了,你看我们是不是该休息了?”我打着哈哈。      明显感觉怀中的人轻轻推开我,仰着脑袋正盯着我瞧,“要我。”      “睡吧。你看我黑眼圈好大,更加丑了,还是早点睡好。”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娶我只是遵循你母皇的旨意,自洞房花烛那夜后你就没招我侍寝过,我早该掂掂自己的斤两,而不是一直奢望得不到的东西……”声音越说越小,到后来竟然独自缩在床脚的角落里。      “你……”我手伸向他单薄的背。       19 19、痴儿 ...   手搭上他的肩膀上,手下的身子心情总算平稳了也不颤抖,似乎在等待我的下一动作。   良辰美景下,不做点什么还真的浪费了这么个大好春宵,“你……我想说……我内急……”   原本平复的心情的他,身子这会又颤抖起来了。   我说真的,从刚才就想说了,就是不好意思开口,前前后后都是男儿家跟随着多不方便。   风无翻过身,扯过被子往自己身上一盖,媚眼一横,惊得我心肝乱跳。   “叩叩……”几声有节奏的敲门声渐渐入耳,打破了此刻的尴尬局面。   “主子,兴庆宫那边来人了。”门外的小侍压低着声音说。   风无看了我一眼,薄唇轻启,“是皇后那边的,皇后有什么事?”   “说是请七皇女过去一趟。其余的小的便不清楚了。”   “知道了,让他们等会,我和七皇女换好衣服后便过去。”他作势要掀开被子,我赶紧抓起床下丢着的衣服递过去。   “皇后只说让七皇女过去。”   漆黑的走廊上,方形的宫灯一字排开,掌灯人都低垂着眉眼静默不语,乍一看还真像是一座座雕像。   “七主子,这边请。”引路的年长管事一袭整洁的宫袍,在她公式化的微笑间,眼角的褶皱暴露了她的真实年龄。   我一步步不紧不慢地走在管事的身后,暗自打量着前面庄严的宫殿。   “皇上这会出宫就留皇后一个人坐镇皇宫,这么晚寻你过去,不知道有何事。”他像一般的贤惠夫郎细细地为我更衣披外袍,又交代了一些注意的事项,后来觉得失礼了便话题一转,绕到了皇后身上。   我一路上边走边回想着临出门前风无对我说的话,没留意到已经踏入了兴庆宫,引路的管事在我身旁跪下。   “七皇女来了啊?”   金丝楠木圆桌边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男人,见我来了,狭长的凤眼一挑,轻放下手里的杯子,唇边淡淡的笑意慢慢渲染开来。颇有大家闺秀的样子缓缓踱步到我面前,我跪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苦着脸让他经过一番精致的打扮的脸在我面前上下摇动。   “这些年不见,成长了不少。”   当今皇后上官秀翎,姐姐是当朝太师,十四岁便入宫,因得太皇夫的欢心,十五岁便嫁给皇上,次年册封为后,分别为皇家诞下一儿一女。与当时得圣宠的离妃即我这身体的主人的生父并不和,在离妃病逝后,也未和七皇女有过多接触。   那么三更半夜找我来又是为了什么?   “坐吧。别干站着,让下人看了不知道如何想了。”他收回目光,轻敲着桌面。   “请问皇后这么晚找我……”   “不是我找你。”   难道还是我找你?什么时候我幻听了……   “岚儿!”   在这月黑风高地深夜里,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震得我差点一把跌坐在地上。   “岚儿,你总算来了。”屏风后闪现人影。在一大群宫侍前呼后拥中,着一袭明黄衣袍的女人兴高采烈地朝我冲过来,高涨的热情一下子让我脑袋转换不过来。   “岚儿,玉玺怎么样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朕?”两条铁臂紧抓着我双手,我动弹不得。   眼前这女人就是女皇吧?又是问玉玺的事,寻欢阁的人找的也是玉玺,怎么回事?   “岚儿,朕是你母皇啊……”   “儿臣……失忆了。”实际上我也不知道玉玺鬼东东在哪里。   “失忆了?”女皇张着口,向我询问着。   我点点头。确切说是你女儿死了,入住在她身体里的只是一抹孤魂。   收到我的回答,女皇面如死灰,抓着我的手紧了紧,最终不甘地松开了,无力地挥手招来太医,又为我做了一番检查。   “皇上,太医说七皇女失忆了那便是了。您这般着急从宫外回来,想必凤体很乏了,不如就寝吧。”皇后挽着一脸失落的女皇关心地说道。   “罢了,岚儿失忆了也是没办法的事,今晚就先回去休息吧。”她摸摸我的脑袋,一脸慈爱,“风无那孩子见到你了吗?明日带着他来找朕,朕有话同你们俩说。”   经过一番谈话,终于同意我去幽会周公了,说真的,我好困,困得我眼泪都出来了。但是寝宫里还有个别扭的男人呢……   回去的时候,门口守着个小厮,靠着柱子身子摇摇晃晃的,我看着都揪心。这就是做仆人的难处啊,主子还没休息之前做奴才的是绝对不能先离开的,就算主子让奴才下去睡了,躺在床上还得时刻注意听着什么时候主子喊人侍候。所以当那打瞌睡的小厮迷糊间看到我的身影时吓得站直了身体,就要跪下向我请罪,我摇手让他下去歇着。   透过那纸门,模糊地看到屋内点点晃动的烛光。我慢慢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进入屋内,唯恐吵醒了正在睡觉的人。   快走近桌边的时候,床上忽然有了动静,我一下子静止在那,一只脚摆着跨出去的姿势。没想到床上的人只是翻了身就继续睡。我松了口气,吹灭了烛台就钻进了被窝。   暖暖的被窝和外面夜深露重的寒冷的鲜明对比让我不由地露出舒服的表情,多蹭了几下柔软滑溜溜的缎面被子。偷偷瞄了一眼床里面的人,看来情绪已经平稳了,正熟睡着,呼吸绵柔,这样子我就安心了。占着他妻主的身体还真让我有罪恶感,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睡着睡着,居然做起了梦,又是旧梦,又是那张熟悉的脸,那双紫色琉璃眼睛更是让我胆战心惊,吓出一身冷汗,梦也就醒了。睁开眼,就见到风无放大的秀气脸蛋,他两个脸颊睡得红通通的,长长的睫毛微翘着,小小颤抖。   想伸下懒腰,就发现有点不对劲,我超差的睡相此刻曝露无遗,我两条腿都挂在风无纤细的柳腰上,他雪白的单衣被我蹭的起了褶皱。大惊,缩回腿。这下好了,把瓷娃娃般的人吵醒了。睡意浓浓的人迷迷糊糊地看看我,又看看周围,最后黑宝石似的的眼睛定格在我脸上,眼底里的寒意渐渐褪去,几分温柔尽显。   “早上好。”   他显然对我的打招呼方式很陌生,满脸疑惑。一直是清冷的人也有这么可爱一刻。   “女皇……”我忽的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这么叫有点不合适,赶紧改口,“母皇说让我们今天去见她,昨夜,她问了玉玺的事,但是我忘记了。”顺便向他提了下在寻欢阁时也有人在寻找玉玺的事。   他眼神渐渐变深,随后起身帮我着衣,两人又匆匆赶往女皇所在的飞霜殿。   殿前侍候的小侍引我们进殿时,女皇正坐在案桌前批阅奏折,我们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她才在抬头间发现我们的存在。   “来啦?”笑眯眯地对上我们,眼睛却一直盯着我和风无紧挨的肩膀,“昨夜岚儿可是睡在岚殿?”“回母皇,正如您所言。”“那风无呢?”   似乎听到满意的答复,她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拉着我们一起落座,仆人忙着上菜。   “来,都陪朕用膳。自你们新婚后的第一天来陪朕用早膳已是隔了半年之多,如今看到你们两夫妻能相处融洽朕也能给若水个交代了。”   风无听着女皇的话,悄悄拉紧了我的手,细瞧他才发现他竟羞得耳根都红了。   昨夜回岚殿的路上,领路的管事是跟着女皇多年的老红人了,对宫中之事及女皇所喜所忧之事都甚为清楚,待七皇女也如同自家的女儿般关心。   据她说的,自七皇女成婚后,每日都探子向女皇报告七皇女夫妻两的事,除洞房花烛夜同房外,之后两人都分房睡,七皇女更是时常逛花楼,终日不归府,渐渐的还带了几个宠姬回府,却始终不踏入明媒正娶的七皇夫房中。   女皇异常担忧七皇女夫妻,因而我这般归来,管事便小声劝着我要好好待七皇夫,女皇才能放心。   “岚儿走了半年多,朕的玉玺也离身半年多,太师生性精明,已经渐渐在怀疑朕的玉玺是真是假了。岚儿,你真不记得玉玺你放于何处了?”目光又集中在我身上。   “皇上,那玉玺在儿臣这儿。”风无小心翼翼地从袖口掏出个制工精美的四方盒子,打开盒盖,里面正正方方躺着个玉玺。“当年皇女怕弄丢了皇上你交与的东西,便将玉玺交我代为保管,如今完璧归赵。”   “当年是我把玉玺交给你保管的?”回来的路上我问出方才就想问的问题。   “你真的把一切忘得一干二净了。”他笑得很苍白,“你爱美人却不爱江山。那年同皇上一齐暂住避暑山庄,却遇上了流民作乱,女皇吩咐我们带着玉玺先回京,既然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付于你,便是有意推你登上皇位,虽然碍着朝中大臣的阻挠使女皇不能真正公告天下,但从平日里她对七皇女的疼爱,日后的皇位归属早已一目了然。七皇女风流成性却也不是痴儿,看得比谁都明白,却宁愿终日醉死温柔乡,也不愿将麻烦惹上身。”   “所以你很放心地和凤倾月来往,并以师徒相称?”七皇女既然无心皇位,那她的家眷就算与宰相之女来往也就不会在有心人手里落下把柄。凤倾月与二皇女……   回岚殿的时候,小侍跑来说偏殿里的人醒了。一听是合欢,我自是跑得比谁都勤,直接踹门进去。本来刚刚醒来的人坐在床上抚额似乎在沉思什么,被我这么一大动作,头偏向我这边,“你做什么?”   “大美人,你饿不饿?睡了这么久,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我迎着阳光走向他。   他不语,微微侧过头,望着我身后的人。风无……   两个男人的气氛怪怪的。   一只乌鸦飞过,两只乌鸦飞过……   “为什么不是那痴儿?”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再更后文啦。 20 20、午觉 ...   “为什么不是那痴儿?”      眨眨眼,看着风无张张合合的嘴,我有点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反而是合欢脸苍白地吓人。      “在你眼里,我还比不上一个傻子吗”风无无声无息地出去了,留我和刚刚大病初愈的合欢独处,他忽地开口问道,目光飘走在窗外,仆人们正在清扫昨夜飘落满园的枯叶。      “你就是你,干嘛拿别人作比较?”我自顾自的坐下,忙为自己倒了杯水,说真的,刚那早膳吃得有点撑,得喝点茶消化下。      房中中静默无语,只听得他低低的笑声,我抬头望他,却见他的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那人在你心目中可不是别人,你……以后莫后悔今日的话。”      一袭紫衣的女人站在树下,飘落的花瓣零零落落洒在她肩上,昨夜的露水沾染了这高贵的紫衣。      “你那天说的可是当真?”      “我从不说假话,只要你万事以我为先,自是不会亏待你。我记得前几天刚进府的人是叫雪吧,细细一瞧,还真是个美人胚子,那眼睛还是罕见的琉璃紫色,啧啧……”紫衣女人轻轻吹掉肩上的落花,微笑地走近她眼前的另一身着劲装带面具的女人。      “我不认识他。你爱怎样就怎样,不过是我前日去外出刚巧碰上他而已……既然你说笑的,那我走了。”戴面具的女人转过身,一头乌黑漂亮的长发在暖阳下泛着好看的光泽。      “只有外域人才有奇特的发色以及眼瞳颜色。听闻霁雪国的第一美人寒雪便是天生的紫眸男子,恰巧那美人失踪的日期和你碰到雪的时间相近,若我猜得没错……”      她忽然不笑了,眼眸微眯,直盯着不远处正兴致高涨地扑捉彩蝶的纤细男子,扬起的小脸汗津津,紫色的眸子被阳光照射地不自觉地眯起。      阴冷冷的山洞内      “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人不准碰他!”她尽量避开迎面而来的拳脚,奈何只顾着前面,没注意后面的刀。肩膀痛得她发麻,鲜红的血染得她原本干爽的衣服湿湿的,不知是汗或是血,从额头上滑动,掉进眼睛很不舒服,模糊了视野。      “杀死这个碍事的女人,尽打扰俺们的快事!”      布料的撕碎声刺痛她的耳朵,她的身体竟然动不了,寒雪……      娇美如花的人儿以屈辱的姿势张开他修长白皙的大腿,胸前的衣服早已不知所踪,她曾不小心看到的奶白胸口这会被折腾地青青紫紫,破皮的地方点点血花缓缓往外渗。      紫色琉璃眼凝视着倒在他面前的女人,柔情似水,就算身上压着的人的体重让他艳丽的小脸苍白不已,唇边的笑意仍不减,“你会救寒雪出去是不?你不是说要娶我吗?寒雪一直想穿着大红嫁衣坐上你的八抬大轿……”      “你不会忘记我的是不?”      “无色,你说我穿红绣鞋,大红嫁衣好不好看?”      “无色……”      猛地睁开眼睛,还是在皇宫内的岚殿里。“做梦了啊?”我抚额支起身体。没想到我这个午觉睡得挺长的,还做了个漫长的梦,以前的一些谜团也有些明朗了。      梦中的那个女人长着跟我一模一样的脸,以及那个男的,叫寒雪是吧。对了,在祥云镇有见过他的花轿,如今是六皇女的夫郎,然后呢?      习惯性地摸下额头,梦中感觉到有人动作很轻柔地擦拭我的额头,手冰凉冰凉的很舒服。静下心来想事情忽的听到不属于我的呼吸声。      “谁在那!”我一把掀开帘子。      风无显然是被我吓到了,手里拽着白色手帕,手帕还是湿的,他的身后是个装着水的铜脸盆。      “你……你醒了啊?刚刚……刚刚你好像做噩梦了,我我……”他说话吞吞吐吐地,“汤煮好了,我让人端进来。”      看着小侍在桌上忙碌,等他们出去后,我才看清那汤是什么,是银耳莲子汤。      “睡个觉也那么不安分啊皇姐?”自我进皇宫后就不见的茗雪这会儿捧着一碗汤边吃边晃到我床边。      “我听八皇女说你喜欢这汤,起来喝点吧。”风无把拧干的毛巾平铺在我手掌上,好让我擦下脸。      也不是有多喜欢这汤,当初只是为了博大美人一笑,便请教茗雪银耳莲子汤怎么做。      “你就喝点吧,姐夫亲自下厨的,还一个人在那大火炉面前看了那么久的,不喝了浪费呢。”      见我不动手,茗雪叹了口气,接着喝她的汤。      “可能这味道不好,我再去炖其他的吧,要不喝点清粥?”风无就要伸手拿走桌上的东西。      “我想吃。”      “咳咳……”      我不客气地鄙视了一眼一旁被噎得呛个半死的人。喝你的汤吧,至于对我的话反应这么大吗?   手松,碗落,一地的瓷片白灿灿。      腹绞,如一只只蚂蚁在啃食我的肉,渐渐地,牵连到肝脏,我冷汗直冒。      茗雪在我即将倒地时眼明手快地抱住我,我却像无骨的动物一样,全身瘫在她怀中,想抓住她的云白衣袖都使不上力气,一点点地从她怀中滑落。      “小心!”瞬间馨香扑鼻,芬芳满怀,迷糊间看到风无细柔的眉毛紧皱,薄唇抿着,“为什么你会中毒的?”      合欢……大美人……找大美人啊……      我这几天安逸的日子过惯了,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一个月之约已经到了吧。嘴里的淡淡腥味令我反胃。看着风无白生生的直直手指沾上我嘴角溢出的血,竟然色心大起,无色果然很色啊……      风过无痕,满园海棠花香。      大红的喜烛燃烧地热烈,“啪啪”作响。      大红喜帕被掀开了,帕下的人儿眼波流转,顾盼生辉,粉红腮儿似天边的云霞般,凤眼微微一挑,旋即低垂,遮去了眸里的光彩。羞怯地绞着衣袖的白生生的手腕忽的被狠狠抓住,抬眼,对上一双不屑、凌厉的眼睛。      “就凭你也想成为我的七皇夫?不过是依靠母皇对你那师傅的愧疚才让你进我的门,就你这般哪里能入我眼!知书达理,大家闺秀,貌若天仙,今在我看来不过是市井凡夫。”她还欲接下说,抓着的柔若无骨的手便急着从她手里挣扎开。      她眉一挑,嘴边浮现一丝嘲弄,反将他的手往自己的怀中带。两人挣扎间,她的裙摆被人踩住,她一怒,推开眼前的人,却没想到扯开了他的盘扣,红白交缠的衣服下,精致的锁骨,平滑的胸口若隐若现,她喘息开始有点不正常。      眼一眯,反手钳住他挥舞的小手,将人拉近胸前。      “放开我!你既然不愿娶我,那便放我走,风无不奢望这高贵的皇夫称谓。”      清风扬起,屋瓦片上的细微沙粒也随着消失在这花好月圆里。      “想走?你那狐媚师傅难道没告诉合卺酒里有加料吗?”      烛光的朦胧中,身着大红喜服的两人脸上浮现不正常的绯红,新房内,暗香浮动。      “嘶!”她一把扯下他的左肩,露出白皙无暇的左肩,胜雪的肌肤上一点红娇嫩欲滴。      “你……”      她面无表情地咬上他的左肩,那点朱砂上便印着个粉红的齿痕。      “今夜,你唯一能吸引我的恐怕就只有你这具浪荡的身子了,想要坐上七皇夫之位吗?那就拿你身子来换!”      原本平溜的红艳艳的床单起了褶皱,她硬是挤进他的两腿间。      “不要……”他无力地喊着,一头秀美的墨发被身上的女人揪在手里,迫使他绯红羞涩的脸仰起,与她面对面。      “师傅不是狐媚……你不要乱说……”      “我平日最讨厌自动送上门的人,今日你犯了我,就休想完好离去……把腿抬起,不然只能两人一起难受……”      身下的人,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      “你很喜欢我?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次我随母皇去谷中见你那师傅,就知道你在偷瞄我了。看看,你脸红成这样还敢说不是吗?嗯?”      衣衫半褪的人儿,黑亮的眸子里染了□,蒙上层水雾,手无足措地推着正在跨坐他身上折腾的人。      夜色正浓……      我睁着眼睛盯着床幔看,随后垂下眼皮,看到趴在我怀中的脑袋,抬起手顺好他凌乱的青丝,发丝如绸,顺着我微张的指缝披散在他的腰间。      梦中的人确实风无和我,还有那个新婚之夜,他成为男人的那夜。加上上次梦中的紫瞳少年,“我”真的生性风流,竟然与六皇女新娶的夫郎是旧识,风流到这种程度还真有点头疼。      趴在我床沿边的身子动了动,狭长的凤眼眯了眯。      “觉得怎么样了?”他刚要站起身,忽然身子一软就跪在我床下。      我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着就行,“我睡了多久?”“你睡了三天了。吐了些坏血是会好点的。”他说着,撩起袖子,露出一截晶莹的雪臂,搭我手腕上,表情严肃地为我诊脉。      “你中的毒竟是遗忘草,那偏殿之人果真是醉月宫的人。”他为我顺下袖子。      “遗忘草?”      “这是醉月宫所制的,解药自然是醉月宫的人才有,一旦中了这毒,便会遗忘掉一些事,而这恰恰是能选择所要遗忘为何事的,就像是蛊毒,只随施蛊之人的意愿。你当真不记得那痴儿?”他目光绞在我脸上。      “你不说是哪个人我怎么知道是谁。”      “那日在医馆,你对那痴儿是极好的,好的我……我有点妒忌……”他苦笑。      我皱着眉,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大概不是我生病,而是他。“你还没告诉我,那日血洗祥云镇的是何人,他们要取的东西是玉玺吧?”提及医馆,我就想起祥云镇,想起祥云镇我就想起凤倾月,师傅有难,她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平日就见她调戏少年郎,危难关头连个鬼影都不见。      “要盗玉玺的人很多,皇女皇子,甚至江湖中的醉月宫都有可能,毕竟玉玺是个皇权的象征。还有,你说的寻欢阁我派人去查过了,自你离开后,那阁就被烧个精光了,现在就剩些废材。”      “就为了个玉玺,就得死那么多的人。”我又躺下,脑袋枕着舒服的软枕。      风无为我拢好被子,我错愕地看着他的动作,生想,抛开以前的风流债,若一辈子都跟他这么相处也不错。夫贤至此,妇复何求!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啦 21 21、莲花 ...   看着看着,居然发现风无的小脸腾得红了。“你……莫要这么看着我……”      我愣住,甩甩头,“想必你已经住那偏殿的人是醉月宫的人了。”      “他同我一样还是个大夫,不过我能救人,他却是杀人。”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救了我……”“你昏倒那刻喊着要找他,我也没想到他就是那下药的人,不过你放心,这毒已经清了,就是记忆能不能恢复还是要看你自己。”      “记忆这事不急。我要你答应我,不能把他的身份告诉母皇。”这里是皇宫,而合欢大美人是江湖中人,还是正派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的人,如若让女皇知道了,他肯定命不久矣。      他摇摇头。      我急的下床,抓住他的双臂不让他离去,“我是七皇女,你务必答应我!”      他抬起头来如乱撞的小鹿般惊恐。若不是此刻抓住他的双臂,我也许还没有察觉他这三日来瘦得厉害,两条胳膊没有半点肉,就剩个骨头了。      想想我这会儿搬出个七皇女的身份来压他,有点过了,这些日子我都未曾跟他提起这个身份的,更何况用这个身份威胁他……      “你应我啊!”      “岚儿,你这是做什么?”女皇疾步跨进岚殿,她的身后还跟着茗雪和另一名面色淡漠的女人。      三人都盯着我紧抓着风无双臂的手,尤其是看到女皇那燃着小火苗的眼睛,我慢慢地缩回手。      “七皇妹,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失忆了?”面色淡漠的女人淡淡地说道。我迎上了她打探式的目光,她的眉眼长得跟女皇极为相似,在女皇的众多儿女中,恐怕只有眼前这人最像了。      若我能预料未来,定然是不会像此刻般慢待她,我的后半生也不至于过得凄凉困顿。      “刚醒来就脾气如此暴躁,也不想想是谁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地照顾了你三天的,有这么个夫郎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还不懂得珍惜么!”女皇冷冷丢了个白眼过来,挥手让人扶着一脸疲惫的风无坐下。      “母皇训斥的是,儿臣知错了。”我低下头。      “你是不是在随你们一起回来的那名男子?”      我瞬间抬起头,女皇优哉游哉地吹拂着热茶。      “人此刻在地牢中。毒害皇女,罪不容恕。”      地牢……      阴冷凄清的石牢里,雪白的单薄背影纤细而修长,青丝随风缠绵,圈圈绕绕。      “你来了。”凤目微微扬起,丹唇微启。他用的是陈述语气而不是疑问。      “嗯。”我弯下腰,探身进入牢间。稻草铺成的床,冰凉潮湿的墙壁,这四方天地便是大美人合欢此刻的卧室,明明前一秒还是处在奢华舒适的偏殿里,穿的还是锦衣锻袍。      “你知道为何我当初要选中你当我奴仆,甚至对你下毒吗?”      黑影渐渐笼罩在我上方,一缕缕青丝在我耳畔飞扬,他缓缓俯□子,一点点窝进我怀中,白玉般的手揽住我的腰,从上边的小窗口悄然入室的阳光打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柔美温和。      “为什么?”我双手垂落在两侧,面对满怀的馨香却没有任何杂念。      “我讨厌你。”他笑了,如同个午夜的妖精绝美而要命。      我如同触电般身体猛地一颤,总觉得怀里的不是人而是来自阴曹地府的鬼魅,让人心寒。      地牢生锈沉重的铁门在此时打开了,一人背光站着,我一手挡在额前,看到风无惨白削瘦的脸,他宽大的袍子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虽然他是被关在此地,但是女皇并不知道他,”他顿了下,看了我怀中一眼,似痛苦地捂着胸口,“是醉月宫的人。”      “皇女还是皇女,我还以为……”风无转过身,“旧人总是不如新人来的好。”      沉重的铁门再次合上,又是一室的阴暗寒冷,冷到骨里还忘不了颤抖。      “我们走吧,我送你出宫。”我扶起怀中的人就要站起身,却不可控制地双膝着地,咬牙忍痛凝视着怀中人,绝美的脸蛋仰起,目光和我碰触到一块。我又着了他的道了。      白得有些无力感的手直直地抚摸上我的脸,先是用指尖试探性地碰下,接着放心地五指微张轻柔地摩擦我的脸颊,每被他碰一下,就觉得脸上的凉意增添了一点。      黑黑的脑袋慵懒地靠在我的肩上,挑起眉眼瞧我,带着挑衅的意味,“还记得你背上有个莲花胎记吗?”微凉的指尖爬上我的肩膀,接着摸上我的背部,并在那打着圈,“你的夫郎应该见过这了吧?”      “什么胎记?”我气若游丝地问道,从来都是自己沐浴,倒是不曾知道自己背后还有东西的。      “你要记得,你的背上是有莲花胎记。”唇红齿白、看似谪仙般的人儿竟对着他指尖打圈的地方就是一咬。      我煞白了脸,推都推不开身上的这只披着羊皮的狼。      “我会保全你的。”他离开我的怀抱,纤纤玉指捧起我的脸。我的背大概被他咬出血了,当他柔软如棉花甜美似蜜的唇贴上我的唇,如蛇般灵活的舌头伸进我嘴里时,我尝出了里面的铁锈味,或许是自己的血的缘故,我竟然没有立即呕出来。      当时脑中一片混沌,听不清楚面前的红唇在呢喃什么,很久的以后我才想清楚当年那石牢中的美艳人儿在说什么,他说,合欢,你个傻子竟会喜欢上这女人,到头来你还是输了一切……      想对大美人说的话在之前怎么也没说,只有等到后来在他的坟前才说的出。      我不知道风无是怎么说服女皇的,大美人对我下毒的事后来不了了之了,只是关了他几天的牢房就将他放出了,美名曰面壁思过。      虽然没将大美人赐予为七皇女的什么侧夫之类的,但这几天看大美人跟我同进同出岚殿,皇宫里的所有小侍守卫都早已将他纳入主子的范围了,对他也是毕恭毕敬,甚至对他尊敬的态度还比我这个真主子来的真诚。      几日后,岚殿的人集体动身离宫,马车上虽不至于颠颠簸簸,但还是不如平地来的让人踏实。      “离瑞王府还有多远?”我放下车帘,重新坐回软垫上闭目养神。之前七皇女住的府不叫瑞王府,至二皇女人一行掳我进宫面圣后,女皇认为传闻中的浪子要回头了,便思索了几日,赐我为瑞王,并赐府邸一座。      “还没这么快到,你先休息会,到了我再叫你。”      耳边是他细细饮茶的声音。我睁开眼,看到风无一手翻着书,一边饮茶,怡然自得。不知道他今日喝的是什么茶,单闻味就整个人轻松不已,之前没怎么注意到他是那么喜欢茶的,如今看他饮茶也算是一番别致的享受。      闭眼凝神了一会又想起在我们后面一辆马车里的合欢美人。      “既然讨厌我,当初为何要随我入宫?我这送你出宫后,你就可以不用再看到我了。”      “用惯了绫罗绸缎,早已看不上粗布麻衣。”      确实,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没有人会舍弃到手的富贵荣华,即便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美人也免不了俗。      可是,大美人却没有回答我的另个问题,为何要夺走我的一部分记忆。我记不起风无口中念叨的痴儿是何人。      马车继续行驶着,风无依旧在品尝着他的茶他的书,风撩起他宽大的袖口,一阵清新的药香在车厢内盘旋,然后渐渐散去。路,还漫长着……      入夜之后,马车停了,一行人陆陆续续下车。头上顶着是瑞王府的牌匾,几个龙飞凤舞的字,正是出自女皇的手笔,总算能理解当日女皇亲手赠我这牌匾时,朝上其他皇女异常的眼色。      几个从旧府邸过来的仆人早已候在门口,朝我们弯腰行礼,接着把车上一箱箱的行李都搬入新府。出来迎的除了仆人还有个衣着光鲜,面色庄重的女人,她朝我走过来,毕恭毕敬地说道:“菊香见过主子。”      风无向她说明了我今个身体的状况,她面露惊讶,随后又点点头,退开身。然后风无又向我介绍菊香,是我原先府邸的管家,从小侍候我的奶父死了之后,他的女儿便被提为新任管家,我消失的半年,她协助风无将府邸管得井井有条。      虽然盛传风月王朝七皇女风流成性,平日最爱收集美人,后院更是姬妾聚集,正是满园□关不住,有靠山的人大多冒着风险,多次欲窥院中美人的花容。      但是这次迁徙新屋,并没有发现任何莺莺燕燕的踪影,在启程之前,风无本打算请管家通知旧府后院的众美人一起启程,我摇头,让他遣散了后院的美人,或为他们安排个好去处或银两补贴。      幸而之前偷偷看过我这身体主人的账本,果然是有金屋藏娇的资本,私房钱不少,美人们也能各自拿着钱财散去。      照例有仆人来请我去沐浴,我放下手里头正在研究的做工精美的木匣子,据风无说,这是我的东西。上面还带着个锁头,他不知道那把锁的钥匙在哪里。      伸伸懒腰从位置上起身。吃饭有人准备好,洗澡水也有人烧,甚至睡觉都有人侍候,这样的日子太安逸了,从前只有我侍候别人的份,现如今是别人侍候我,米虫的日子啊……      “我把你的衣服拿过来了。是请裁缝新制的,不知你合身不?”      回过神,门口处正站着个男人,手里捧着衣服,脸上有些犹豫之色。      “进来吧,外面冷。”他一手抱着衣服,还留着一手去往后伸去合上门。看他这么辛苦,我连忙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衣服上方最最吸引人眼球的东东硬是让我看得眼睛都直了。      “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有人帮你换洗,但是当时你昏迷不醒,我只能自己帮你换衣服,这肚兜看得出是有人帮你亲手缝制的,没你的吩咐,我自是不敢扔了它。”      我摸着肚兜上的合欢花不语,这肯定不是我自己缝制的,只是上青楼的时候不知道哪个小倌帮我换上的,这话当然只能在心里边说说,要是风无知道了真相,恐怕不用我吩咐就会悄悄烧了它,末了还得给我全身消毒。      不得不说,七皇女挑选的人是极其伶俐和有观察力的,想必是看了我对待风无的态度不似从前,到新居里了,夜里就寝时,抱了两人份的床上用品进主卧室。      这夜,风无同我共枕一个加长的枕头,侧身睡在我身边,我只要稍一伸手就能碰到感觉到他的体温和他像豆腐般滑嫩的手。      “连管家菊香都看得出,七皇女变了,是啊,自从在祥云镇的时候宰相女儿带你来见我,我就觉得你变了,变得几乎认不出你,而且你还称自己为柳无色,后来才知道你没失忆前在外也对人称自己是姓柳的。在宫里的时候,我一直在怀疑每夜我身边躺着的人是不是我从前认识的人。”      风无轻轻地说着,就像是聊家常一样,我闭目听着他说,手却不自觉在寻找东西,心很不安,想握住东西。手摸索了一会就停止动作了,一只软软的温暖的手握住了我手,十指相扣。      “我甚至在想,从前那个同我生活了一些日子的人是不是不在了,如今出现在我身边的人是不是另个冒充的。”      我的心被提至心眼。      “但看到你背上的莲花我就不怀疑了。这是七皇女的标志,没错的。”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耳畔的呼吸声柔和绵长。      一大清早,当我还窝在床上的时候,就听到一些稀疏的声音,有脚步声什么的,很是热闹的样子。而身边的位置早已凉了。外面这是怎么了?刚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老远就听到茗雪那鬼哭狼嚎的声音——      “七皇姐!”      我当即蒙头继续睡,我耳聋了……      七皇女是整日周旋于各色美人中的,不参与皇女的争宠,但是近来女皇对七皇女的喜欢,大伙自是看在眼里,心里滋味不一。搬入新居,自是要来恭贺我乔迁之喜的。      这一天众多皇女皇子便携带家眷策马奔腾 21、莲花 ...   到达瑞王府,快把门槛都踏破了。传闻中的大皇女是见到了,众多皇女中她的架子最大,以至于在门口守候的我,远远地就能认出孰是大皇女。唯一没见到的就是六皇女和她的夫婿。      令我颇惊讶的是,凤倾月也来了,提着上好的女儿红下马,却在看到我的时候面色一僵,酒坛子塞在管家菊香怀中就要跃上马背。      “凤倾月!”      她扯住缰绳,曾经眉宇间的风流潇洒劲此刻消失无踪。      “你不是要来找我喝酒的吗?这么快就要走了?”我提着女儿红在她面前晃了晃。      “今日有事,改日定找你痛饮一番。”      “祥云镇出事的那天,你为何不在你师父身边保护他?”我笑吟吟地迎上她的目光。      她调转马头,“有你在便可以了。”话毕,绝尘而去。      “好酒啊。”我提起酒坛子大饮一口酒,微眯着眼看着渐渐隐身在尘土中的人和马。       22 22、寡人 ...   除夕,大雪。      怀中抱着暖炉,心情平和地一页页翻看桌上的书,直到管家踩着沾着残雪的黑靴出现在我的书房中,我才合上书。      “主子,东西都备好了。随时可以准备启程。      我望向窗外,满世界尽是银装素裹,连呼出的气都是白雾。      “走吧。”      管家菊香手法熟练地拿过狐裘,披上我的肩膀,寒意驱散了不少。      主卧室内弥漫着浓浓的药香,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传入耳际,床上那削瘦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贴身伺候的小侍端到他面前的冒着热气的药被一只骨骼分明的手轻轻推开,秀挺的鼻子皱着。      我脚踏上猩红的地毯上,声音极其轻,轻到我入卧室屋里的人都不知道。      “生病了不吃药怎么行?亏你还是素有妙手回春之称的风无。”      端药的小侍正欲向我行礼,我接过他手中的碗挥手让他们都退下,刚凑到碗边,我的脸皱得跟菊花似的,扭开脸贪婪地呼吸新鲜的空气,好苦的药啊。      床上的人反倒支起上身笑了,“这药是我调的,知道这有多么难闻了,莫非你也想试下?”      “不要了,那比杀了我还惨。真的好苦啊,对自己还下得了这么狠的心?”我皱着眉盯着碗里黑色浓稠的药汁。      “苦口良药。”      “既然是良药,那你就趁热喝吧。”我将药端至他面前。      他脸上的笑容立即僵住了,面如死灰,扭过头又转过头来,一副想喝又不想喝的样子,“好苦。”      我憋住不去笑话他,“要不给你拿冰糖陪药吃?”      他勉强点点头,顺着我的手喝干了一碗药,连忙从管家手里拿过冰糖含进嘴里,紧锁的眉头终于有些舒展。      “要去宫里拜年了吗?”      “嗯,这会儿就走了。”我看了下外面的天气,雪势不是很大,“今年除夕,邻国的宁王带着小王子一齐进宫了,本来母皇是让我们都一齐进宫守岁的,但是你现在病了……”      “不碍事的,就是感染了小风寒,况且我刚喝药了,让我随你一起进宫吧?”他拿过衣服就要下床。      “躺好!”我将他抱回床上,又拢好被子,“况且你还大夫,是不是小风寒你自个儿清楚,谁都能骗就是不能骗你自己。”      他抱着被子不说话,好一会才小声地说,“马车什么都备好了吗?你要穿暖点,到宫里记得让人煮点姜汤喝,还有……”      我耐心地听着,不住点头应着,他却说了一会便又沉默了,看了我好一会儿。      “怎么了?”      “这些日子你真的变了很多,以前你从来没这么耐心听我唠叨这么多的,若是一直这样该多好,我就像是做梦般,就怕什么时候梦醒了。”他忽然朝我一笑。      那笑就似暖阳,暖得早已冰封的心也渐渐融化了。      二皇女也曾对我说过,“若你能一直失忆下去倒也是件好事,这性子比以前好多了,从前的那个阴阴冷冷的性格让人喜欢也喜欢不上。”      “我会跟母皇说下你生病去不了的,安心在家养病吧,我会回来陪你们守岁的。”      他深潭似的眼睛呆滞了下,“家?这是我们的家吗?”      我捻被子的手顿了顿。我要怎么回他?看他这副如此渴望的样子,我要如何跟他说你以后的日子都将不会有我的参与?      他回神了,终日微凉的手今日暖和了些,双手覆上我的手背,眼睛有些湿漉漉,“这是我们的家,我再次有了个家。”      再次?从前的家随着若水师父香消玉损后就没了,如今他有家了……      他有家了,那我的家呢?我该去何处寻将与我厮守终身的爱人,我的家?      “你的大美人会随你入宫吗?”      啊?看着他埋进枕头里的脸,我怔住。      正厅      美人玉掌摊开,嘴角上扬,看着缓缓没入手心的雪点,流转的眸光中多了些欣喜与惊羡。转身与我面对面,如花的笑容来不及收回便瘫在绝美的脸上,背过身,甩掉手里的水,走回自己的屋内。一小童拿着狐裘追在他身后。      “主子,天色不早了,入夜后路不好走。”菊香再次催促我。我点点头,拉紧狐裘,跳上温暖的马车。      车帘放下的时候,大美人身披狐裘,房门开着,就那么立在门口凝视着这边的马车。车帘一点点地掩去他的花容,最后只剩一车的安谧。      “主子,要不让小的去请合欢公子一齐上车?”马车外的菊香小心的问着。      “启程吧。”我闭眼凝神,试图将那雪天下的清冷身影从脑海中消去。      除夕自然是热闹的,宫中到处张灯结彩,虽说比不上街边小贩那般花俏,倒也有一番节日气息。来来往往的小皇女小皇子都着新衣东跑西跑,手里还提着一些大人给的礼物,身后追着几个伺候的奶父和小童。      “哎哟,小祖宗,慢点,别摔着了。”      我正看着这银装素裹里的红灯笼出神,冷不丁腰部就被人狠狠一撞,我重心不稳地向旁边倾斜,手不觉地搂住撞进我怀中的小团物。      管家菊香和其他仆人手忙脚乱,想要接住我们也来不及。冰冷的雪被吸入鼻腔内,我呛得不住咳嗽,但咳嗽声不止我一个。      “是七皇女瑞王!”      身边的围绕的仆人没来扶我,反倒是先给跪下行礼。我的背都冻僵了,这群人真是的!      “先扶我起来再说,快点!”我一手揽着怀中的东东,空出的一只手凭我一个人根本没法起身,况且身上的东东也不是没重量的,早上没吃多少的肚子这会儿压得瘪瘪的。      “放开我,你这个色魔!放开!”尖叫声自我怀中传入。来来往往的各位朝中大臣无不被这声音吸引住,纷纷朝我行注目礼。连着扶起我们起身的仆人都一脸煞白。      “放肆!胆敢这么对我家主子这么说话?来人!”菊香自是忠心护主,挽着我,愤愤不平地朝声音的主人道。      “就你也敢这么对我说话?不过是一个奴才!”      等我们各自都站好,整理好衣服后才看清眼前这么嚣张的人不过是个未及十一二岁少年郎。桃花眼,粉红腮,秀气的鼻子大概因为冻着了红红的,一头秀发用一条红色丝带宽松地束着,几缕发丝儿在他光滑的额前飘着。      “你说不错,她确实个奴才,不过也是我才能这么说她,你有什么资格?还有,色魔,这是准许你这么唤我的?”我微眯着眼睛,弯□子与他面对面。      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不时地眨眼。      “嗯?给个话啊,哑巴了吗?”我佯装生气地挑起他尖细的下巴,滑溜溜地,我差点以为他是摸了什么护肤的东西,这就是小孩的好处,浑身上下都水灵灵的。      他吓得推开我,我这回倒是站住脚了,倒是始作俑者自己摔在雪地里。我瞥了他一眼,这地可不是一般地硬,就我刚刚听到他坐下的声音,恐怕这会儿屁股疼得紧。我挂好腰间的玉佩饰物,掉头走人。      越走越远,身后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小主子,我们快走吧,要是安王知道了今天这事可怎么办?”      安王?我脚步一滞,原来是大皇女安王的孩子啊,想来也是,大皇女今年大概二十有六了,有这么大的孩子不足为奇,有其母必有其子,这话倒是在他们母子身上应验了。      “知道又怎么样?”稚气的声音带着点慌乱和高傲。      “小主子就快要嫁人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      “我才不要嫁!看那色魔竟然抱住我,想必是被我的美貌迷住了。大色狼!”      一听到这话,我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我抱住他?我色魔?刚才是我色迷心窍抱他来撞我的腰,还让自己的后背遭殃的吗?我没事吃饱了撑着啊!      “主子,怎么了?”身后一行人也随着我停下。      “没事。”      好你个小屁孩,我色魔你还不如色魔我自己来得好呢,不就是顶着一副好皮囊而已吗?      进宫拜年的人还真不少,一路上不知道碰上多少人,我笑吟吟地打着招呼,笑得我脸都快抽了,手都快断了,路才刚走了一半不到。      “菊香,还有多远?”      我脚都快断了,这皇宫居然是这么大,我还在猜想我是否把整个皇宫都逛遍了,菊香的一个回答就把我打入冷宫了。      不过也奇怪,虽然这身体不是我,但是上次进皇宫我也没迷路过,反倒是对路线了然于心,特别是岚殿那里。      “新年好啊!”      “你给我下来!”我手使劲往后扒,想把背上的人扒下,可那人就像跟我是连体婴一样,怎么也拔不开。混蛋啊,你茗雪怎么说也是十八岁的成年人了,还像无尾熊一样跳上我的背,双腿还紧紧圈在我腰间,我转啊转,不怕转不晕你!      “主子,你们别玩了,让人看笑话了不太好……”双方的随从都面有难色地想要分开我们,无奈背上的人还没玩够,还一脸满足地用脸蹭着我的背部。      “哟,这么大冷天的,二位兴致还真高啊!”      寒风呼呼吹啊吹,真感谢忽然出现在我们面前为我们挡风的人,但是,这是什么东西来着?我左看看右瞧瞧,实在看不出这浑身上下包得像粽子的人是谁?      “你莫要这么看我,我可以理解你,见到比你漂亮的人总是会看的眼睛发直的……”还附带个动作,长袖半掩面部,一双眼睛还在袖里偷偷瞟我。      “呕!”      “呕!”      我和背上的同时干呕,末了背上的人还好心帮我顺顺气,“没事没事,不过就是看见个人不像鬼不像鬼的东西吗?就当壮壮胆,没事的。”      “你给我死下来!重死了,我是被你压得喘不过气啊!”      “茗雪,这就是你和四姐说话的态度吗?”那东西放下掩面的手,我这才看清来人,年年有怪事,今年怪事特别多,单是拜个年就妙趣横生。      真是……好大一张大饼脸啊!加上那厚厚的衣服下面圆圆的肚子,若不是看她是个母的,我真是想凑上前问,几个月啦?顺便在那大西瓜肚子上摸一摸。      我说怎么没见过她呢,原来是那天一齐来庆贺我乔迁之喜的皇女中,唯一一个从头到尾都把脑袋扎在食物里的人,虽然很吸引人眼球,但是我就是对她过眼即忘。      “美人,我们走!”兰花指还不住往后勾了勾。一大群花俏的人胜如青楼花魁上街游行般从我们面前大摇大摆走过。      “你别理她,明明就是一个女人,还学男子涂胭脂,摆身段。”茗雪很不屑地摸摸鼻子。还想同我说什么的时候,傲雪殿那边来人了,好像是她的父妃寻她过去,她沮丧地同我道别,临走时还不住向我讨新年礼物。       23 第二十三章 半夜桃花 “朕怎么能指望你们接手,替朕管理好祖宗用血汗打下来的江山?茗朗,你太令朕失望了!” “母皇息怒,您还有我们啊,况且六皇姐就是喜欢收集佛像而已。”我笑得嘴巴都快抽了,女皇脸色才稍有点缓和。 虽然女皇说是看在我求情的面上才让六皇女退下的,但我心里总感觉毛毛的,尤其看到女皇嘴边的那抹笑。巡视周围一眼,或多或少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二皇女笑得跟狐狸一样,不时摇下手中的扇子,大皇女几乎把酒杯都捏碎了,而四皇女,说是笑,却是比哭还难看,一张大饼脸肿得像包子一样。 对于这次的盛怒事件,我还记得六皇夫寒雪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那双终日低垂着的紫眸微微扬起,在我脸上停留了短短一会就又垂下,跟在六皇女身后走了。 在酒楼里不欢而散后,我们一群人再次回到那艘奢华无比的巨船上。 上船之前,我无意间瞄到女皇盯着手中的一尊佛像出神,似乎就是六皇女之前无比珍爱地抱在怀中的东西,女皇边看着,手还摸上了佛像,那眼神里有几分怜惜不舍,在我以为她会将佛像一齐带上船的时候,她却在其他人没注意的时候眼一闭将东西抛入水中。 一回到房间,我立刻关上门,拿出几日前从府中带来的木匣子,再掏出怀中的簪子,稍一比对,竟与那木匣的锁孔相吻合。 我坐在椅子上,抱着木匣向后仰。我就说嘛,怎么那锁孔那么熟悉,果然跟我之前在当掉的奇怪簪子吻合,那簪子竟然是把钥匙。幸好当初在祥云镇的时候我又把它赎了回来,也幸亏那老板不识货,不然就是卖了我自己也赎不起。 对于这木匣子,我更有兴趣的是白天那探子对我所说的话。 “大人,您让我去取的东西我拿到了,”她从怀中掏出玉色的发簪,“不过那废庄里还有其他人进出,不似大人您说的完全没人了。” “有什么人进出?” “是个负责煮饭打扫的小厮。” 废庄里还有小厮?我摸着下巴思索,当初我无意中进了废庄时,那庄里除了大美人还有其他几个打手似的人物,只不过后来都被大美人杀了还是我亲手埋了的,后来那块埋尸的土地还挺肥沃的。按道理说,大美人随我出庄后,那庄子就是名副其实的空庄了,但现在却有人在那里煮饭打扫,这当中有什么玄妙?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看看木匣里有什么东西。 有了发簪,开这木匣就不再是个问题,只轻轻将发簪往前送,那精巧的锁头就自动脱落。我好奇地开木匣,里面也不是放着什么奇珍异宝,反而只是一些笔墨。 一手拿起匣子里的封信,一手捏着发黄的字帖,我眉头皱得厉害。 刚抬起头就被趴在我对面撑着下巴,嘟着嘴巴的一张放大的娇气十足的光滑脸蛋吓到。 “你……你……”我往后靠着椅子,手指趴在桌上的小脸蛋却说不出话。 那圆溜溜的眼睛瞧着我,站直身体,绕过桌子直接站在我面前,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缩着身子坐在我怀中。 “这里面有什么好看的?”他修长莹白的手指就要去碰桌上开着的木匣子。 “没什么!”我匆忙地合上木匣子,却夹到了那修长的手指,原本白嫩的手指顿时红通通的,怀中的人红着眼睛,嘴巴撅地更厉害,可怜兮兮地摸着他红红的手指。 我没有安慰他半句,反而凉凉地望着他,看他要搞什么鬼。 怀中的人儿见我不说话,吸了吸鼻子,挠了下头发就把脑袋埋在我胸前,装了一会鸵鸟之后又探出脑袋,怯怯地打量了我几眼,小手轻轻扯了下我的垂落在胸前的发丝,小小的嘴巴动了动,随后哀怨地看了我一眼,又缩回脑袋。 “什么?”我不耐烦地抠抠耳朵。 “你不要讨厌我……今夕会乖乖的……无色……” 今夕?这红发美人叫今夕么? 一声鬼嚎声石破天惊,划破了夜的寂静。 “怎么了?”打开房门出去,外面脚步声很杂。 “是从大厅那边传来的。”从我后面探出个红色脑袋,手还扒在我身上。 “您让之弦去给爹爹吊唁吧?之前哑巴送信来时爹爹就病重了,之弦没在身边陪爹爹,爹爹很孤单的,现在他去了,就让之弦去陪陪他吧?” 大厅中,桃花小孩跪在地上,泪流满面,手抱住翠色衫女人的脚,粉面团儿的脸哭得红通通的,胖嘟嘟的腮儿一动一动的,平日腰上系的红色宫绫早松垮垮地落在他腿上。 据说,大皇女是最疼庶出的儿子之弦,纵使他平日顽劣刁蛮,整个混世魔王,每每外出游玩赏景也不忘让仆人带上他,这会儿,换做别人,可能别她一脚踹开了,哪能容他沾湿她的裤脚。 “他早已不是大皇夫了,既然不是我府中人,那便不是我儿的爹爹。”大皇女欲呵斥仆人拉开腿上挂着的人。 “可是那确确是生养之弦的人啊!” “混账!生你养你的人都是本王,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任凭桃花小孩在地上磕头磕得响亮,她冷冷地看着,也不出声阻止。 “噗!” 大皇女一双杏眼凌厉地瞪向我。 “皇姐,你先别气,我这不是被你逗乐的么?十月怀胎产子的不是只有男儿家才能做到么?‘生你养你的人都是本王’这话怪悬的。”我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伸手抹去凝脂般的脸上的泪珠。 桃花眼怔怔地望着我。 “皇妹,你要插手管你皇姐的家务事吗?”她弹了弹衣服,“之弦,我最后告诉你一声,我府中只有一位正君,你爹爹还活着你说什么要吊唁的傻话,离开我府中的人早已不是你的爹爹了。” “这事就这么结了,朕不希望下次有贵宾到场的时候还是这么闹。” 桃花小孩吸着鼻子,缩在我身后,泪眼朦胧、怯怯地望着坐在高位上的女皇。这正厅中除了我们还有宁王和小王子。 原来在我来之前以前有这么多人在这里了,都在这里欣赏桃花小孩的哭功啊。我勾起嘴角自嘲着。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盯着前面看似无尽头的走廊,没有出声,淡淡的药香伴我左右。 “你从来不会管这些的,今晚怎么……”风无到嘴边的话又止了。 “心血来潮,做下烂好人,你看得惯不?”我直视他那双即使在黑夜里依然明亮的眼睛。 身边的人微微叹了口气,“这本是祖宗定下的规矩,之弦的生父被废了之后,他的一切就跟皇族没有关系了,即便病死在外,也是不能理的,只要现今大皇女的正君活着一日,他就是之弦的亲爹爹,生父不算的。” “规矩?呵呵!”我大笑,挥落肩上的点点雨花,忽的抓住风无的手,我们之间的距离也愈加近,“若我死了,按规矩你是不是也得陪葬?” 他凤眼睁大,“这种话你千万不要乱说……” “回答我,当真有那么一天,你愿意舍弃大好年华来陪一个已死之人吗?” 凤目渐渐低垂,随之笑着迎上我,尖尖的手指慢慢抚上我的脸庞,“自是愿意的,我还会让整个瑞王府的人一起去陪你,生是瑞王的人,死亦当如此。” “你疯了!那么多活人还抵不过一个死人吗?” “只要是你喜欢的,我怎么做都无所谓。” 我所有的震惊和气闷都淹没在这冷清人儿的缠绵深吻中…… 即便是在外,夜里歇着的习惯仍旧和府里一样,风无既然是七皇夫,自是夜里仍和我共寝一室,不过这天夜里与平时有点不同,舒服柔软的大床上躺着不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三个脑袋齐齐枕在加长的玉枕上。 “你当真不回去睡?”我掐着粉团人儿脸上的肉肉,软软的,还颇有弹性。 粉团人儿眨着眼睛,往风无纤细的腰紧紧一抱,死活不松手,有点婴儿肥的脸被我掐地生疼,桃花眼巴巴地看着我。 “他还只是个孩子,你别这么用力掐他。”风无轻拍拍我的手,又替怀中的人拉好被子。 “都快到出阁的年纪了,不小了吧?嗯?”我靠近风无怀中的那团东西,在他耳畔说道。 “那又怎么样?我就是不要嫁人!”小嘴一张就咬上我的手,很快又缩进被子下。 我脸都快绿了。 半夜三更正是好梦时,竟然有不知好歹的人敲门,我正杀气腾腾地预备开门就赏那不知死活的人一巴掌,开门后却看到那桃花小孩孤身一人在外面,着一身丝滑的雪白亵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深夜来访的理由竟是雨夜打雷一个人不敢睡。我说你叫贴身的仆人陪你一起不就得了? “以前认为你是坏人,今晚看到你为我说话,就觉得你是个好人了,外头的那些传言都是胡编乱造的。”一双桃花眼羞答答地不敢看我。 呵呵,我嘴角都快抽筋了。好人……怎么今晚才知道我的好啊?况且,外头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 还有,硬是挤在我们中间是怎么回事?我好不容易可以睡觉了,还得被人这么挤着,也不见他去挤大皇女和大皇夫。说到大皇女夫妻两,我忍不住幻想一个小孩挤他们中间是何等有趣,怕是他娘的脸比包公还黑。 “喂,你一个待字闺中的男儿家,被人知道你跟我这个有夫之妇睡一起名声会臭的,识相的就赶紧给我回去!”我对准被子高高突起的地方狠狠拍下,被子里的人闷哼了一声,探出的脑袋又缩了回去。 这孩子怎么就成了只乌龟了…… “别,你是他皇姨,外人不敢说三道四的,不过就是睡一晚吗?且让之弦睡一觉吧,明日再赶他也不迟。”风无一把握住我扬起的手,又细心地帮我捋好鬓边的发丝。 “还是姨夫好……” “好你个头。”我摸清被中人的脑袋在哪,对着就是一巴掌。 等到屋里的所有人都进入梦境时,我感觉到有人悄然起身,动作僵硬地从我身上爬下床。 我睡眼迷蒙地睁开条眼缝,摸摸腰上的团热乎乎的东西,掀开被子一看,桃花小孩蜷缩着身子揽着我腰熟睡着,呼吸绵长。睡最里边的风无反倒不见了踪影,一摸,他的位置还是热的,估计刚起身离开不久。 眼看着那单薄的身影闪入屏风里边,我自是轻手轻脚地跟上。 “你在干什么?” 那背影一颤,猛地把刚褪下的裤子拉上,转身,抱着裤子一脸紧张地望着我。 第二十四章 半夜惊魂 他黑亮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惶恐,就像是偷吃的人被当场抓住那般紧张而提心吊胆。 我看着他两手提着亵裤,脑海中闪过方才无意中看到的修长而白皙的腿,“半夜不睡觉干什么?上如厕?” 他的目光躲躲闪闪,看我也不是,不看我也不是,又是摇头又是点头,攥着裤子的手紧了紧,频频后退。 “你……你还是回去歇着吧……我我……还有点事……等会就去睡……” 我眯着眼看他后退,眼看着他就要碰到后面的杂物了,连忙扯过他的衣袖,一把将他圈在怀中。 “小心看后面啊,你干嘛……”话说到一半我就说不下去了,小腹咯着个东西,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到我身上,看到他羞红地快滴血的脸,我忍住低头去看那顶着我小腹的是什么东西的冲动。 有些事,大家彼此心照不宣,有点个人隐私也是好的。 这么想着,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些,将眼前的人拉地更近些,他柔弱无骨的手推着我的胸口,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可容纳其他事物,温热的呼吸吹拂在彼此的面容上。小腹间的东西也愈加滚烫,似火烧般热,就差一个时机燃烧爆裂。 他扭着身体欲挣脱我的束缚,身下的东东却更加凸显,他僵住了,脑袋垂在胸前,不抬头看我,说话声极小,就好像在自言自语: “我也不知道这身体是怎么了,竟然有这么可耻的欲望……” “可耻?” “这是不正常的,不该有的反应,只有妻主想要时才该的反应,这阵子我们同床而寝,这反应就越加频繁……我本想用药物绝了它,但是这样一来就不能够侍寝了……”他的尾音颤抖着。 我揽着他的腰,摸着他的秀发一时无语。 他正值青年,对自己的妻主心动有反应是正常人都有的,可是在这里似乎是不允许的,甚至是被认为男子浪荡的表现,他竟然想要用药断了这想念,要是真用了药,那以后就不能人事了,后半辈子就是无|性生活,我该怎么办? “嗯……”他娇喘不已,手抓住我欲探入他亵裤内的手。 他的身子太敏感了,我只是稍微碰了一下他的宝贝,他就这般慌张。但是我却不能停止动作,他这欲望不能一直这么压抑着,久了对身体也不好,明明是个大夫,在□方面却是个半懂的学生。 我挣脱开他的手,一手将他乱动的双手反钳住在他背后,一手摸着他优美的脖颈一路往下,他胸前因情动而挺|立的红樱桃在雪白的里衣下点点风情外泄,我有点生硬地挑开他胸前的排扣,一个旋转将他压在墙上。 绣着踏雪寻梅图的香屏将我们这边与外间床上躺着的之弦隔开。 身下的人挣扎地躲开我的手,几近哭着说话,“之弦还在外面睡着,万一有人进来看到这番就不好了,你快放开我?” “吧吧。”外间床上的人忽然发出了声音。我们两的动作都骤然停止。 透过香屏,模模糊糊地看到床上的人只是翻了个身就接着睡了,白白嫩嫩的小腿露在被子外。 “谁这么大胆会闯进来?不看佛面也要看僧面。嘘!你不要出声吵醒之弦,他是不会醒来的。”我紧拽着他的手,一俯身,含上他娇艳诱人的一侧红樱桃,有一下没一下地吮吸着它的美好。 悄悄睁开眼,向来给人感觉冷面冷心的人此刻贝齿咬着自己红润的唇,硬忍着不出声。 拉开他的上衣,直至褪至他的腰上 他解放的双手自然而然地环上我的腰,然后抱住,逐渐加深力道。 一边吻着他的唇,浅尝着他口中的香蜜,一边揉捏着他的下|身,嫩芽在我手心中继续长大。身下的人早已软了身子,单靠着我的力量撑起他的身体,任由我汲取他的香甜。 不由地加快手下的动作。 身下的人忽的睁开了凤目,眼底里的清冷染上了些许情|欲,单薄的身子猛地一颤抖,抱着我腰部的手往回缩更加紧。 他的灼热便倾泻在我的掌心中,少许的精华从我微张的指缝中流走,余下点温热。 此刻身下的人已经有点意识不清了,半裸的身子从我身上滑落差点跌坐在地上,我赶紧揽住他的细腰,托住他的身子,又擦拭干净好我湿哒哒的手和清理干净好他的下|身,这才将他打横从香屏后出来抱他回床上。 “最近我身子不好,只能委屈你了。”将他轻轻平放在床上,拉好他敞开的衣襟。终归还是不忍心欺他。 早已疲惫不堪的人听了我的话,眼睛睁了又合上,又再次睁开,最终缓缓阖上眼皮,将满目星辉的凤眸掩蔽在漆黑的夜里,原本抓着我手腕的手有些松开滑落到我的尾指处就不曾松手了。 我的尾指被他攥在手中,没法抽身离开,微叹了口气,将裹着被子的之弦稍稍挪到床沿边,自己睡在他们两人中间,顺势抱风无入怀,还来不及调整好姿势,背后就贴上了一温热的身子,之弦缓缓有序的呼吸声在我耳畔响起。 前面一个,后面贴着一个,哎,注定要成为夹肉饼的是逃不开也躲不掉的。 赶在众人都没发现时,起身连着被子将还在梦想中的桃花小孩送回他的房中,幸好当时他的房门前没什么人。抱走桃花小孩的时候,偷偷瞧了一眼睡在床里边的人,他还在熟睡中,大概是昨夜累着他了。 穿过一间房门前时,无意中瞧见小王子和他的贴身小侍。 “小王子,我们回去吧?” “我不回!我就不信她可以躲我多久。” 他们候着的那间屋子不是茗雪住的吗? 紧闭的窗户,这时悄悄拉开条小缝,露出茗雪的一张脸,她大概也瞧见门口的人了,又把窗户合上。 站在船头凭栏远眺时,竟看到了多日不见、似人间蒸发的凤倾月。她一扫前几日的颓废无力,风流儒雅地朝我微微一笑,随后转身向身后的几个仆人打扮的人交待一些话。 没想到下一站的落脚处就是在凤家。凤家的产业不仅在京都有,连江南水乡也有别馆。 事先得知消息的宰相大人,在我们一群人还没下船的时候就已经恭候在岸边了,为避人耳目,在外都称女皇为老爷,自然就没有什么皇女皇子之称了。 “老爷,这一路可好?”宰相凤卓恭敬地上前,和女皇、宁王几人有说有笑的。还顺道问起了我。 对于宰相大人,面对她时我尤为不安,就怕她一双精明的眼睛把我瞧出什么来,对她的问候什么的,我一般都笑着应答,一双眼睛却从来不对上她,这难免被有心人说我目无尊长,高傲自大。 这有心人自然是指四皇女和大皇女了。 “师父。” 听到凤倾月的声音,我不由地一愣。 “你叫他师父,那我不是你的师母了?”我用手肘顶顶她的腰,她嘴巴都快抽了,最后瞄了眼有点体力不支地靠在我怀中的人方才点点头。 今早回房间叫风无起来用早膳的时候,发现他还是满脸疲惫,只能让人把吃的弄点进屋给他用。下船时,在众目睽睽下,替风无披上狐裘,半扶半抱着下船。 四皇女嬉皮笑脸地凉凉地说了话:“小两口昨夜那么勤奋啊?皇妹你可以体恤下妹夫才行,看他脸白得跟纸一样,啧啧……” 她“啧”的第三下就被我看似无意实则是故意地踩了脚,我还不解恨地脚下多转了几圈,痛得她在原地直哆嗦,话也说不出,就差跪在那里哭了,后来还是她的几个夫蚀一脸尴尬地将她扶走。 女皇越过她的身边时,对她摇了摇头,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样子。 让伶俐点的小侍扶着风无回凤家主人为我们安排的卧室里,在来来回回的人群中找寻凤倾月的身影,她方才的样子好像有 第二十五章 冒牌货 在哪里啊?我转地脖子都快酸死了还没看到她的人影,平时不想看到她他她偏偏要在我眼前晃,这会要找她她却躲躲藏藏。 干净无尘的庭院中间,少年一身绫罗绸缎,插金戴银,生得花容玉貌,一双杏眼更是时不时巧笑倩兮,如秋月般娇媚。 从刚才我就注意到他了,应该是府中的上等小侍,且不说凤倾月夫侍众多,各个自是容貌出众,才德兼具,莫不想,她家的小侍也是上等容貌,也颇会察言观色,聪慧过人。在我扶着风无进府时,我腾不出手去拉好风无快脱落到地的风衣,他眼尖地接住并小心为我怀中的人系好带子,完了还恐冒犯地退后几尺。 不仅如此,还颇有管家的风范,指挥其他人该做什么事,行李该搬进何处宅院,也不抢管家的功劳,差不多都安排好了,还得请一旁闲站着的管家指点指点下。好个进退有度的聪慧人儿。 少年回过身,正好对上我的目光,先是一愣,然后微笑垂首。 “凝霜,过来下!” “凝霜这就过来。”灵气的人儿对我点头致意,随后踏着小步子奔向门口。 “凤倾月!”我有点气喘地两手扒着她的肩膀,背对我的人忽地一惊,肩膀抖动了下,随后慢慢转过身来看我。 眼前人清眉秀目,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完全不亚于其他在宫中细心生养、细皮嫩肉的皇女皇子们,朱唇未启笑先知。 “七皇女,难得你还记得我这小人物。”她退后几步向弯腰行礼,一缕青丝顺势垂落在她胸前。 “在祥云镇初见你时,我可不叫七皇女,况且宰相大人之女岂是个小人物?七岁能吟诗作画,十五岁名震京都,十六岁纳得五房夫侍,素与二皇女交好,这样的人是小人物?”我手指拨弄着回廊上摆放的盆栽,顺便看了她一眼。 身边的人先是一愣,随后唇边即现笑意,一双眸子里荧光闪闪,“无色,我们别来无恙。不过,”她靠近我一步,“我们第一次相识的地方不是祥云镇。” 那次七皇女大婚,皇女府到处张灯结彩,设席张筵,和音奏乐,二皇女携凤倾月到府祝贺。七皇女一身大红喜服,见她们上门,也只是淡淡地应着,脸上尽是疲惫之色,头上的玉冠戴地歪歪斜斜地,媒公奶父一群人绕着她忙碌不已。 凤倾月自是知道七皇女娶的夫郎是谁,曾在宫内见过,模样上等,不染半分胭脂而眉眼自有娇媚之色,却没有一般男儿家的怯怯之态,反是镇定自若,清清淡淡。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能得此美娇夫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而七皇女娶亲的当日却如行尸走肉般无精打采,似乎不是让她娶亲而是去送死。 到新人行礼的时候,身着红衣的新娘却不见了。在府中上下找得快把整个府邸都翻了的时候,凤倾月竟在后院一处隐蔽的地方看见今夜的主角搂着一绝色男子,两人抵死纠缠,一记深吻喘红了两人的面颊。 “我知道,那后院的男子正是霁雪国的第一美人,我也知道你们彼此相爱,你为了他抛弃皇女身份与他私奔。可是你这么做,有没想过我师父的感受?你既然娶了他,便要尽到你妻主的身份。” 我继续拨弄着盆栽,眉头皱得愈加紧。她见我不搭理她,只得叹气。 “那次若不是府里有人看到貌似你模样的人带着一男子连夜出城,女皇也不会下令搜查你们的下落,最后才在郊外的一山洞内发现寒雪,他的清白没有被贼人所辱,却独独没有找到你,那洞内只有一些血渍。” “所以你在祥云镇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认出我了是吧?那为什么不揭破我的身份?” “再次见到你,我确实是很惊讶,所有人都以为七皇女死了,却没有想到七皇女是在京都之外的小镇里,活的逍遥自在,还娶了个小夫郎,尽管那人是痴儿,你却待甚好。” “我却能感觉在祥云镇的你与他日在京都的人是天壤之别,只能带你去见师父,果不出我们所料,你受过重伤还失忆了。” 我抬起了头,正视她,疑团算是解开了一些。 “那天晚上在我面前死去的女人,是你下的手吧?”我还记得抓着我,喊我柳无色的女人,我之前以为她是被我吓死的,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是在寻人救她的,那就是有人在追杀她。“还有,在此之前你对我说了谎。” “你说说看,我哪句话不真了。”她淡定自若。 “早在寒雪的花轿经过祥云镇的时候,你就在暗中悄悄查我了,你在确认我是不是冒牌的。”我没有看错,那天夜里,从我歇脚的客栈窗前掠过的黑影是凤倾月没错。 她听罢,凤目微合,轻扯开嘴角,低低笑出声,“我确实是说了谎,那女人也是我杀的,她若不死你就得死,”凤目寒光四射,“那女人是大皇女的门客,自是见过七皇女的,我务必抢在大皇女对你下手前将他们一一除去。至于你是不是冒牌货,师父说你是七皇女,那你便是真的。” 原来是经过专家确认了啊,呵…… 我忽的提起她的衣领,还有件事,“你杀了那女人的同时可以连那少年也一起杀了的,下次记得下手利落点,别脏了我的眼。” 她腰上环的玉佩迎风发出轻微的清脆的铛铛声。 “别告诉你忘记了那个被人虐待重伤,然后被捡回祥云镇的那个男子!还是送到你师父的医馆内的。” 凤目眼底的颜色深了些,紧抿着唇,侧过脸不看我。 猜对了,我唇边扯出一抹笑。记忆中,床上的人身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口还吓到另个小人儿。惊恐的水眸、呆坐在门口边的身影与大美人冷艳的脸重叠、分开,再次重叠分开。分分合合几次后,我的脑袋疼痛不已,痛到神经末梢都不自觉地颤抖。 “我那时是出于无奈,身体……”她攥紧拳头,随后伸手掰开我抓着她衣领的手,“如今寒雪已是六皇夫,只要皇上在的一天,你们之间就再无可能。好好待师父吧。” 夜色正浓,明月当空。 不是第一次站在高处俯视下方了,即便是这样,此刻攀爬到屋脊上不免背上冷汗直冒。 小心拿开一片屋瓦,屋下的烛光晃得我眼睛有片刻不能适应,一会才缓过来。 从凤倾月那里了解了一些,加上木匣子内的书信,内心的恐慌加剧了几分。那信分明是两个人的笔迹,甚至到最后还有一人临摹另一人笔迹的痕迹,信的落款处分别是岚、柳无色。 暗暗摸上背上的“胎记”所在之处,不安的心蠢蠢欲动。究竟谁才是冒牌货,恐怕就只有那人知道了。 芙蓉暖帐,暗香浮动。 粗重的喘息声、隐忍的呻吟声。 我下意识想回避,却不由苦笑,我什么时候正人君子过了,竟也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从前的我可是最好窥视夫妻的闺房乐事的。 这么想着,也不避讳,光明正大地看。 从我这角度看去,正好看到躺在身下的人,汗津津的俏脸上,双目紧闭,任由上方的人动作。 紧闭的双目几日前曾凝视过我,眼底里带着隐隐的恨意。 我在他们身上看不到任何欢愉,有的只是机械性地完成某项任务。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我发困,屋内的人终于停止动作了,女人翻身下床,毫不犹豫地离开他的身上,拿起地上的衣服随意披在身上,瞥了一眼床上的人,白皙如玉的身子轻轻地颤抖着,脸朝里边。 “寒雪,我答应的事自然会说到做到。”六皇女一脸淡漠,完全不像是刚完事后的样子。 “只要我这身子为你生下一孩子,你就要放我离开,让我到我想要的地方去。”莹润白皙的手颤颤巍巍地扯过被子,将不着半缕的身子完全裹住。 床前的女人点点头,转过身。 屋内瞬间漆黑一片。 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在屋檐下停住,我屏住呼吸,手指抠着屋脊,注意着下面的动静。 “怪了,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七皇女?这么晚能去哪里?”说话的小童抓耳挠腮,喃喃自语,沿着原来的路往回走。 天色不晚了,这会儿再不回去,风无就要起疑了,算了,这事先压一压。小心将瓦片重新装回去,盖下时听到声声呜咽声,起先是小小的很微弱,到最后放声大哭。 “还没睡吗?”之前见着风无倒是没觉得什么,自从看了那木匣子里的东西后,面对他总要小心翼翼,唯恐哪里露出破绽,被他看出什么。 我刚阖上门,转身就看到站在我背后,不冷不热地看着我的人,吓得我心都快破膛而出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心虚的原因,深夜盯着他的眼睛瞧,他的眼睛似乎发着幽幽的光。 “你……你做什么这么看着我?”我摸摸自己的脸,沾了什么东西了吗? 手刚抬起就被暖暖的手握住。 “看看你,这么晚出去也不舔多个衣服,手这么冰的……”握着我的手,牵着我往床边走去。 他素白的手摩擦着我的手背,有点痒,想抽回手又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只能半推半就跟着他一起躺回床上。 第二十六章 欺瞒 “我想你也看到他了,那次祥云镇之祸,他躲过去了,如今安然出现在你面前,你……”一双柔夷揽着我的腰,他的头轻轻地靠在我胸前,熟悉的药香扑鼻而来。 “谁?” 胸前的人撑起身子,一头乌黑的秀发倾泻在我身上,乌黑的眸子看着我,灼灼其华,“我以为那痴儿即便是化成灰,你也是能认出他的,这不想……”他重新趴回我的胸口处,“之前一副痴痴憨憨的模样,如今倒是恢复了精神,还成了御前舞姬。” “原来你说的是那发色异于常人的美人啊!听你这么说,看来你很想记起他啊?是不?”我语调平淡,抽出被握住的手,一下一下地梳理着他的一头秀发,柔顺如绸。 胸口上的人并不接我的话,白生生的手只是伸进被子里,握住我垂落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放在他掌心中揉捏,“皇上和他,你会选谁?” 翌日 雨后的天空,干净无尘,连带着人的心情也异常舒畅,昨夜的烦闷随之一扫而光。耳边仍回荡着昨夜风无说过的话,想着他提起的那红发美人。 心有点乱,书的字过目即忘,只能放下手中的书,喊了喊门口立着的人。门外的小侍轻轻地推门入屋,候在我面前等吩咐。 生病了啊?怪不得从进别院开始的那日,耳根清净了不少,午觉也睡得格外香甜,叫今昔是吧? 曾听风无提起过,我带着红发美人去过他的医馆看病,而且细敲他话里的意思,我和红发美人的关系非一般。 撑着下巴努力回想祥云镇,客栈,小黄鸡,还有那穿着艳色宽大的袍衫在雨中孤立无助的小人儿,再想看清那小人儿的脸时,合欢大美人冷艳的脸就窜入脑海中。 没有半分有关叫今昔美人的记忆,就算有,也是零星点儿无关紧要的。 摇摇头,决定放弃回想。若是不堪的回忆那这回忆不要也罢。 双手负立,经过厨房时,却闻到轻微的烟呛味,疑惑地探头望里面。 厨房忙活的人不少,来来往往,各种锅瓢碟碗的声音此起彼伏,交相错杂,形成一种奇特的乐音。 洗菜、切菜的小侍,连掌勺的大师忙活着的手中的活时,余角的目光却同时在某一处聚焦。 生着小火的一独立炉子边,蹲着一个身形纤细,肌肤胜雪的年轻男子,看他煽火的僵硬动作就知是向来十指不染阳春水的大户生养的公子,虽然看不清男子的长相如何,但仅凭来往的人眼里毫不遮掩的惊艳,便可知那蹲着的公子是个美貌天仙的可人儿,再加上他那头艳如火的头发更让我确认了这人是何人。 “哪来的年轻公子啊?看着样貌是一顶一的美人啊!” “不知道啊,一大清早就见他在这了。不是咱们主子新纳的夫侍吧?主子的五房夫侍里可没有一个是长着这么一头奇怪颜色头发的。看他那么细心照看着炉里的东西,肯定是煮给心念之人的。” 那纤细的身子丝毫不受旁人的影响。柔若无骨、不戴半点玉器的手盖好不时冒着青烟的炉子,偶尔几声咳嗽引得娇躯颤颤。 “公子,要不我帮你看着,你先去休息吧?”有个好心点的小侍伸手就要接过他手里的蒲葵扇。 虚弱的人儿,掩口咳嗽,将扇子收回怀中,向那小侍摇摇头,炉里跳跃的火光映红了他苍白无力的手。 小侍见他如此,只能无奈地走开。 他似乎累了,站起身,不住轻捶着他的细腰,回身的瞬间,微阖的眼眸俘获到我怔住的表情。咳得涨红的脸朝我绽放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踩着细碎的步子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见他如此,急忙收回原本要踏入厨房的脚,正过身体,直直朝前走,将身后的人遥遥甩开,不理会后面人杂乱的声音。 “公子,你怎么了?” “怎么昏倒了?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公子,你还是看大夫要紧,那炉子让其他人看着就行……公子,别这么倔,熬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公子……” “七小姐,老爷找您,请您到正厅去下。”迎面走来几个一等的小侍,恭恭敬敬地在前面为我开道。 我点点头,跟着他们走,身后的吵杂声越来越微弱,带路的几个小童也只是很好奇地往后瞧了几眼就回过头。 昨夜风无给我的选择题我没有回答,只是跟他说一句,该歇息了,没想到他却早已为我做出了选择。既然早已做了选择,又何必对我再加以试探? 看着站在门口处披着狐裘等候我的人,我垂下眼帘微微一笑,也不搭上他向我伸来的凝脂般的手,“进去吧,外面风大。” 枯黄的叶子在半空中打着旋儿,最终归于尘土。瞥了眼铜器内反射的投影,杵在门口的人,怔了一会后,终于在指尖颤抖的时候缩回了僵在半空中的手,一头秀美的青丝遮去了他大半的如玉花容。 听着从宁王嘴中吞出的熟悉的名字,我原本僵冷的心终缓和了过来,却又有些难受地痉挛,再看看捧着金贵的药材的小侍奔走的方向,终于想清楚为何那妖冶的人儿会如此得圣恩了,甚至能随君出游。 午时回到自己歇息的院子里的时候,刚过圆拱形的门时就看到在我房门外徘徊的人。 脸色尽管苍白,但仍是娇美丰韵,更惹人怜爱。见我出现在他前方,抬起了他低垂的脑袋,我才看到他眼脸下的淡淡青黑。 “有事?” 沉吟了半刻,见他贝齿轻啃咬着苍白的粉唇不说话,我烦躁地从他面前走开,直推开紧闭的房门就要入屋。 衣服一角被轻轻地扯动,低下头,看到一只小手紧紧揪着我的衣角,透着光泽的指甲里有淡淡的紫色,天寒地冻地,估计是站在这里冻到了,血液不流通。 “请自重点。”我伸手就要挥落揪着我衣服不放的手。 “虽然女皇把我赐给了宁王,但她还没招我去侍寝过,我……”他顿了顿,我伸出的手也停住了,“至少我现在是干净的。你真的很愿意看着我去伺候另个女人吗?你为什么不要向女皇要了我?”他的说话声里有了颤音。 “我是堇昔啊!还是你亲自为我取的名字,你还带我去看病,那时候在祥云镇里,你待我是极好的,虽然我那是神智不清,但只有你从来未欺侮过我,你一直很护我,这些你都忘了吗?无色……”他松开抓着我衣角的手,手搭在我手臂两侧直接绕到我面前与我对视,秋水眸子红通通的却没有一滴泪落下。 我一直在听着他的话,却不知如何开口,想呵斥他推开也无力,只能看着他苍白的脸在我面前晃着,看着他大大的秋水眸慢慢染上层水雾。 “我本是醉月宫的人,宫主很宠我疼我,却没有碰过我,使我得以保留十六年的清白的身子,却遭人嫉恨……若不是无色,我早就死了,哪能存活至今?” 醉月宫!“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妖艳如花的脸瞬间绽放了一个苍白的笑容,秋水眸子的水雾终究聚成雨,滚烫的泪水珠打在我的手背上,他不住点头,艳如火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舞着。 他是醉月宫的人,大美人也是,如此艳丽无双的两人竟出自同门,却拥有不同的性子,大概没人会想到风月王朝送给宁王的美姬竟是邪道之人。我一门心思只想着宁王知道美人身份后,风月王朝是否依然风平浪静,我的小命是否能保住,却没从没想过眼前的小美人心中所想。 “无色,我们一起走吧,不管是去哪,只要你能让我跟着你就行,好不好?”他满脸泪痕,小手摇着我的手,眼巴巴地等着我的回答。 “对不起,你大概认错人了,我……我不认得你。”欲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小人儿狠命摇着脑袋,就是不肯松手,苍白的脸涨得微红。 “痴人说梦。”远远的,一声冷哼传入耳内。 大美人合欢衣袂飘渺,凤目冷冽,白面粉唇,踱步而来,鬓角几缕青丝慵懒地垂落至他胸前、耳侧。 “合欢大美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他粉唇轻启,又迈近了两步。 “不是的!你被他骗了!”我身前的红发人儿紧张地抱住我,紧紧箍住我的腰身,头摇地愈发厉害,“他不是合欢啊,合欢是……” 我不急着扯开他的玉臂,凝视着他的眼睛欲听他说接下去的话。 “这位公子,你倒是说说看,我不是合欢,那真正的合欢是谁?”玉指一挑,我腰上的束缚即可解除,那红发小人儿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一头红发,迎风乱舞,大大的眼睛睁着,宽大的袍衫沾了些灰尘。 “既是宁王要的人,七皇女还是莫碰为妙。”他笑靥如花,牵起我的手就要离去。 我还来不及说话,就见眼前黑影一闪,清香拂面,红发人儿压在合欢身上,红白交缠。 “啪!” 合欢素白的左脸起了几道红痕,他素来冰冷如霜的表情也瞬间破碎,两人纠缠在一起,竟撕扯了起来。 “你们做什么?住手!” 第二十七章 虚假好人 连忙将已经逆转了形势,翻身将压在上方的人儿拉起,抱住,紧紧压住他的双手,“不要闹了!冷静点啊大美人!” 我边抱着边将他带离红衣人儿远点,怀中的人还不住挣扎,青丝凌乱,脸还被抓伤了,淡淡的血痕交错在脸上,幸好只是破了点皮,还是在极隐蔽的地方,只要不细看是看不到伤口的。 “不要动,你的嘴角都流血了,我看看,别动,乖……” 怀中的人总算被我安抚住了,靠在我身上不说话,别过眼睛不看不远处跌坐在地上,同样一身狼狈的漂亮人儿。 我轻轻吹拂着他嘴角出渗血的地方,他有些疼地抽了口气,小手紧抓着我的袖口,脑袋趴在我胸口,凤目张合间透着些许寂寞和倔强,盯着我看片刻又移开了视线,就像一只慵懒的猫咪,连开口说句话都不想。 “咳……” 几声剧烈的咳嗽声让我暂时移开了视线,看向地上的人儿。 他就那么趴着,双手撑着地面,红色的袍衫拖在地上,只抬起苍白无血色的脸,剧烈的咳嗽让他两手一软,好不容易撑起的身子撞向地面,光洁的额头磕到那冷硬的地板。他还不死心地一手捂着嘴一手撑起身子,大大的眼睛一直仰望着我们这边。 “咳咳……堇昔是很想无色的,睡觉想着,吃饭想着,整日整夜地想着,想得都快疯了……哈哈……”他低下脑袋,诡异而凄凉的笑声在肃杀的院子里回荡,“你骗了我,怎么可以骗我……哈哈……”他笑着笑着就哭了,原本白净的脸蛋这会儿灰蒙蒙地。 我拧紧眉头,不知为何看到他这会的模样,我的心抽搐地比平日都要厉害,疼地有点喘不过气。扶着大美人的手从他的肩膀上滑落,转过头,正对上一双带着探究意味的凤目,也看到了他嘴角的血痕。 “你的嘴……” 他躲开我碰上他嘴角的手,声音有点沙哑,“去我住的那边,我那里有药。” 我二话不说,将他打横抱起,越过地上又哭又笑的人,大步流星走出我所住的院子。 刚出院子,就觉得一道凌厉的掌风直冲我的脑门,幸好我别的不行,这点察觉力还是有的,连忙抱紧怀中的人闪到一边的假山后,迎面而来的掌风与假山打了个擦边,看似坚硬的山体也颤抖着,略移离了原位。 “何人这么大胆?”我咬着牙,冷视着眼前的人。 女人一身黑色劲装,黑色发带将头发高高束起,一双小眼睛里满是鄙夷和不屑,冷哼了一身,便收剑转身。 “你要找的人在里面,休要放肆!”怀中人挣扎地抬起脑袋,暗地里拽紧了我的手臂内侧,我一吃痛,只得皱眉望他。 女人身形若闪电,恍惚间便消失在我们面前。 “是那痴儿的贴身护卫,名唤闪电,身手敏捷,武功深不可测,宫里能让她听话的只有他和宫主了。”他顿了顿,嘴紧抿,眉头皱得厉害,大概是扯到伤口了。 “难怪她能在别院里出入自如。”如果说这个高手只听令宫主和那小人儿,那就是说小人儿的武功也是不差了,不然如何压制得住方才那人?如果今日不是小人儿生病了,看大美人今时今日的身体状况,可能会小命不保。她会来这里,是来带他走的吧。 “主子,您回来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暖胃下?” 回到自己的院子,那小人儿早已离开,听到我的脚步,伺候的小侍从房中将我迎进屋里。 “不了。七皇夫呢?”脱下厚重的雪衣,由身后的小侍拿过去挂好,他又细心地捧着小炉子放我怀中。 “皇夫去了皇上那处,听那边来的人说皇上身体抱恙,皇夫去为皇上诊脉。” 我听着他说话,心想着等风无回来再问他具体情况。目光略过桌上的瓜果甜点时,聚焦在盈白的瓷盅上,一摸上那盅盖,刺骨的冰凉。 “这是什么时候放在这的?” 小侍听到我问话,也凑上前来,歪着脑袋,“是一个很漂亮的哥哥送来的,他的头发还是红的呢。他在门外等了主子好久,小的回来后就没看到他了。” 是小人儿送来的。 “主子,这汤都冷了,小的拿去温下。” 我不应,拿出汤勺,掀开盅盖,舀了一勺子汤,眉也不皱地送进嘴里,好冻好咸,还有点焦味。 默默无声地喝着汤,脑中想的尽是蹲在火炉边咳嗽的小身板。 出游是好事,但是跟着一大队人就不好玩了,尤其是上头还压着一个人超级大BOSS,都说伴君如伴虎,做什么都要去请示一番,还要看脸色,好不容易盼来一个稍微暖和的下午想午睡一会,不知哪个死兔崽子说要去骑马打猎,女皇就定了个日子邀着大伙同去。茗雪也热情高昂地唤着我说要一起去。 你们要骑马打猎,来打我差不多,上辈子我就没学过射箭什么的,一摸上冰如玄铁的箭头时我就有点哆嗦了,推脱着不去。 管家菊香也连忙为我解释,说我自小虽然跟着众皇女一起学骑马射箭之术,但成年后就不碰弓箭了,自然是生疏了不少。 “生疏不要紧,多练练就行了,正好臣府里有精通弓箭的人,皇上您看要不要让皇女跟着臣的人学习几日?” 宰相大人凤卓一番话下来,我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你们玩你们的,何必拖我去闹笑话呢?本人不求荣华富贵,出人头地,自求当一辈子平安无险的米虫。 女皇一乐,接纳了宰相大人的提议,于是,众人悠哉之时,独我要与一个黑面女侠在校场大眼瞪小眼。 “把弓握好,手伸直,这手,”她黑黑的手按直我的手,“向后拉弓弦,直到满弓,看到那红心没有?” “哪里?”我半眯着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无意中碰了黑面女侠的胸部后,她看我的眼神就一直怪怪的,还一直防备着我。有时休息片刻,还能听到她的喃喃自语,听不到全部,抓住了几个关键的,面首,龙阳之好。 额,我忽的懂了。 之前到京都的时候就听说了,有钱子弟不单好男色,还有好女色,兴在家里养面首,而且我这身体的主花名在外,更是这一兴起的事乐此不疲,曾跟一貌若男儿的女人来往过,后来那女人不知生了什么病不久就死了,茗岚才收敛了一些。 这黑面女侠不会是单凭我的无心之过就以为我对她有那点小心思吧?稍微试探了下,果真是,我只不过要拉她起身,她就吓地要命,跟坐了弹簧似的跳得老远。 “你先自己练着吧。”话也不多说几句就逃了。剩我一个人在那里好一会儿都缓不过来。 她不在我也乐得悠闲。 说来也怪,我自己是不精通箭术的,但是一握那弓,手感莫名地熟悉,完全不像很久没练过箭术的人,几日下来无聊练着练着,射中率还比茗雪的还要高。 若是我知道日后这锋利无比的箭是射向在我心目中比重占最大的人,这弓箭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拿起来的,也不用到后来懊悔不已。 晚风习习,吹得我衣角翻飞,练了一下午的弓箭,手臂都麻了,什么酸痛够感觉不到了,温热的汗水早已在指尖化作冰点,只剩点点微凉。 原以为前几日见到的那杀气腾腾的女人会把叫堇昔的红发美人接走,但是没有,依旧能在凤府的别院里听到属于他的几声咳嗽,人也越发地消瘦,每每从我身边经过时,一双无神的大眼睛看了我几眼,粉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什么就低头径直走开。 “你骗了我,怎么可以骗我……哈哈……”耳畔他的凄厉的哭笑声久经不散。 “这几日过得还好吗?可想死我了。” “不好。” 回廊的拐角处隐蔽地很,若不细看,是难以发现那个角落里还有人的。本想走人的,但那把声音太熟悉了,转过身,看不到来人的正面,只看到玄紫的背影,看那身形是个女人没错。从她臂弯里露出一个小脑袋,娇羞的笑容在寒风中绽放。 “凝霜,你对我的好,我定是记在心头的……” 不好,朝我这边走过来了,赶紧离开。 “嘭!” 只怪我顾着看后面没注意前面,迎面而来的躲也躲不了,硬生生撞上去。眼睛张合间看见一片孤寒的紫色。 身下压着温暖香躯,目光所到之处尽是水润饱满的丹唇,惊慌之余要起身,五指竟被青丝缠住,一动,引得身下的佳人呻吟不已。 “对不起,我方才顾着走路没注意到你……”忙解开手指缠绕的发丝儿,边伸手扶起地上躺着的人。 伸手刚将他扶起,我人还没站稳就被他狠狠一把推开,跌得我屁股发痛。这年头,好人不容易做,不知道我的屁股开花了没有。 “你滚!不要你虚假好心!我就算死了,也不关你的事!”紫色琉璃眼里的恨意就像一把冰冷的刀直入我的心。 第二十八章 风情万种 当我失魂落魄地奔跑在偌大的凤家别院时,突然从半路横出的人截去了我的前路。 我还来不及开口答应,就被茗雪拖着往女皇住的流云苑去。 “来了啊?”风无收针拉线,只抬眼看我一眼就收拾东西立在一旁,让出了床头的位置给我。 “其他皇姐呢?母皇不是病了吗,怎么没过来看下?” 经茗雪这么一说,我也注意到了这点,暖和的卧室内,除去施针开药的风无不计外,就剩几个添火加碳的小厮,合上我和茗雪,就没其他人了,宰相凤卓也是偶尔进来探望下就又出去了。 “人太多,这空气就浑浊了,一来一回也带进寒气,我只好让其他皇女在外面候着,这也是皇上的意思。”风无靠上前来,为我弹掉眉眼上的薄寒,又令其他小厮为茗雪除去厚重的雪衣,自己动手拉开我衣上紧系的带子,外面的这层东西一除去,我的呼吸也更加顺畅,不用老觉得胸口压着什么东西怪难受的,且这屋里也暖和。 床上忽有了动静,从盖得密不透风的翠色锦被里探出一只手臂。正巧珠帘抖动,一人眉眼清冷、着厚厚大衣的女人踏着流云靴进屋。 “六姐来了啊?” “母皇怎么样了?”她问道,眼睛却是看向风无。 风无正欲开口,一喑哑、艰涩的声音就从床帐里传出,“水水……” 离床边人最近的我赶紧倒杯热茶端了过去,小厮为我掀起了床帐,床上的人顺着我伸过去的手臂,靠着我手臂,将茶慢慢饮下。半合的眼睛才清明了些,苍白的嘴唇抖动了几下,起初听不清她要说什么,倾下身靠近才听明白了些。 “岚……”她手劲之大,拽地我的手臂生疼。 “我在这,母皇。” 听到我的话,紧紧箍着我的手松开了,推着我的手往外,眼看着她的身体摇摇欲坠,我赶忙扶住她,让她的手重新搭在我的臂膀上。 “岚儿……岚儿……” “岚儿在这啊,在这,您安心休息吧,啊?” “母皇这是怎么了?”六皇女趴低身子,挤在我旁边问道。 说来也奇,原本很焦躁的女皇,一见到六皇女冷清、一副疏离的脸时,倒安静了,阖上凤目,安心地休息。 冰山有时倒也蛮有用处的,起码代替了安定剂的作用。 江南虽然说不至于冷到像他处一样冰冻三尺,但也少不得寒风刺骨,女皇就是在这多变的季节里小染风寒,睡个小觉也不让人安心。看到风无一脸的疲惫之色,和眼下的青黑,说服他先下去睡会,由我来替他的班。 在床头守着守着,一不小心就昏睡了过去。 一身黑衣的小孩蹲在花丛中,带着童稚的黑眸子直盯不远处在玩耍的另名华服小儿,看到他手上晃着的风筝更是目不转睛,却不动神色,小心地将自己全身掩藏在花丛中。 “岚儿,今个儿这么高兴啊?”一身素衣的美艳男人弯下身子,慈爱地摸着小儿的小脑袋。 “漂亮叔叔,你看,岚儿的风筝好漂亮啊,是爹爹亲手做的哦!”歪着脑袋,皮皮地一笑,又低头仰头摆弄着手里的线。 “是么?岚儿,这线放长点,来,叔叔教你放风筝……” “漂亮叔叔,岚儿会放风筝的,让岚儿自己来……啊!飞走了,岚儿的风筝!”如黑宝石的眼睛急得红通通的,推开面前的人就要去追风筝。 “若水!” 小儿刚跑了几步就撞上了一明黄的身影,摸着秀气的鼻子望上看,就看到一双盛怒的眼睛,“母皇……” “哼!”在小小的粉藕手臂要碰到明黄的衣服时,手就被挥开了。 躲在暗处的小孩有点恐慌地揪着身下的草儿,她怕极那个明黄的身影,尤其是她回头瞪着跌坐在地的小儿时的样子,就像训练她的赵姨那么可怕。 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趴在桌前睡睡得我腰酸背痛,再加上练一样下午的弓箭,手臂也隐隐发痛,全身的骨头咯咯响。 “六主子,您里面请……有,已经睡下了……”听着门外小厮压低的嗓音,我揉着太阳穴起身。又回望了床帐里的人,迈开步伐。 外室还候着六皇女,她背对着我靠在椅背上,声音懒洋洋的,看来也是刚醒来。等她侧过身拿起桌上新换的茶水时,她面前立着的人的轮廓一点点暴露在我面前。 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六皇女这才转过身来,“七皇妹,母皇醒了没?” “没有,喝了药这会儿睡得香呢。”我故意不去看对面的那双紫色眼眸,“六皇姐,我先回去了。” 我跌跌撞撞地在回廊上跑着,连敲门也省了,直接闯入合欢的卧室,一路跑来,灰尘仆仆,就那么站着,一身狼狈地看着床上的人。 原本躺在床上小憩的人,在我推门入内时就已经醒了,眼底还有初醒时的慵懒和迷蒙。 静谧的卧室内,我的粗喘声异常凸显。 “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告诉我!”我面色阴暗地一步步朝床边走去,直到在床沿处坐下。 初醒的人仍没有半分动静,眨了眨眼睛,胸口处此起彼伏。 叹了口气,转个身,缓缓躺下,同他共枕一个枕头,他美玉般的面容就在我脸侧,转个脸就可以看到他浓密的睫毛颤抖了几下。 “告诉我所有的事情原委,我想知道。”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呢?”他翻个身,侧睡,与我面对面,眼底里笑意吟吟。 “你知道的,别跟我打哈哈了,你也不想你所讨厌的我在你面前晃来晃去吧?”他是对我的靠近反感,我就越要贴上他,一点点地挪近,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直到彼此间亲密无间。他的男儿清香在我的鼻尖经久不散。 “我倒是挺乐意你在我面前晃的,若你不来找我,我反而觉得无趣呢。”嘴角一勾,翻身欺上我身,伸手探入我衣内,依然微凉的手指在我光滑的皮肤上游走。 大惊,想翻身下床都不行,他修长的双腿紧紧夹住我的腰身,松松垮垮的衣服就像装饰品一样,一动,衣服就脱落,褪至他的肩膀,没有半分遮掩的光滑脖颈、肩部坦荡荡地接受月光的亲吻。 “这几日和七皇夫……夫妻融洽吧?真是羡煞了我等。这府中的人都在窃窃私语,说七皇女独宠正夫,是真真的情种,痴心郎,就算狐媚子美艳动人,天仙下凡也不为所惑,两夫妻终日如胶似漆,同进同出……” “你这是怎么了?玩也不是这样玩的。” 他疯了不成? “你以为我疯了傻了?”他冷哼了一声,俯下身子,寒中带热的胸口贴着我,凌厉的凤目与我直视,娇艳如花的唇随着他的动作离我的唇也越来越近,“为了你发疯发傻不值得,不值得的,”他神情有点恍惚,“这等傻事只有那人才做得出,若不是爱得极深,怎会引火自焚?” “我不管你什么疯言疯语,别避开话题,正面回答我!”我一焦急,一把扯起他的手,这么大动作下来,我的唇无意地贴上他近在咫尺的丹唇。我什么问题都在此刻打了个结。 身上的人也是一愣,凤目流转,化被动为主动,忽的撬开我的贝齿,若灵活的小蛇般的舌头伸进我的嘴里。 “唔唔……”我面目狰狞,双目暴突,极力想吐掉伸进我嘴里的东西,手一直推着他的胸口,松垮垮的衣服掉落地更厉害,轻飘飘地落在床榻上。 “近日来都在正夫房中过夜,那是不是得来安慰安慰我这被冷落的狐媚子啊?想得到答案,总该有点表现才说得过去。”他离开我的唇,粉嫩的舌头舔舔他血色莹莹的唇。 “你想怎么样?” “你说呢?”他风情万种地拨开散落在肩上的长发,声音低沉,“杀了风无。” “休想!”是我想得到答案,这没必要扯到不相干的人。 他媚眼如丝,眸光一转,笑了,就像午夜的嗜血妖姬妖娆妩媚,令人移不开眼睛。 “跟你说笑的,看不出你这么紧张他的,再说,别人的夫郎你惦记什么?” 别人的夫郎? 微凉的指尖继续在我衣内游走,绕过我的肩胛骨,在我背部某处停了下来。 透过身上的人,我看到了另张怒意横生的脸,纤纤素手直指我,紫色眼眸浓浓恨意。 “都是你,若不是你,无色她就不会死,若不是,我和她早就远走高飞,再也不用看你们这些人的虚伪表情!” “皇女又怎样?帝王又怎样?就可以横行霸道、说话不算话吗?脱了那层身份,不过同是凡胎肉体。” 回过神来,头顶上方晃着一张极美的脸,差点忘了我现在是在谁的床上了。 “七皇女自爹胎里出来,背上就有莲花的胎记,而柳无色是没有这胎记的。”他抚摸着我的背部,表情温和。 “茗岚和柳无色是两个人吧?而且两人还是极为亲密的,可以算是熟悉彼此的人,甚至有些习惯还是一样的。”我看着他的眼睛说着,想起前些日子看到的那个木匣子,那些出自两个人之手的字迹。 身上的人点点头,翻身,从我身下下来,躺在我身侧,凤目温润,“柳无色是自小就被挑选跟在七皇女身边的暗人。听过百尧生的名字吗?他的易容术极其精湛,至今无出其右者。” 他的白生生、直挺挺的手抚上我的眼睛,“一张脸,只要磨平了棱角,任你想易成谁的脸都行,包括九五之尊。” “如果真是这样,那百尧生不就可以自己当皇帝了?要什么有什么。” 第二十九章 一夜不眠 “嗤!”他笑了,手撐在我臉上方,“當皇帝有那麼好嗎?世間萬物,無奇不有,不一定只有皇帝才能過得逍遙自在。百堯生本就怪人一個,自是不稀罕這什麼這虛位。” 我看著他完美的側臉不說話,他說得沒錯,當皇帝並非每個人都極力追求的,你要當皇帝,也得掂掂自己的分量,不然哪天怎麼死也不知道。 “百尧生不会无缘无故帮皇家的人做事的。七皇女的生父离妃的姐姐晏璇曾跟百尧生来往过一段日子,两人还有了个孩子,但是晏璇迎娶了大户家的公子后,就冷落了百尧生的孩子。七皇女后来从马蹄下捡回了小公子的一条命。” 他平静无澜的声音在我耳畔回响着,尽管我的眼皮子很沉重,大脑却异常清醒,没有半分困意,半合的眼睛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百尧生和晏璇本就是一露水夫妻,他自是不理晏璇娶了何家公子,唯有他身上掉下的那块肉让他牵肠挂肚。因为孩子,百尧生终是答应了皇家的要求。”他转过脸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这张脸用地还习惯吧?” “嗯?”听到他这话,我自然而然地摸上自己的脸皮,“难道这就是磨平棱角后的脸?” 他淡笑不语,倦意浓浓地打了个呵欠,揽着我的腰就往我怀中躺。 “真正的七皇女茗岚呢?”我可没忘记他有所隐瞒的话,况且寒雪对我的态度他分明是把我认作是七皇女茗岚,他既然会说出那番话就代表他是见过柳无色和茗岚本人的,并且还能认出他们其中一人。而如今会让他认错人,那就说明当年的私奔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才让他以为柳无色死了,而皇女活了下来。 “暗人的职责就是保护主子,七皇女茗岚会让一个卑微的暗人换上和自己一样的脸,不过是图个方便,做事不用束手束脚,坏就坏在有人动了杀主夺位之心,才不得在事情败露后仓皇逃走。然后你说,那真正的皇女哪去了?” “那次若不是府里有人看到貌似你模样的人带着一男子连夜出城,女皇也不会下令搜查你们的下落,最后才在郊外的一山洞内发现寒雪,他的清白没有被贼人所辱,却独独没有找到你,那洞内只有一些血渍。”凤倾月的话在我耳边回响着。 真正的皇女在哪呢?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漏了什么东西,难道问题的关键是那里? 我摸着自己的脸,暗暗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七皇女茗岚不仅让一个暗人易容成自己的样子,还时时将暗人带在身边,模仿自己的字迹还有习惯,两人如影相随,为了确保忠心,甚至用柳无色心爱之人寒雪作筹码。一切事实真相是这样的吗? “不过,这一切你又是如何得知的?”我低头看着在我胸前蹭蹭的某个脑袋,当下掐住他的柳腰不让他乱动,美人在怀,岂有不动心之意? “没有醉月宫不知道的事。”他扬起艳丽的脸,在我唇上重重一吻,手自觉地拉开自己系着的衣带,除去雪白的里衣,这具诱人的身子就几乎没什么遮挡了。 “你到底想这当中得到什么?”眯着眸子,压住他的手,将其反压于身下。 “你信我还是信风无、寒雪抑或是其他人?” “我既然会选择来问你,自是信你的。”这话不是说假的,当日他为我弄那假胎记于我背上就得知我的身份了,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我竟发现能信的,能让我说出一切真话的人不多。虽然他知道柳无色是谁,但他并不知道我是谁,若知道此刻他依偎的人只是一抹游魂,不知道是否会花容失色? 化被动为主动,贴上他从来就不曾暖过的唇,一遍遍地蹂躏着,直至它带了点点暖意为止。一把扯开他早已松开的衣带,羊脂般白嫩莹润的胸膛便占满我的视野。有点不甘地咬下他优雅的脖颈。身下的人不由得呻吟了一声,手揽着我的脖子颤抖的身体贴上我,将白嫩的雪肤送至我嘴边,细细的腰身轻轻摇动。 青纱床帐随着寒风缓缓落下,掩去了一床的春光。 粗喘声交缠着丝丝入耳的呻吟声组成一组奇特的音符。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一夜放纵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起来,附赠了两个熊猫眼,腰还有点酸,走几步停几步下来揉腰。那人也太狠了,这么虐我的腰的,一直折腾到了凌晨也不见他累的,反倒是今早我起床的时候他还在被窝中睡得香甜。 弄得我现在揉个腰,看到有人经过还得放下手,故作无事地向他们点点头,待人走远了,又开始揉我的老腰。脖子也不见得舒服,幸亏我起床的时候从铜镜中看到脖子上的草莓印,不然老脸也不知道往哪放好。 远远地就看到风无领着小侍向我这边走来,连忙拉高领子,将秘密一一遮在衣服里面。 “早啊,这么匆忙是要去哪里啊?”我侧着身体,干笑着。 他雷达似的眼睛扫视我了一番后,大大松了口气,清冷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暖意,“昨夜不见你回来歇息,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就怕出了什么事。” 昨夜,我和大美人两人也不知道谁压谁了,反正到最后都丢盔弃甲,一早醒来,被子下的两人都一|丝|不|挂,下身还紧紧缠在一块。我从来都不是大善人,自制力也不是很好,没可能放到嘴边的肉也不吃。 既然知道事情的原委,清楚知道自己目前所处的环境以及所站的位置,面对七皇女的一切,包括她的夫,自然是底气不足。 “昨夜……昨夜我在这院子里迷路了,你也知道这里很大的,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随便就席地而睡,今早总算让我找到回来的路了,好累啊……”手掩着嘴巴打呵欠,边挪挪脚步。 “那以后就让华宁贴身跟着你吧。” 身后的人忽的凉凉地抛出句话,我猛地一颤,呵欠打了一半,有人跟着,那我以后做什么都有双眼睛盯着,这不是变相监视吗? “不用了,我一个女人需要什么人跟着啊,再说这府邸我再走个几趟就熟悉了,倒是你,有个人跟着你办什么事都方便,我也能放心。”话毕,一副好妻主的样子帮他拉好外袍,又顺好他的稍微凌乱的发丝儿。 探究式的眼睛终于从我身上移开去,又关怀似的为我把脉,叮嘱小侍为我加几件衣服等等一些琐事,我笑眯眯地点点头,看着他心满意足地离开我才返身回寝室睡回笼觉。 睡得迷迷糊糊,连什么时辰了都不知道,眼皮子张张合合,最后在看到一黑乎乎的东西时猛地睁开眼睛,“鬼啊!”我不止是嘴巴动动,还一并用上脚,朝那黑乎乎的东西的方向就是一脚。 “主子,怎么了吗?”门外的小侍紧张地推门进来,紧绷的脸在看到屋内的一切,包括跪在我床边的东西一眼后,就又恢复平日里的从容,隐忍着笑意,退出,然后带上门。 小侍离开的时候,我的意识还没彻底清醒,看着自己的脚,然后回想刚才碰到的那软软温温的触感,还有一声痛呼声。又阖上眼皮,重新挪回被窝里睡觉。 “好过分……呜呜……痛……” 没听到! “呜呜……” 我什么都没听到,一定是幻听! “茗岚是混蛋!混蛋……呜呜……” “吵死了!”再不说话,耳膜就要被震破了,到时就真的可以躺平当个死人了。有点烦躁和无奈地看着趴着半个身子跪在我床边呜咽的衣着艳丽的少年。 艳丽衣着的少年停止哭泣,坐起身子,瞄了我一眼,然后自个儿点点头,在我猜测他那点头所包含的意思时,他已经踢掉靴子,扑通跳到床上,扯掉我身上的被子盖到自己身上,然后躺平身子。 盖我的被子,睡我的床,还枕我的枕头,这样也就算了,还小心翼翼地回头望了我几眼,一副委屈的样子。 我额上瞬间挂黑线,这是干什么,搞得我像个猥琐大妈一样。 看他躺在被子,还不住揉揉自己的小屁屁,我瞬间恍然大悟,刚才那一脚原来是踢在他的浑圆上了,怪不得那么软…… “知道痛了吗,谁让你吃饱没事趴在我面前,这不是找踹吗?”我边说边推着他,“出去,我还没睡饱呢,有事明天说,不,有事下午再说,或者晚上。去找花儿草儿玩吧,乖啦。” 都不知道他那个小侍是叫什么花的了,好像是菊花,想到菊花我就想到爆菊,想到爆菊的话,我就又想到两个赤身裸|体的两个男人……眼睛不自觉地瞟了瞟小手揉着的浑圆……甩甩头,不行不行,我这是什么思想,睡觉! “不走!之弦不走!不要赶之弦走……”他狠狠抱着我的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抹在我身上,看着我雪白的单衣被蹂躏成这般,我脸都绿了…… “父君都不会赶之弦走的,父君每次都是在之弦睡着后才离开的……之弦要父君啊!呜呜……”泪汪汪的桃花眼一眨一眨地,豆大的眼泪顺着他肉肉的两腮滚落在我们彼此的衣物上。 身体被他摇地东倒西歪,头开始晕了,“不要摇了,再摇下去,你等会可以给我准备副棺材了……” 耳边的哭号声终于消失了,身体也不晃了,我的魂也归位了,拉好被他扯落至肩膀的衣服,“你说,你想怎么样?除了让我变成男的之外,其他的你说说看。”我可不想当个男人,当女人已经当得这么惨了,当男人特别是女尊国的男人,还是饶了我吧。 趴在我胸前的人抬起小脸,一只手还揉着眼睛,鼻子吸了吸,“你说真的?” “废话少说,想怎么样你说!”我已经不耐烦地扯着被子盖在脸上,准备睡觉。一只白皙的小手又拉开我的被子,带着泪痕的粉扑小脸再次出现在我被窝外,明晃晃的阳光照得他的眸子亮晶晶的。 “带上我。” 嗯?皱着眉头,细究他话里的意思。 30 30、风情万种 ...   当我失魂落魄地奔跑在偌大的凤家别院时,突然从半路横出的人截去了我的前路。      我还来不及开口答应,就被茗雪拖着往女皇住的流云苑去。      “来了啊?”风无收针拉线,只抬眼看我一眼就收拾东西立在一旁,让出了床头的位置给我。      “其他皇姐呢?母皇不是病了吗,怎么没过来看下?”      经茗雪这么一说,我也注意到了这点,暖和的卧室内,除去施针开药的风无不计外,就剩几个添火加碳的小厮,合上我和茗雪,就没其他人了,宰相凤卓也是偶尔进来探望下就又出去了。      “人太多,这空气就浑浊了,一来一回也带进寒气,我只好让其他皇女在外面候着,这也是皇上的意思。”风无靠上前来,为我弹掉眉眼上的薄寒,又令其他小厮为茗雪除去厚重的雪衣,自己动手拉开我衣上紧系的带子,外面的这层东西一除去,我的呼吸也更加顺畅,不用老觉得胸口压着什么东西怪难受的,且这屋里也暖和。      床上忽有了动静,从盖得密不透风的翠色锦被里探出一只手臂。正巧珠帘抖动,一人眉眼清冷、着厚厚大衣的女人踏着流云靴进屋。      “六姐来了啊?”      “母皇怎么样了?”她问道,眼睛却是看向风无。      风无正欲开口,一喑哑、艰涩的声音就从床帐里传出,“水水……”      离床边人最近的我赶紧倒杯热茶端了过去,小厮为我掀起了床帐,床上的人顺着我伸过去的手臂,靠着我手臂,将茶慢慢饮下。半合的眼睛才清明了些,苍白的嘴唇抖动了几下,起初听不清她要说什么,倾□靠近才听明白了些。      “岚……”她手劲之大,拽地我的手臂生疼。      “我在这,母皇。”      听到我的话,紧紧箍着我的手松开了,推着我的手往外,眼看着她的身体摇摇欲坠,我赶忙扶住她,让她的手重新搭在我的臂膀上。      “岚儿……岚儿……”      “岚儿在这啊,在这,您安心休息吧,啊?”      “母皇这是怎么了?”六皇女趴低身子,挤在我旁边问道。      说来也奇,原本很焦躁的女皇,一见到六皇女冷清、一副疏离的脸时,倒安静了,阖上凤目,安心地休息。      冰山有时倒也蛮有用处的,起码代替了安定剂的作用。      江南虽然说不至于冷到像他处一样冰冻三尺,但也少不得寒风刺骨,女皇就是在这多变的季节里小染风寒,睡个小觉也不让人安心。看到风无一脸的疲惫之色,和眼下的青黑,说服他先下去睡会,由我来替他的班。      在床头守着守着,一不小心就昏睡了过去。      一身黑衣的小孩蹲在花丛中,带着童稚的黑眸子直盯不远处在玩耍的另名华服小儿,看到他手上晃着的风筝更是目不转睛,却不动神色,小心地将自己全身掩藏在花丛中。      “岚儿,今个儿这么高兴啊?”一身素衣的美艳男人弯□子,慈爱地摸着小儿的小脑袋。      “漂亮叔叔,你看,岚儿的风筝好漂亮啊,是爹爹亲手做的哦!”歪着脑袋,皮皮地一笑,又低头仰头摆弄着手里的线。      “是么?岚儿,这线放长点,来,叔叔教你放风筝……”      “漂亮叔叔,岚儿会放风筝的,让岚儿自己来……啊!飞走了,岚儿的风筝!”如黑宝石的眼睛急得红通通的,推开面前的人就要去追风筝。      “若水!”      小儿刚跑了几步就撞上了一明黄的身影,摸着秀气的鼻子望上看,就看到一双盛怒的眼睛,“母皇……”      “哼!”在小小的粉藕手臂要碰到明黄的衣服时,手就被挥开了。      躲在暗处的小孩有点恐慌地揪着身下的草儿,她怕极那个明黄的身影,尤其是她回头瞪着跌坐在地的小儿时的样子,就像训练她的赵姨那么可怕。      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趴在桌前睡睡得我腰酸背痛,再加上练一样下午的弓箭,手臂也隐隐发痛,全身的骨头咯咯响。      “六主子,您里面请……有,已经睡下了……”听着门外小厮压低的嗓音,我揉着太阳穴起身。又回望了床帐里的人,迈开步伐。      外室还候着六皇女,她背对着我靠在椅背上,声音懒洋洋的,看来也是刚醒来。等她侧过身拿起桌上新换的茶水时,她面前立着的人的轮廓一点点暴露在我面前。      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六皇女这才转过身来,“七皇妹,母皇醒了没?”      “没有,喝了药这会儿睡得香呢。”我故意不去看对面的那双紫色眼眸,“六皇姐,我先回去了。”      我跌跌撞撞地在回廊上跑着,连敲门也省了,直接闯入合欢的卧室,一路跑来,灰尘仆仆,就那么站着,一身狼狈地看着床上的人。      原本躺在床上小憩的人,在我推门入内时就已经醒了,眼底还有初醒时的慵懒和迷蒙。      静谧的卧室内,我的粗喘声异常凸显。      “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告诉我!”我面色阴暗地一步步朝床边走去,直到在床沿处坐下。      初醒的人仍没有半分动静,眨了眨眼睛,胸口处此起彼伏。      叹了口气,转个身,缓缓躺下,同他共枕一个枕头,他美玉般的面容就在我脸侧,转个脸就可以看到他浓密的睫毛颤抖了几下。      “告诉我所有的事情原委,我想知道。”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呢?”他翻个身,侧睡,与我面对面,眼底里笑意吟吟。      “你知道的,别跟我打哈哈了,你也不想你所讨厌的我在你面前晃来晃去吧?”他是对我的靠近反感,我就越要贴上他,一点点地挪近,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直到彼此间亲密无间。他的男儿清香在我的鼻尖经久不散。      “我倒是挺乐意你在我面前晃的,若你不来找我,我反而觉得无趣呢。”嘴角一勾,翻身欺上我身,伸手探入我衣内,依然微凉的手指在我光滑的皮肤上游走。      大惊,想翻身下床都不行,他修长的双腿紧紧夹住我的腰身,松松垮垮的衣服就像装饰品一样,一动,衣服就脱落,褪至他的肩膀,没有半分遮掩的光滑脖颈、肩部坦荡荡地接受月光的亲吻。      “这几日和七皇夫……夫妻融洽吧?真是羡煞了我等。这府中的人都在窃窃私语,说七皇女独宠正夫,是真真的情种,痴心郎,就算狐媚子美艳动人,天仙下凡也不为所惑,两夫妻终日如胶似漆,同进同出……”      “你这是怎么了?玩也不是这样玩的。”      他疯了不成?      “你以为我疯了傻了?”他冷哼了一声,俯□子,寒中带热的胸口贴着我,凌厉的凤目与我直视,娇艳如花的唇随着他的动作离我的唇也越来越近,“为了你发疯发傻不值得,不值得的,”他神情有点恍惚,“这等傻事只有那人才做得出,若不是爱得极深,怎会引火自焚?”      “我不管你什么疯言疯语,别避开话题,正面回答我!”我一焦急,一把扯起他的手,这么大动作下来,我的唇无意地贴上他近在咫尺的丹唇。我什么问题都在此刻打了个结。      身上的人也是一愣,凤目流转,化被动为主动,忽的撬开我的贝齿,若灵活的小蛇般的舌头伸进我的嘴里。      “唔唔……”我面目狰狞,双目暴突,极力想吐掉伸进我嘴里的东西,手一直推着他的胸口,松垮垮的衣服掉落地更厉害,轻飘飘地落在床榻上。      “近日来都在正夫房中过夜,那是不是得来安慰安慰我这被冷落的狐媚子啊?想得到答案,总该有点表现才说得过去。”他离开我的唇,粉嫩的舌头舔舔他血色莹莹的唇。      “你想怎么样?”      “你说呢?”他风情万种地拨开散落在肩上的长发,声音低沉,“杀了风无。”      “休想!”是我想得到答案,这没必要扯到不相干的人。      他媚眼如丝,眸光一转,笑了,就像午夜的嗜血妖姬妖娆妩媚,令人移不开眼睛。      “跟你说笑的,看不出你这么紧张他的,再说,别人的夫郎你惦记什么?”      别人的夫郎?      微凉的指尖继续在我衣内游走,绕过我的肩胛骨,在我背部某处停了下来。      透过身上的人,我看到了另张怒意横生的脸,纤纤素手直指我,紫色眼眸浓浓恨意。      “都是你,若不是你,无色她就不会死,若不是,我和她早就远走高飞,再也不用看你们这些人的虚伪表情!”      “皇女又怎样?帝王又怎样?就可以横行霸道、说话不算话吗?脱了那层身份,不过同是凡胎肉体。”      回过神来,头顶上方晃着一张极美的脸,差点忘了我现在是在谁的床上了。      “七皇女自爹胎里出来,背上就有莲花的胎记,而柳无色是没有这胎记的。”他抚摸着我的背部,表情温和。      “茗岚和柳无色是两个人吧?而且两人还是极为亲密的,可以算是熟悉彼此的人,甚至有些习惯还是一样的。”我看着他的眼睛说着,想起前些日子看到的那个木匣子,那些出自两个人之手的字迹。      身上的人点点头,翻身,从我身下下来,躺在我身侧,凤目温润,“柳无色是自小就被挑选跟在七皇女身边的暗人。听过百尧生的名字吗?他的易容术极其精湛,至今无出其右者。”      他的白生生、直挺挺的手抚上我的眼睛,“一张脸,只要磨平了棱角,任你想易成谁的脸都行,包括九五之尊。”      “如果真是这样,那百尧生不就可以自己当皇帝了?要什么有什么。”       31 31、一夜不眠 ...   “嗤!”他笑了,手撐在我臉上方,“當皇帝有那麼好嗎?世間萬物,無奇不有,不一定只有皇帝才能過得逍遙自在。百堯生本就怪人一個,自是不稀罕這什麼這虛位。”      我看著他完美的側臉不說話,他說得沒錯,當皇帝並非每個人都極力追求的,你要當皇帝,也得掂掂自己的分量,不然哪天怎麼死也不知道。      “百尧生不会无缘无故帮皇家的人做事的。七皇女的生父离妃的姐姐晏璇曾跟百尧生来往过一段日子,两人还有了个孩子,但是晏璇迎娶了大户家的公子后,就冷落了百尧生的孩子。七皇女后来从马蹄下捡回了小公子的一条命。”      他平静无澜的声音在我耳畔回响着,尽管我的眼皮子很沉重,大脑却异常清醒,没有半分困意,半合的眼睛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百尧生和晏璇本就是一露水夫妻,他自是不理晏璇娶了何家公子,唯有他身上掉下的那块肉让他牵肠挂肚。因为孩子,百尧生终是答应了皇家的要求。”他转过脸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这张脸用地还习惯吧?”      “嗯?”听到他这话,我自然而然地摸上自己的脸皮,“难道这就是磨平棱角后的脸?”      他淡笑不语,倦意浓浓地打了个呵欠,揽着我的腰就往我怀中躺。      “真正的七皇女茗岚呢?”我可没忘记他有所隐瞒的话,况且寒雪对我的态度他分明是把我认作是七皇女茗岚,他既然会说出那番话就代表他是见过柳无色和茗岚本人的,并且还能认出他们其中一人。而如今会让他认错人,那就说明当年的私奔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才让他以为柳无色死了,而皇女活了下来。      “暗人的职责就是保护主子,七皇女茗岚会让一个卑微的暗人换上和自己一样的脸,不过是图个方便,做事不用束手束脚,坏就坏在有人动了杀主夺位之心,才不得在事情败露后仓皇逃走。然后你说,那真正的皇女哪去了?”      “那次若不是府里有人看到貌似你模样的人带着一男子连夜出城,女皇也不会下令搜查你们的下落,最后才在郊外的一山洞内发现寒雪,他的清白没有被贼人所辱,却独独没有找到你,那洞内只有一些血渍。”凤倾月的话在我耳边回响着。      真正的皇女在哪呢?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漏了什么东西,难道问题的关键是那里?      我摸着自己的脸,暗暗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七皇女茗岚不仅让一个暗人易容成自己的样子,还时时将暗人带在身边,模仿自己的字迹还有习惯,两人如影相随,为了确保忠心,甚至用柳无色心爱之人寒雪作筹码。一切事实真相是这样的吗?      “不过,这一切你又是如何得知的?”我低头看着在我胸前蹭蹭的某个脑袋,当下掐住他的柳腰不让他乱动,美人在怀,岂有不动心之意?      “没有醉月宫不知道的事。”他扬起艳丽的脸,在我唇上重重一吻,手自觉地拉开自己系着的衣带,除去雪白的里衣,这具诱人的身子就几乎没什么遮挡了。      “你到底想这当中得到什么?”眯着眸子,压住他的手,将其反压于身下。      “你信我还是信风无、寒雪抑或是其他人?”      “我既然会选择来问你,自是信你的。”这话不是说假的,当日他为我弄那假胎记于我背上就得知我的身份了,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我竟发现能信的,能让我说出一切真话的人不多。虽然他知道柳无色是谁,但他并不知道我是谁,若知道此刻他依偎的人只是一抹游魂,不知道是否会花容失色?      化被动为主动,贴上他从来就不曾暖过的唇,一遍遍地蹂躏着,直至它带了点点暖意为止。一把扯开他早已松开的衣带,羊脂般白嫩莹润的胸膛便占满我的视野。有点不甘地咬下他优雅的脖颈。身下的人不由得呻吟了一声,手揽着我的脖子颤抖的身体贴上我,将白嫩的雪肤送至我嘴边,细细的腰身轻轻摇动。      青纱床帐随着寒风缓缓落下,掩去了一床的春光。      粗喘声交缠着丝丝入耳的呻吟声组成一组奇特的音符。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一夜放纵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起来,附赠了两个熊猫眼,腰还有点酸,走几步停几步下来揉腰。那人也太狠了,这么虐我的腰的,一直折腾到了凌晨也不见他累的,反倒是今早我起床的时候他还在被窝中睡得香甜。      弄得我现在揉个腰,看到有人经过还得放下手,故作无事地向他们点点头,待人走远了,又开始揉我的老腰。脖子也不见得舒服,幸亏我起床的时候从铜镜中看到脖子上的草莓印,不然老脸也不知道往哪放好。      远远地就看到风无领着小侍向我这边走来,连忙拉高领子,将秘密一一遮在衣服里面。      “早啊,这么匆忙是要去哪里啊?”我侧着身体,干笑着。      他雷达似的眼睛扫视我了一番后,大大松了口气,清冷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暖意,“昨夜不见你回来歇息,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就怕出了什么事。”      昨夜,我和大美人两人也不知道谁压谁了,反正到最后都丢盔弃甲,一早醒来,被子下的两人都一|丝|不|挂,□还紧紧缠在一块。我从来都不是大善人,自制力也不是很好,没可能放到嘴边的肉也不吃。      既然知道事情的原委,清楚知道自己目前所处的环境以及所站的位置,面对七皇女的一切,包括她的夫,自然是底气不足。      “昨夜……昨夜我在这院子里迷路了,你也知道这里很大的,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随便就席地而睡,今早总算让我找到回来的路了,好累啊……”手掩着嘴巴打呵欠,边挪挪脚步。      “那以后就让华宁贴身跟着你吧。”      身后的人忽的凉凉地抛出句话,我猛地一颤,呵欠打了一半,有人跟着,那我以后做什么都有双眼睛盯着,这不是变相监视吗?      “不用了,我一个女人需要什么人跟着啊,再说这府邸我再走个几趟就熟悉了,倒是你,有个人跟着你办什么事都方便,我也能放心。”话毕,一副好妻主的样子帮他拉好外袍,又顺好他的稍微凌乱的发丝儿。      探究式的眼睛终于从我身上移开去,又关怀似的为我把脉,叮嘱小侍为我加几件衣服等等一些琐事,我笑眯眯地点点头,看着他心满意足地离开我才返身回寝室睡回笼觉。      睡得迷迷糊糊,连什么时辰了都不知道,眼皮子张张合合,最后在看到一黑乎乎的东西时猛地睁开眼睛,“鬼啊!”我不止是嘴巴动动,还一并用上脚,朝那黑乎乎的东西的方向就是一脚。      “主子,怎么了吗?”门外的小侍紧张地推门进来,紧绷的脸在看到屋内的一切,包括跪在我床边的东西一眼后,就又恢复平日里的从容,隐忍着笑意,退出,然后带上门。      小侍离开的时候,我的意识还没彻底清醒,看着自己的脚,然后回想刚才碰到的那软软温温的触感,还有一声痛呼声。又阖上眼皮,重新挪回被窝里睡觉。      “好过分……呜呜……痛……”      没听到!      “呜呜……”      我什么都没听到,一定是幻听!      “茗岚是混蛋!混蛋……呜呜……”      “吵死了!”再不说话,耳膜就要被震破了,到时就真的可以躺平当个死人了。有点烦躁和无奈地看着趴着半个身子跪在我床边呜咽的衣着艳丽的少年。      艳丽衣着的少年停止哭泣,坐起身子,瞄了我一眼,然后自个儿点点头,在我猜测他那点头所包含的意思时,他已经踢掉靴子,扑通跳到床上,扯掉我身上的被子盖到自己身上,然后躺平身子。      盖我的被子,睡我的床,还枕我的枕头,这样也就算了,还小心翼翼地回头望了我几眼,一副委屈的样子。      我额上瞬间挂黑线,这是干什么,搞得我像个猥琐大妈一样。      看他躺在被子,还不住揉揉自己的小屁屁,我瞬间恍然大悟,刚才那一脚原来是踢在他的浑圆上了,怪不得那么软……      “知道痛了吗,谁让你吃饱没事趴在我面前,这不是找踹吗?”我边说边推着他,“出去,我还没睡饱呢,有事明天说,不,有事下午再说,或者晚上。去找花儿草儿玩吧,乖啦。”      都不知道他那个小侍是叫什么花的了,好像是菊花,想到菊花我就想到爆菊,想到爆菊的话,我就又想到两个赤身裸|体的两个男人……眼睛不自觉地瞟了瞟小手揉着的浑圆……甩甩头,不行不行,我这是什么思想,睡觉!      “不走!之弦不走!不要赶之弦走……”他狠狠抱着我的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抹在我身上,看着我雪白的单衣被蹂躏成这般,我脸都绿了……      “父君都不会赶之弦走的,父君每次都是在之弦睡着后才离开的……之弦要父君啊!呜呜……”泪汪汪的桃花眼一眨一眨地,豆大的眼泪顺着他肉肉的两腮滚落在我们彼此的衣物上。      身体被他摇地东倒西歪,头开始晕了,“不要摇了,再摇下去,你等会可以给我准备副棺材了……”      耳边的哭号声终于消失了,身体也不晃了,我的魂也归位了,拉好被他扯落至肩膀的衣服,“你说,你想怎么样?除了让我变成男的之外,其他的你说说看。”我可不想当个男人,当女人已经当得这么惨了,当男人特别是女尊国的男人,还是饶了我吧。      趴在我胸前的人抬起小脸,一只手还揉着眼睛,鼻子吸了吸,“你说真的?”      “废话少说,想怎么样你说!”我已经不耐烦地扯着被子盖在脸上,准备睡觉。一只白皙的小手又拉开我的被子,带着泪痕的粉扑小脸再次出现在我被窝外,明晃晃的阳光照得他的眸子亮晶晶的。      “带上我。”      嗯?皱着眉头,细究他话里的意思。       第三十二章 恭喜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回到原先生活的地方了,细细一听,这琴声里的古朴典雅在那个时代早已遁世多年了,偶尔有人将它挖掘出来,但没过多长时间,又再次被人遗忘在某个角落中,能听此原汁原味的琴乐声也只有现今所处的女尊国了,还是在这纸醉金迷的寻欢作乐的勾栏里。 晃着手中的酒杯,杯里的浮华世界也随着晃晃,起了一圈圈的波澜。别过头去,拽着我袖子的人,桃花眼眨也不眨地上下打量着脚下踩着的地方,尤其是台上、楼上凭栏而坐妖娆妩媚的人都能让他本来就很大的眼睛再度睁大,就差没手舞足蹈地跳起来。 “如何?满足你的好奇心没有?” 被问话的少年没有开口,点点头,眼睛仍痴迷地看着前面台上你欢我笑的嫖客和小倌倌,我低低一笑,这纸醉金迷、奢靡的生活问世间有哪几个能拒绝得了? 侧过脸不再去看他,沾着些许酒水的手指在铺着华丽的金黄色的丝绸缎子的桌面上圈圈画画。风无、堇昔、合欢以及那寒雪,手指在堇昔和合欢的名字上停滞,相对于其他人,这两个名字我更为感兴趣。 有些记忆是无论如何都抹不去的,就像深深雕刻在心中那般,记忆犹新。在遗忘草的药效下,这记忆愈加深刻。每逢夜深人静时,我总是惊醒,干爽的背部早已湿了一大片,看着黑夜中的一切,我心中的不安和焦躁急的我整夜不能安寝。 这种情况在那个叫堇昔的美人出现后愈加频繁,每每睁开眼,身旁的风无总是被我的大动作惊醒,睡眼惺忪,手不自觉摸上我湿哒哒的背部,然后不顾我的劝阻,执意下床点灯为我擦身换衣,等我睡下之后,他还没忙完,掌灯坐在桌前开药方,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身旁的人早已人去被凉,早早出门为我的彻夜难寝寻找药材。 眉毛拧了拧,伸手泼掉桌上的水渍。 “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身旁的凤倾月面有难色地看着我,凭栏而立,打开的扇子遮住口鼻,袖下的手悄悄拉了我下。 “他求我一定要带上他的,我只能把他带来了。” 我以为凤倾月口中的他是指之弦,万万没想到另有他人。瞥到对面脸僵了僵的茗雪,我抬起头,看到她身后的人时,口中来不及咽下的酒就直接对准茗雪的脸喷去,她恨恨地瞪了我眼,然后擦去脸上的酒水。 “我只带了之弦出来的,小王子……怎么也在这?”我手指颤颤地指着和之弦一样,一身女装的人,系着铃铛的辫尾我想我是没有认错人的。他和之弦正对台上的轻歌曼舞入迷不已,漂亮的眸子亮晶晶的。 没有人应我的话。 作为东道主的凤倾月自告奋勇邀皇女们出外,看看江南如何一番美景乐趣,之弦自是知道她的计划的,寻欢作乐的场所本就不欢迎男儿家入内,他不得已才来求我带上他,我被逼无奈只能让他换上女装,可没想到这趟出门,我们身后还多了一个尾巴,一个有铃铛的尾巴。 “是我带他来的,在府里都要闷坏了。所幸一起来了,不然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个奇特的地方。你说对不?”说话的少年脸红醺醺,像抹了胭脂水粉般地娇美如花,不时用手肘顶顶身旁的人。身旁的人后脑勺动了动,辫尾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原来是这小狐狸精搞的鬼…… 轻歌曼舞,灯光缭绕,满楼的熏香,酒不醉人人自醉,到最后我也有点昏昏欲睡,脑子一片混沌,只觉得这里是人间天堂,似嗑药般地身体虚飘,手脚似乎都不是自己的,连着看台上的倌倌都是长着同一副脸,媚眼如丝,柳腰细肢,开什么玩笑,怎么有那红发美人的?还有暗处的合欢为什么眼角垂着泪,冷清的眸子却飘忽不定。 “你骗了我,怎么可以骗我……哈哈……” 甩了甩头,眼前的人影重叠地厉害,多出了几层影像。眨眨眼睛,再定睛一看,哇!这么大张脸!无意识地伸手朝前一推,只听得耳边一听痛呼和尖叫就再没其他了。 小王子扶着撞上雕栏的后腰,柔夷轻轻摇了几下,杏眼嗔怒地瞪了我几眼。我只得干笑着上前欲扶他,“不好意思啊,小王子,本王醉了,没看清来人是你,就顺手那么一推,你……”看他扶着腰艰难地沿着桌沿坐下,手不住揉着他的细腰,估计是撞疼了,那会我是真真被眼前突然出现的脸吓到了,才那么狠命推开他。 “我长地有那么可怕吗?”杏眼微怒,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又止住了,贝齿咬着粉唇不语,环视了周遭几眼。 “有什么话你直说无妨,不会有人注意这边的。”这会楼下早已最热闹的一刻,宾客尽欢,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紧锁在台上登场亮相的绝美花魁上,楼上的贵宾位一下子空了不少,给人一种人走茶凉的寂寞荒凉之感,这会说什么事也可尽心说,不用向平日那般提防甚紧。 “我……我不会嫁给你的!” 一语惊人,我语塞,僵着的脖子慢慢转过去,扯着嘴角阴阴地开口:“我也没说要娶你。” 白面红唇的人话也不多说一句,直接摔了手中的杯子,瓷杯落地,可惜这会即便是喊救命也不会有人注意到的,毕竟楼下人声鼎沸,一声盖过一声。 我不以为然地抿了口酒。你不让我舒坦,那我也不让你舒坦,等着瞧吧。 不可否认,这小王子长得煞是好看,方才小饮了几口酒,借着酒劲衬得他两腮红扑扑地。 “小王子是从何处听出我瑞王府要纳新人的?” “若寻冷不说,我也知道。”他不甘地哼了一声,两腮鼓鼓的。 寻冷?是终日跟在宁王身边的细作啊,上次在校场练箭术的时候,她曾从那里经过,身手利落,一个翻身就踢掉了我“不小心”射偏的箭。 “母王对瑞王的态度,任谁都看得出来,即便是母王赐婚,我也不要,尤其是你,我更不要!”素手一指,直抵我的鼻尖。 我眉头一皱,手腕一反转,抄起凤倾月落在桌上的纸扇挡在脸前,“小王子,用手指着别人说话这点不是很恰当,这就是小王子对本王的态度么?” 他不是很明显的喉结动了动,有点尴尬地退开身子,僵硬地垂下手。 “小王子想多了,天下美人多了去,也不见得要本王一一收入王府,瑞王府只有一位王夫,也是唯一一位。” 对面的人半响没出声。 寻冷是谁,是宁王的细作,几日后,回到凤府别院,假山环抱的回廊上,她与我擦身而过之际,柳眉一挑,如泼墨般的瞳仁里笑意吟吟,低低朝我道了声恭喜。 恭喜?若是庆贺女皇大病痊愈,那是喜事一件,我倒能理解她这般话的意思,但是细究,却有点看不清她笑容背后的意思。 第三十三章 喜事 几封从京都快马加鞭送至凤府别院的告急奏折为此次的江南之行画下了句号,大批的官银被劫,此趟负责护送官银的官兵无一生还。女皇盛怒,宣布几日后动身回京。而在此之前却发生了件事,恶俗令人反胃。 “谢谢大人,大人您真好心。”软软甜美的嗓音遥遥传入耳际。 眯着眼,看着逆光里的两人,红黑的衣角交缠在一起,他眉眼温润,兰花指轻柔地挑起垂落的碎发勾于耳后。她泼墨般的眼眸微扬,将大片阳光尽收眼底,温情脉脉,手臂一挑,满满的一桶水单臂悬空。 “不过是提桶水,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凝霜公子你一旁歇着吧。” “噢?这么说的话,寻冷大人,不介意的话本王每晚的洗澡水就包在你身上了,如何?”我浅笑,有些懒洋洋地步步靠近天井旁的两人。 “承蒙瑞王看的起寻冷,这一声大人不敢当。”她放下臂膀上的一桶水,长眉凤目,白面高鼻,看似温润的眼里多了丝丝桀骜,挑衅的意味。 一个细作,脸居然一点变黑的痕迹的没有,等级高的人就是不同。 第一次见到的那伶俐小童凝霜,看了我们一眼,便会意地行礼悄然退下,天井旁就剩我和寻冷两人。 “不敢当?你是想拒绝本王的‘好意’?你似乎不畏惧我。”从我踏入院子的那刻起,也只听得她尊称我一声瑞王而已,却不见她行礼,言语间也没有尊卑之别。 “若是其他皇女,寻冷自是不敢这般,但现在寻冷面前站的不是别人,而是瑞王,寻冷相信,瑞王也是不喜欢礼数繁多之人。” 我怔了怔。“如何见得?” “这一路上,逢有人向瑞王行礼叩拜,瑞王总是眉头紧锁,耐心乏乏地唤那人起身。” 她说的没错,我不喜欢被人像拜见祖先那般,怎么瞧就怎么别扭,就怕他们这么一叩一拜我会短了几年阳寿,受不起这大礼啊。 这个叫寻冷的细作倒是有那么点趣味。“闲话少说,今日我来不是和你叙旧认亲的,我只问你一事,老实回答我。” “请说。”她大方伸手请我坐下。 我侧头看了周围几眼,方才光顾着看他们两人,也没注意这院子里的东西,一张躺椅大大咧咧地独霸院子一方,暖阳在躺椅上方流连。一摸扶手,果然,受了恩泽的椅子就是暖,估计晒了有一段时间了。 “椅子简陋,但也舒服,寻冷没事就坐这晒晒太阳,若不嫌弃就坐吧。” 好舒服,今日来的腰酸也得到舒缓,若不是此刻有人在场,我肯定放开手脚,舒舒服服地晒我的太阳。 “那日你说恭喜,有何喜可恭贺?若是说母皇,我倒也不惊讶,只是感叹当子女的我没有细作大人这般对母皇上心。” “风月皇上凤体安康确实可喜,但寻冷所说的喜另有他指。”眉尾一扫,意味深长地望着我,“届时有请瑞王出席牡丹宴。” 牡丹宴的那天,我起得很早,昨夜想着今日能得到一个答案,兴奋地彻夜难眠,起身时也没有见到风无,反而是小侍捧着衣物立在一旁。风无起得很早是没错,问题是到晚上歇息时分,也不见他同寝,管家菊香只说了王夫去了姑苏,想着他大概又是为我寻药去了,也就没多问。 当朝圣上携远道而来的贵客微服私巡,宰相大人同其女自是宴请各方贵族官员,空前盛况的牡丹宴就此拉开帷幕。 不见恭谨退居宁王身后的寻冷有什么提示,我恹恹地干了一杯酒就欲抽身离宴,谁料正和各方敬酒官员相谈甚欢的宁王话锋一转,直勾勾地盯上我的眼睛,不言而威的气势瞬间震住了我,腿脚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眼看着各路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只能低头避开各种探测的目光。 宁王刚才说什么了…… “七皇女乃妙人,吾若得这般媳妇,也不虚此行。” 这话够呛的,在座的各位表情不一,对面的四皇女脸上尽是□|裸|的鄙夷,我知道,暗地里有人说我和宁王的爱子好上了,那夜怡红院里就独独我们两个一起在窃窃私语,不免招人话柄。 妙人,我冷笑,我怎么没发现自己有这个潜力的?妙在何处?大家不过都是一场看客,何必互相吹捧?当下起身,双手举杯,朝坐上位的宁王敬酒。 和女皇在谈话的宁王忽地被我打断,以至于女皇有所不满地皱眉。 “茗岚无才,顽劣小儿一个,承蒙宁王厚爱了。先干为敬!” 随着我空杯翻倒,楞了会的人回过神了,也随我喝了一杯。 一旁的女皇见我和宁王的互动,欣喜地稍微侧过身。殿前伺候的人赶紧添酒。 “既然宁王和吾儿这么谈的来,那朕就为小王子和吾儿赐婚吧,来人……” “母皇,儿臣还有话说。”我死猪不怕开水烫,笑吟吟地对上女皇逐渐变暗的凤目。 “说!”一个字似从牙缝中挤出般艰辛,对上我的目光很复杂。 “儿臣……不想娶小王子。” “再说一次。” 出乎我意料,女皇没有拍桌,也没有命人把我拖出砍了,凤眸平静地如死海,不起半点波澜,只是平淡地让我将话重复一次。 “儿臣不想娶小王子,请母皇收回成命!”绕过摆满美酒佳肴的长桌,将裙摆往旁边一掀,径直跪在中央的红毯上。宴席上一片哗然,但终归是有皇帝坐镇,惊讶过后,全场肃静,静的心跳声都听得异常清楚。 “扑通!” 在我跪下的片刻后,身旁多了一个人影,绣金带凤的衣摆盖在我的水色裙摆上。疑惑地看向旁边,茗雪给我一个眼刀。 “母皇,七皇姐喝醉了,才会说这胡话,望母皇息怒,儿臣这就扶七皇姐回屋歇着。” 坐在上位的人,凌厉的目光在我和茗雪身上打转,“呵,醉了?她恐怖比朕还清醒。” “母皇……” 茗雪焦急还欲说什么的时候,被我按住了手,摇摇头,示意她安静会,她又是担忧又是责备的目光终于从我身上离开,撇过脸,不再说什么。 “既然七皇女如此坚决,那本王也不再做勉强,只能怪吾儿与贵朝无缘。” “母王……”一直在旁沉默的小王子忍不住喊了声,又转过头来,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狠狠瞪了我眼。 “你给朕座位去。”沉吟了半刻,微合的凤目睁开,瞬间寒光毕露,话锋直指茗雪。 本是为女皇和远道而来的宁王举办的牡丹宴,今个儿似成了我一个人的舞台,偌大的中央红毯上,独我一人跪着,所有的焦点都聚集在我身上。 地狱修罗快来夺走我性命了吧?也罢,这一世太漫长,前后都不是个头,当初怎么来到这里,现在就怎么回去吧,反正都死过一次了,倒不怕再次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唯一的遗憾是,心里总算空荡荡的。 这些日子过的是别人的生活,抱的是别人的夫郎,喊的是别人的父母,独独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心始终没有一个着落点。我以为经历上辈子的悲凉,这一世会有一个安稳的家成为我的着落点,这点期盼终究还是落空了。 “为什么不想娶,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半醒半醉地抬起头。是不是因为七皇女是最得圣宠的皇女,因而就算我抗旨拒婚,女皇也没有下令斩杀我? “儿臣只希望一世一双人。一府不能容二夫,相信小王子也是希望将来的妻主终日眼里只有他一人的身影,想的念的都是小王子吧?”我挑眉,望向小王子所在的方向,原本手撑着下巴当看客的小王子,听到我倏尔把话题绕到他身上,手一滑,下巴差点就磕到桌子。 你就在一旁看戏吧,小王子。你不想成为政治的牺牲品,难道我就甘心做一枚被人随意摆布的棋子吗?他那夜的话仍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我要嫁的人是八皇女,你务必要帮我,我可以让母王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我要的东西?我要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外人怎么可能比我还清楚自己,痴人说梦。要嫁给八皇女么?行,自己努力去!别妄想把我拉下水,大不了就是一死,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小王子身上时,我请求回屋休息片刻,得到回应后,施施然离席出屋。 曲折游廊,桃柳深处,谪仙般的男子回眸一笑,白衣胜雪,“不想活的话,告知我一声即可,由我送你一程,也不算太孤单。”美人如玉,说出的话却残忍至极。 “那就先谢谢大美人了。以后有需要我肯定第一个通知你。”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一直郁结在心口处的一口气在出了游廊后终得到纾解。 几封告急的奏折到达凤府别院的前几晚,我总是惶恐不安,夜里严重失眠。直到某一天的下半夜,我才知道不安的源头。 尽管门开开合合之间的声音有意控制地极轻,但我还是醒了。寒风入室,顿时身体战栗。床帏晃动间,我听到了香屏一侧传来的些许声响。 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地掀起珠帘往里探去。是谁大半夜私闯我的卧室?自从之弦被大皇女发现他多次卧榻我屋内后,就加派了几个小侍,下了命令时时刻刻看紧之弦,不让他同我一起。那桃花少年已经没来我这几天了,应该不是他,那会是谁呢? 第三十四章 春色无边 “风无?” 皎皎月光下,美人通体晶莹剔透,玉貌雪肤,眉眼如画,雪白的单衣在寒风中徐徐飘动,白玉般的面容在我长时间的注视下染了层红霞。 好熟悉的一个场景。那夜,他伏在我肩上细细喘气、啜泣,我不断地轻声安抚他,嫩芽随着他的啜泣和不安在我手中渐渐长大…… “我吵醒你了吗?”粉面含羞,连着耳根都泛红。 “没有,是我睡不好。” 听到我这回答,他眉宇间染上了淡淡的忧愁,脸上的红霞仍没消褪。 牵着他,让他修长白皙的手在我手中舒展,牵引着他走近床帏处。“什么时候回来的,听小侍说你去了趟姑苏?” “只是采些药材而已,药材金贵,耽搁了几天,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本想悄悄换身干净的衣裳,但还是吵醒了你。” “都说不是你的错,是我最近失眠。” 莹润的手腕横在眼前,柔软的手轻轻地揉着我的太阳穴,“明日我再帮你开几帖药吧。这次连夜赶回来,也是因为收到了风声,”太阳穴边的手停滞不动,“你可知若是换了别人你的脑袋早已被人摘下了,哪能活至现在……我不值得你这般对待……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师父能听到你这番话不知多欢喜……” 我没打算睁开眼睛,静静享受着他的服务。看来他是听说了前日牡丹宴上的事了。他这么理解也随他吧。耶,这是什么味?偶尔几股寒风掠过,那奇怪的味道就愈加明显。 月寒星稀。听着风无绵长的呼吸声,拉过被子替他盖好,悄声翻身下床。 借着稀薄的月光,雪白的单衣上几点梅花赫然在目。慢慢地将衣物放回原处,抱手环胸看着床帏处。 若我没有猜错,刚才一直就闻到的味道正是从风无身上散发出的,虽然极淡,但我还是闻到了,是血腥味。加上他半夜三更偷偷换下染血的衣物,我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他受伤了。姑苏这趟路看来走得不是很顺利。 风无如何受伤的事很快被我抛于脑后,因为第二天就收到了被我暗地里派出去的探子的死讯。 “这年头,挣点死人钱都不容易了,现在还得倒贴……” “算了吧,人都死了说这些干嘛?又没人逼着你一定要将尸体埋了,你大可当做看不见走人的。” “哎,习惯了,这毛病改不了。” 依着城里其他人给我指示,一路寻找晌午时在城门外捡到尸体的大叔,想必就是前面茶馆处的人吧。 上前将我的来意说了一遍,谈话的两人皆放下疑惑换之是同情。以为拾到的是无亲无故被抛尸荒野的人,却不想还有我这个故人来询问。 “那人身上有没什么信物,我好方便通知他的家人?”今日兴起,想到外面走走的时候,就有小厮拿了封信呈上来,说是给我的。 疑惑地拆开信封,里面却是一张带血的半页残纸,方知出事了。 那大叔想了想,后恍然大悟,猛拍了下桌面,桌上的茶水都溢出杯,洒了残汁碎叶在桌上。 “我记起来了,挖好墓地要埋掉那人的时候,从她身上掉下了一个大小只有掌心一半的玉制扇形环腰配饰,我老李也不是贪财之人,念她孤身一人实属不易,将那物件同她一并埋了。” 小扇子?是素有包打听之称的玉通门的信物。那就对了,戴斗笠为我办事的女人确确实实是死了,只不过是派她去废庄一探究竟,回来见我的只有一副尸首,那废庄里有什么东西,需要做到杀人灭口的地步? 留下了些银两,又嘱咐厚葬那人后,辞别两人后往回走。有些烦心,倒不是怕玉通门的人上门来找,江湖人自懂得江湖的规矩,丢了性命怪不得别人,要怪就只能怪自己武功不济。烦的是,有些事眼看着就可以一探究竟,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坏了人兴致,致使我不能掀开那层神秘的面纱。 虽然说我现在顶着的是七皇女的身份,但我不想人跟着,那些小侍也不敢贸然地跟在我身后,因而一个人在街上晃悠着倒也舒适,走累了就挑了间有说书的酒楼歇会,润润喉。 一上楼就看到靠窗位置的人十分眼熟,当下定住了,那人在举杯之间也看到了我,僵着脸朝我点点头。 “宁王一个人吗?”得到她的允许后,我便在她的对面坐下。前些天我才当着她的面拒绝了她儿子,她表面上仍与我打着招呼,言谈举止间却有了淡淡的疏离之意。 “之前是一个人,眼下是两个人。喝酒!” 被动地将递至我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喝罢觉得喉咙似火烧般刺激,这酒怪烈的。将我的反应如数收入眼底,对面的宁王哈哈大笑。 “扭扭捏捏做什么,像个男儿家一样,女人不会喝酒怎么成呢?” 我面上一红,瞟着桌子上有没清茶好润润我的喉咙,好不舒服呢。 “今日就让你学学怎么喝酒,你可别像上次那样拂我的意啊,我的脾气不是很好的呢。”明亮的眸子变得有些阴沉。 这话里的威胁再明显不过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喝就喝,反正不是我出钱,还怕你这个女人么? 就这样,两个女人,几壶酒,杯起杯落间,楼外暮色四合。 回府的事,说起来有点惭愧,两个女人几乎是被抬着回去的,尤其是宁王,直接趴在桌上倒头就睡,连小侍小声唤她,也被醉酒的她怒骂几声,可怜的小公子眼里包着一泡泪,委屈地站在一旁。 好说歹说,终于将宁王劝回府,于是乎,两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扶着各自的主子绝尘而去,留下一大队目瞪口呆的看客。 我比宁王情况好点,至少能凭着最后的几分清醒自己低头掀帘坐进轿子内。那厢是被七手八脚连扶带抬地牵进轿子的。 “主子怎么喝得这么醉啊?” “听说是和宁王一起回来的……” 勉强睁开醉眼,看到一大群人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原本就晕眩的脑袋这下更晕了。耳边的声音还没有个休停,我不禁皱了皱眉头,“别吵了!好晕……” 我这么一吼,耳根总算清净了不少,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只听得轻微的沙沙声音,没有人了吧,总算能让我睡会安稳觉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便听到拧毛巾的声音,水滴声,接着一湿湿凉凉的东西放置我额上,又替我拢好身上的薄被。 “师父,这……” “嘘,小声点,她好不容易才入睡的,别吵醒了。坐这边说吧。” 半睡半醒这会儿对声音特别敏感,即使是很小的声音还是会吵醒我。眼皮子沉重地睁不开。 似乎是又来了另个人,两人就坐在外室的桌边谈话。 “师父,您是不是受了伤?” “不碍事,皇上已经知道浙闽那批银子被劫的事了才会着急赶着回京都,这事恐怕瞒不了多久……” 额头微凉微凉的,还有滑滑软软的东西在我面上拂过,有点痒,伸手想要挥掉脸上的东西,刚举起的手就被抓住了。 “别乱动,想要什么跟堇昔说就是了,醉成这样……”那声音不顾我的挣扎,接着念念叨叨。 我终于有点不耐地睁开眼,入眼的先是一袭水绯色的织花锦袍,随后是半露的精致锁骨,粉润的丹唇,小巧秀挺的鼻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忽见我醒来,大眼睛眨了眨,然后便弯地似一轮秋月,小脑袋不住在我胸前蹭蹭。 好重……难怪睡着睡着总觉得呼吸有点喘,甚至很困难,原来是有颗头颅压在我胸口处。 “你要什么?水吗?还是饿了?别不说话,堇昔会害怕的……”水汪汪的眼睛巴巴地看着我,嘴巴扁着,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小身子还不断地在我怀中蹭蹭磨磨。 我身体里的酒精还未完全散去,被他这么一搅就觉得头快炸开了,身体有种热流在涌动,趴我身上的人还不知死活地缩着肩膀啜泣,不住拉我的袖子。 “别哭了……”想不想地伸手轻拭去他眼角处的泪珠,挑起他尖细的下巴,在他唇畔边轻轻一吻。这一系列动作都是未经过大脑思考的,只是见不得他这般委屈,又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唐突的地方,反而像是经常这么做般自然。 身上的人呆了,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眼睛里还噙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动作有点笨拙地在我唇边烙下一吻。 “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翻身将他压在身下,软软的小身子也不挣扎,我靠在他颈窝处,闻到刚沐浴后的清香。 身下的人也不说话,一双大大的眼睛定定地望着我,小手如藤蔓般慢慢缠上我的脖子,忽的想到什么似的又松开手,双手垂落在身体两侧,一副靡靡不振的样子。 “这额头我是见过的,”边说边拨开红色留海让饱满的额头呈现在我面前,吻上去,“这眼睛,这鼻子,还有这小小的嘴巴都好熟悉……”欲贴上他的软软温温的唇瓣,他却偏过头躲开我,手绞着我的衣衫。 醉意朦胧中,脑袋一团浆糊,倔着性子就是要虏获那近在眼前的樱唇。双手捧住他的脑袋,将他的脸正了正,指腹磨蹭着如花的娇唇,心里的空虚被填满了一些,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此刻床上并非只有我,才能感觉到这身下安静的少年在我怀中细细喘着气。 “别……我……”小手在我胸前推推搡搡,闷闷的声音从我的怀中传出。 将放置我胸口处的葱白玉指扣在掌心中,他的手骨很小很细,以致于我单手就可以扣住他两手,空出的另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急切地封住他呼叫的美妙的檀口,从唇侧开始,一点点勾勒他漂亮的唇形,随后强行撬开紧闭的贝齿,动作稍缓地在美人口中游走嬉戏,不多时,竟尝出微咸的味道。 第三十五章 伤美人 艰难地抬起头,微眯着眼睛,身下美人琉璃美眸里氤氲的水汽早已化成雨,无声无息地飘落,琉璃美瞳没有丝毫焦距,淡粉色的唇因亲吻而殷红如桃花,因红肿而微微嘟起,似邀君采撷。 忍不住在那红唇那轻轻一印,随后柔和地吻去他眼角处的晶莹泪珠。 “别再这么温柔待堇昔……堇昔会不舍得……”他喘息地更厉害,我不忍心地松开他,好让他有喘气的空间。 这么一松手,美人白藕般的手臂似藤蔓缠上我的脖子,小小软软的身子向我的怀中靠了靠,此时紧贴的身子自是能感受地到水绯色的织花锦袍下的妖娆身段。 身体里的热流急促窜走。手抚上他的背,慢慢往下,游走在他的腰侧,不缓不慢地寻找这具身子的敏感点。张开嘴,含住他圆润漂亮的耳垂,身下的美人面如桃花,微张的丹唇红艳艳,软腻腻的呻吟声从微张的齿缝中溢出,温软的身子更加贴近我,不住蹭蹭我的胸口。 偏过头,一把扯下他衣服,又急躁地解开他的贴身小衣,直至胜雪的细腻肌肤完全呈现在我面前,抛开心中所有的束缚,咬上他的雪白香肩、锁骨、茱萸,不一会儿,奶白的身子就青青紫紫,红痕交错。美人泪掉得越发欢,身体在我身下大开。腿根抵着的小芽儿烫地厉害,叫嚣着提醒我它的存在。 伸手探探身下,早已湿了一片。听着耳边犹如天籁的呻吟声,吻了吻他迷离的水眸,满意地扶着他的腰沉沉坐下…… 静谧的夜空,明朗如画,月辉照拂着纸窗,迷蒙了一室的暧昧。 我手有一下没一下地上下轻拍着身侧趴着的雪背,柔和的月光在他凝脂般的肌肤上流连不去。疲惫地昏睡的人即使是睡着了,眉头却未曾舒展,小小的脑袋不住往我怀中缩,似在寻找一个舒适的姿势。 待我拍打的手停了,他黑黑的脑袋又开始到处蹭蹭,小小的身板也挪来挪去,有时滚到床里侧,有时歪在我身上,枕着我的手臂翻来翻去,就像一只极其不安的小兽在寻找一个熟悉的安慰,我打着呵欠,困意浓浓,快眯上的眼睛瞧见美人这番动作,手无意识地接着轻拍他光|裸的背部,哑着嗓音哄他入睡。 经过一番巫山**之后还要将美人同初生儿一般对待安抚着入睡,这一系列做完之后,我彻底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只能顺着感觉,手指伸入被中沿着他的腰脊一路往下,直接抱住他的细腰入睡,鼻尖满是他的发丝儿的清香…… 醉酒加一夜的辛勤劳作,我直接昏睡到第二天的下午,随身伺候的小侍叫了我几次都叫不醒,最后还是我自发地醒来的。 心满意足地往床里侧翻着身体,意外地畅通无阻,惊讶地扑到里面的缎面棉被上,一掀,没人!被填满的心瞬间像被抽干了,空虚地很。 难道昨夜是春梦一场?摸了摸自己的裤腿,干爽地很,完全没有刚行过那事后的黏湿不适。有些失望地抚额靠着床头坐起。 兴许是我方才的动静太大了,从门外窜跑进来一个人,直接扑到在我床头,是伺候我的小侍啊。 “起来说话。”一大早就给我行这么大个礼还真不吃不消啊,蹙眉揉着太阳穴,忽的想起那小人儿曾也替我揉过太阳穴,动作是那般温柔。 “主子这是怎么了?小的是听到屋里有声响这才……” “这屋里昨夜就我一人吗?” “昨夜主子醉的厉害,又不许有人留下,七皇夫来过,但是到后来又走了,昨夜去了这隔壁院的厢房内歇着。今早小的又来看过,这房中就主子一人,主子是身子不舒服吗?要不小的去请御医看下?”唯唯诺诺的小侍怯生生地抬起头,又快速地低头,耳根通红, 斜睨床下的人一眼,摇头让他退下。 风无昨夜也没歇在这里,那昨夜当真是春梦一场?竟有这么逼真的梦,连摸上的那雪肤是如何细腻滑润都让我记忆犹新,仿若是真的触碰过。 掀开身上盖着的被子,双腿挪下床时,腰侧忽的酸疼不已。撩开上衣,腰侧红了一片,细细一看,还有指甲抓痕。 我的嘴角旋即上扬,昨夜的,不是我做梦,而是真有此事。 虽然昨夜饮酒甚多,脑袋昏沉沉的,但我还记得行事过程中,那小人儿伏在我身下婉转承欢时的模样,小脸香汗淋漓,艳如火的发丝沾着脸,随着我动作的急切,葱白的玉指无意识地绞着我腰侧的软肉,虽痛得我倒抽气,但也没扰了兴致,反增添了别番趣味。手托着他的臀,摸上他的腰,点点将他的火热吞进体内。 细细想起昨夜我的行径,要了他,是在我意料之外的事,之前都没这番想过,就觉得他眉眼熟悉,想从他身上知道我所丢失的记忆,关于我的,关于他的,所有的记忆在眼下对我诱惑力超大,唯有了解了过去的一段事,以后才不至于半夜总噩梦缠身,不得安寝。存着这么一个念头,一点点将他拉入怀,却一点点迷失在他的妖娆风情里。 而他,似乎急着跟我撇清关系,在我醒来前就替我擦净身体换好衣服,被褥怕是也换新了。 来到女尊国也有段时间了,对这里的事大大小小也知道些,男儿家的身体毕竟是比女人还要弱,房事方面也需要女方主动,男儿身独自卖力也支持不了多少。 **之后,男儿身子也是极度疲倦困懒的。昨夜我折腾了他那么久,想不出他是如何走出我这屋子的,还做了那么多的事,明明看起来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正当小侍候在一旁,伺候着我用膳的时候,忽听得门外声音吵杂,不止一个两个人的声音。 跟皇宫贵族生活久了,没有半点警惕也是不行的,放下汤勺,拿下墙壁上挂着的弓箭就匆匆出门。 迎面跑来一个小厮差点就撞上我。 “主子……主子,出事了!” “一旁去。”绕过面前的人沿着声源处走去。 还没出我所住的院子,拐弯处就冲出一大批面目冷峻、庄肃的士兵,是女皇的专属贴身侍卫。侍卫身后还跟着一小队奇装异服的人,如果我没记错,这些打扮怪异的人是宁王那边的人。这会两队人马怎么会一起出动?难道是女皇遇刺?再说,他们去的方向是…… 我双目睁大,身体恍如被雷重重击了下浑身颤抖。 惊鸿院 “把院子前前后后围住,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其余的人进屋抓人!” 眼看着一大群人五花大绑地从屋中推出个人,我一把拦住站在我面前的侍卫,“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见是我,慌忙下跪行礼,“回七皇女,这人昨夜刺杀宁王,小的奉命抓人。” 眉头轻蹙,昨夜……看了眼着艳丽袍子的小人儿一眼,他脸色苍白地吓人,大大的眼睛在我出现的那刻便紧紧地绞在我身上,眸光流转,唇畔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瘦小的肩膀几乎承受不住肩上压着的刀器,樱唇微张,由于距离的问题,我压根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压下心中的不适,撇开看他的目光,转向恭敬站我面前的人,“宁王怎么样了?” “宁王只受了皮外伤,至今未醒。” “这是在干什么?还不快把人带走!”领着另群人到来的二皇女穿过我身边,上挑的凤目凝视了我一眼,“七皇妹,你想违抗旨意吗?”随后又给了带头抓人的侍卫一个眼色,那人得令,一挥手,押着艳丽美人就要走。 “不是我!宁王不是小的伤的……”苍白的小脸汗津津的,嘴唇抿得发白。 “休得狡辩!”二皇女眼中闪过一凌厉之色。话才方说完,一支锐利无比、泛着寒意的箭直奔她面门,却越过她,硬生生钻进艳丽美人的胸口处,胸口处瞬间绽放了一朵深暗色的花,妖冶夺目。中箭的人身子一软,重重跪在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我垂下手,松开手上的弓箭。那小人儿大大的眼睛早已失了神采,低头望着自己满是血的胸口又抬头凝视我这边,嘴唇发抖,连着小小的身子也抖得厉害。 紫色的床帏,百鸟争春的被子,午后明媚的阳光给屋子镀上一层金辉。 “觉得哪里不舒服吗?”微暖的手搭在我的额上,如玉的俏脸上柳眉弯弯。 “大美人……” “看来没事了。风无这会儿忙着照顾昏迷的宁王,这会儿就我照顾你了。”他收回我额上的手,扶着我背让我歪在他身上,呼吸吞吐间满是他身上淡淡的体香。“这里是惊鸿院,昨日饮酒过多加夜里着了凉才至于方才体力不济昏倒在屋外。” 惊鸿院!我记起来了,这是那小人儿住的院子,方才他就在这里被人抓走了,他们认为是他伤了宁王。 “大美人,宁王昨夜遇刺,这事你知道吧?”我将脑袋从他的颈窝处挪开,盯着他波澜不惊的寒眸。 “那么大的动静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斜睨了我一眼。 “宁王不是他伤的……” “你最好远离他,不要跟他扯上关系。”他眸色变深,一脸阴晴不定。 昨夜,小王子半夜惊醒,发现窗外闪过一抹黑影,这才赶往宁王歇息的院子,才发现宁王躺在血泊中不醒人事,所幸只是皮外伤。至于凶手,在出事前,有小侍看到一红发男子踏着月色从宁王的屋内离开,正是当日殿前起舞的绝色美人。因事情是在风月境内发生的,为了安抚民心,女皇下令抓拿嫌疑人。 第三十六章 昨夜何事 “风无,宁王醒了没有?”一见他从重重把守的屋子里出来,我立马上前挡住他。 “醒了。”他面色有掩不去的疲惫,衣袖飘飞间,药味清幽扑鼻。 醒了就好,拔腿欲走。一只白皙几乎没有血色的手握住我的手腕,“你进不去的,有了第一次难免不会出现第二次,守卫不会让你轻易进去的。” “放手!”我言语凌厉,怒视着面前的人,“只有宁王才知道当夜的情况……” “宁王昨夜醉的不醒人事,就算看到了刺客,也记不住那人样貌。别人的事,还是不要插手地好。” “女皇抓错人了,不是他!风无,你要信我的话!” “你就那么相信不是那痴儿?” “因为昨夜……”我忽的停住,扫了面前的人一眼,只见他眉宇间有着化不去的忧愁。松开扣着他双肩的手,仓促走人。 我难道可以对风无说昨夜那小人儿和我交颈缠绵,相拥而睡,因而我可以证明他无罪吗?面对着他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所有包容和关心,我能这么做吗? 思索了一夜,想得我青丝落满一地,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直到雌鸡鸣叫,天蒙蒙亮时我才沉沉睡去。 晌午时分,小侍通知我说,八皇女来了。还没等我反应,茗雪就快步踏过门槛进屋,脸阴沉沉地看着我。 “用过饭了吗?要不要坐下跟我一起吃饭?”我摆着碗筷边问道。边上的人却没有动,如一座雕像,屹立不动。 我疑惑地斜睨她。 “让他们都下去。” 看样子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挥手让旁边候着的若干人退了出去。 “你是不是认识前天晚上的那名刺客?” 我斟茶的手晃了下,滚烫的茶水立即在杯壁上撞击开,泼洒到我的手背上,有些疼地放下紫砂茶壶。 茗雪盯着我被烫红的手背欲言又止,最终所有的言语都化成一声叹息。 “昨夜母皇派我去看下情况,他喊了你的名字。你还能在这里悠闲地吃饭啊?” “不然我还能干嘛?来,你的饭……”笑吟吟地伸手递给瓷碗装着的白花花米饭。 “哼!”茗雪终于受不了我这般,愤愤地起身。 九曲十八弯,终柳暗花明。走廊的尽头便是我们此番要到的地方了。若不是这次的刺杀事件,我还不知道这座玲珑别致的凤府别院里还暗有玄机,置有地牢。 “七皇女,八皇女,不是小的不愿让你们进去,而是上头有命令,审问阶段不宜出错,这……”进得了大门,却无论如何那看押犯人的高级别护卫也不让我们同牢里的人说上话。 里屋看押犯人的护卫除了寻冷还有另一个女人,现在只有这个生眼的女人,尖耳猴腮,边说着恭维的话,小眼睛还贼贼地打量着我们,看来她不好糊弄。 无奈,只能隔着墙遥遥望着牢里的人。 牢里的人趴着躺在茅草铺着的地上,雪白的单衣早已看不出原来的亮白,灰扑扑的,背上血痕交错,触目惊心。露在衣袖外的一截白藕手臂也是些皮外伤,血早已凝固。曲着的纤纤玉指紧抓着身下的茅草不放,红色的发丝下,还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优雅的脖颈上还未消退的欢爱后的痕迹。 胸口越发地闷,有点喘不过气,铁青着脸揪住一旁守卫的衣领,“他的箭伤……”那日我并非有意射他,而是逼于无奈,当时我若不逼着他低□子,恐怕从暗处发射的银针就进了他身体了。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箭射穿的地方,若再偏一下,此刻躺在这里的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皇女放心,送来的时候早已看过大夫了。毕竟人死了,我们也不好交待……” 听了她的话,我这才松手。 回看那趴在地上的人儿,樱唇微启,只是无意识地呢喃。茗雪说得没错,看他的唇形,他口中唤的是无色…… 甩下袖子,带着茗雪转身离开这不见天日的地牢。 “无色……” 我脚步停顿了下,自知道“我”的身份后,无色这个名字已经很少从茗雪口中听到了,这次再唤这个名字…… “无色,跟你相处很好,不仅当你是皇姐,还是一个难得的朋友。”她秀眉微蹙,面色凝重,“不要再去掺和这趟浑水了,天下美人多得去了,不过一个男子,没必要把自己都搭了进去。” 夕阳西下,太阳收敛了它最后的几缕余晖,周遭渐渐静了下来,余鸟禽孤独的长吟声。再怎么热闹的繁华都会,在暮色四合之际,也避免不了人鸟各自分飞的孤寂。 “我说真的,牢里的那个男子是个祸害!我听说他胸口的伤是你射的……”她幽幽地看了我一眼,又接着说,“就是因为这个箭伤,那日大夫给他拔箭的时候,一撩开他的衣袍,才知道他身上都布满青青紫紫的交欢痕迹,所有人都知道,女皇将他赐给宁王后,宁王至今都未碰过他的身子,那他那些痕迹是怎么来的?定是他身边有另个女人。” 没错,名义上是宁王的人,自然除了宁王本人,其他碰他的人都要遭祸的。 茗雪想以小人儿一人侍二妻的借口劝退我,怎想到碰他身子的人却是我,别无他人。堇昔……堇昔…… 像我喝醉的前晚一样,月明星稀,半开的窗子,阵阵海棠花香扑鼻。 倚着窗半靠着,在阵阵的海棠花香中,我昏昏欲睡。清风拂面,带来阵阵寒意,忽听得屋内珠帘晃动,屋内烛光瞬间湮灭。 “终于来了啊。”待珠帘内闪现的身影移到我身后时,我仍眺望远处,无心转身。 “亥时再出发。”我话刚完,瞥了身后人一眼,黑影早已靠着墙假寐。 九曲十八弯,这雕栏长廊的尽头就是我们今夜要寻的地方了。手按了按衣袖中的袖珍弩弓,稍定定神。白日不方便动手,夜里较能掩人耳目好办事。 向后挥挥手,身后的影子不近不远地跟着我的脚步行进。 终于看到前方层层守卫包围着的屋子了,我眉眼上挑,加快脚下的速度。 “七皇女,大半夜的,您这是做什么?”寻冷目光游走在我们身上,皮笑肉不笑。 “几日不见细作大人,如隔三秋,心里念得紧呢。” “皇女好说,这番还带了一个新朋友来找寻冷啊?”她目光灼灼,寒眸紧盯着我身后的人不放。 “细作大人,你还是把刀剑收收吧,我们万事好商量。”我话刚说完,身后一道凌厉的掌风直逼寻冷的面门,她一直紧紧按着的腰间佩刀,出鞘,挡回了那道掌风,余劲仍震得剑身颤抖不休,眼看着寻冷咬牙,青筋暴起的手握住剑不放的样子,我嘴角抽了抽,悄悄抹去额边的细汗,这闪电的身手高不可测啊。 “我今日来不是来找玩的,只是跟你要个人。” “什么人?” 我挑眉看她,装模作样么?微侧过身,瞥了身后的闪电一眼,女人淡漠的眸子低垂,反手从身后扯出一个人。 少年花容失色,脸如白蜡,一柄钢刀大大咧咧地架在他的脖子上。 “细作大人,对我这个礼物可还满意?” 原先还在冥思苦想,若闪电一失手,我要拿什么稳住寻冷,天公作美,直接将赏赐送至我面前。正巧碰上给侍卫送夜宵的上等小侍凝霜,红羞绿怯,一双琉璃眼张合间,妩媚挑情。此上等尤物不怕寻冷不上钩,就着平日里寻冷对凝霜的态度,不用明说,我也知个七八分。就搏命赌一把。 寻冷狭长的凤眼眯了眯,仍是一副冷若冰霜,百毒不侵的样子。 就算是那么一瞬间,仍是被我俘获了她方才眼中快速闪过的一抹犹豫。“细作大人,我只要牢里的那名刺客,然后,我手上的可人儿就是你的了。” 她的脸一半隐藏在月光的阴霾中,令我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虽未有所动作,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她身上从未曾散去的煞气。 “啊!” 空阔幽深的地牢里,少年凄楚的呻吟声久久盘旋不去。他纤细的肩膀上,红色的血越发衬得他的脸色苍白。 “时间不多了,或许你还想再次欣赏下美人吟,啧啧,我这朋友的刀可不是一般地锋利,就这么一下,插入肉里,再拔出来,那劲头**得很。”我嘴皮子上虽然轻松,但是心里却很着急,再这么拖下去,恐怕援兵就要来了。 岂料我这番算盘打错了。寻冷非但没有怜惜美人一分一毫,甚至不发一言步步上前,手里提着剑也没打算投降。这寻冷的细作兼侍卫的身份当得挺称职的,儿女情长放一边,忠君护主才是正道。 寻冷和闪电两人已经刀剑相向,打成一团。趁这空挡,我赶忙砸开牢锁,抱起牢里奄奄一息的美人就跑。 怀中的人气若游丝,我一路上下逃窜,怀中的人都沉沉昏睡,没有醒来的迹象。往哪处走好?正欲回头翘盼闪电的身影,就听见从弯弯绕绕的各个方位靠近的脚步声。 “将人留下,就饶了你的小命!”一面迎着闪电的攻击,一面不忘朝我们放狠话,目光紧紧绞在我怀中人身上。 不好! 单手抱着一身伤的美人,一边艰难地挪出空着的手。到底是什么人,居然两次在暗处放毒针?喊了闪电一声,让她退开。她这么一动作,直接将破绽暴露在寻冷面前,手臂就挂彩了。所幸从暗处发射的银针被闪电一避,直接没入了她身后的丛林。 眼看着寻冷再次举剑砍向闪电,我连忙举起袖里弓弩,瞄准对象发射。 “带着你主子快走!” 闪电一双冷眸只在我身上停顿半刻,也不做矫情的推脱,抱起人直接飞身走人。直到他们的身影成为一个黑点,我才安心地收回目光。 “他们走了,你也拖不了干系。”倒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的人,痛苦地拧紧眉毛,捂着中箭的右臂。 “我无所谓了。”掀开衣摆,蹲坐在寻冷面前,端详她淌血的手臂,“别乱动,我在这箭抹了点东西,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谈话了。” 也去管旁边的人了,直接大字型一躺,睡着观看夜空,“多可惜啊,这么好的夜晚,独独星星少了点……不过也挺漂亮的……” “细作的童年挺辛苦的,除了训练就是训练,做得不好还会被惩罚……说来也奇怪,我没当过细作,但我脑子就是记得这些东西,也许是那个人留给我的。” “喂,寻冷……” 回过头,身旁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这诺大的院子就我一人在喋喋不休。再等会吧,很快就有人来了。 这么想着想着,我竟迷迷糊糊地阖上了眼。 第三十七章 美人窝 院里的海棠花瓣洋洋洒洒翻飞,满园的芬芳久久不散。 踏着青石小路,步步走近花海。今日是逗留在凤府别院的最后一天,明日午时就要动身回京了,分别之际即将来临,下次再临江南不知道又是何年何月了。 “无色……”身后的人弯腰,扶着朱红大柱喘息不已。粉面朱唇,长眉斜插入发鬓,微乱的几缕青丝也丝毫不影响她的玉树临风资质。 “慢点说,我听着呢。”一把甩开拖沓的裙摆,大大方方地盘腿坐到雕栏宽木上。满园春色,落英缤纷,香风馥馥,难得良辰美景,若再搭个小台,摆上一壶清茶,那就更合心意了,也不会没了这美景佳时。 茗雪说什么我已不太记得清了,不过是些琐事,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记得她当时的神情,眉飞色舞,眼底里有几丝落寞,脸上疲惫之色再明显不过,她却执意笑着说着,到最后喉咙深处一阵哽咽。 这让我想起一个人,身着大红喜服的七皇女茗岚,大婚当日的表情和此刻的茗雪相差无几,同样一脸落寞。我是没亲眼见过茗岚本人,这都多亏了这具身体的主人——暗人柳无色的记忆。 再回首,风中簌簌飘着些许花瓣,天色沉沉,估计是要下雨了。我只顾着看景看天,连茗雪已离去多时都不知道,直到欣喜之际回头欲叫茗雪同我一赏这香飘满院的奇景时,才察觉到身边空荡荡的,剩下我形影单只。 有些东西是要同别人分享才觉得好的,只有一个人欣赏便觉得甚无趣,我起身走人,沿着游廊步步深入,弯弯绕绕,穿过楼台庭院,终在一清雅之处停下脚步。 入门即见两侧栽种着竹子,穿过大片竹子便看到一处粉色,一浅紫人影立于花丛中。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此时此景,正好衬得上这诗句。桃花落在纤细的肩膀上,美人也不在意,一双琉璃紫瞳灼灼逼人,唇畔处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不似欢喜也不似哀愁。 “我竟然会以为是她来看我了……”美人肩膀颤抖,桃花瓣旋即自上而下归于尘土,“我怎么会忘了……” “寒雪……”我向前迈出一步,却遭到他的尖叫反抗。 “别过来!”纤纤玉指怒指向我,“别以为顶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就可以像你大婚当日一样对我任意羞辱,即便无色不在了,我寒雪也不是你七皇女可以随意践踏的!” “你如何知道无色不在了?”我苦笑,当我是七皇女茗岚时,有人怀疑我,当我想做回柳无色时,还是有人怀疑我。那我,究竟是谁? “当日,为了带我远走高飞,不再受控于皇族时,无色携我连夜出逃,却遭到山贼暗算,无色便是在那时丧命郊野。若不是你,她会枉死吗?”琉璃紫瞳血色浓浓,蒙上一层氤氲水汽,“兜兜转转,不过是再次回到了原点。” 所有的矛头都直指茗岚,我这会儿能了解为何当初寒雪初见我时,琉璃紫瞳盛满煞气。 “我亲眼目睹她在我面前断的气,隔了这么久,恐怕尸身早已被荒郊野岭的恶狼叼食去了,只能怪我,怪寒雪没能及时将无色安葬……”树下,美人掩面而泣,身后,桃花满天飞。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寒雪啊寒雪…… 数月后 初九的早上,晴空万里,宫里到处张灯结彩,身边来来晃晃的都是忙碌的宫婢,顾着向我行礼,怀中捧着的东西刷刷地往下掉,这么停下来要捡起地上的东西,又碰上身后的其他宫婢,正好一齐撞在一起,顿时手忙脚乱,所有的东西都乱成一团。 “怎么办,哪个是我拿的?” “是这个吧?” “盒子都一样,形状也大小略同,这怎么分啊?” 面对这么群人手忙脚乱之际,我也不想掺和其中,另辟蹊径。 走了几步,就停顿了下来,想不到在这里还可以碰到熟人。朱墙宫道上,前头的寻冷见我来了,冷若冰霜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双臂往胸前合拢,抱拳向我一拜。 清风中夹着花的甜味,很舒爽,撩地人心痒痒的。 那次,放走那红发美人的同时,我不是没想过跟着他们一起走,大美人的脸在那时忽的窜入大脑,若我走了,那他怎么办?他魔宫人的身份摆在那里始终不能让人安心。说来也颇有趣,我只不过在那箭上摸了点蒙汗药,当其他侍卫赶到时唤醒地上昏睡的寻冷时,她竟还未反应过来,以为自己是在阴曹地府中游走。真真发了好一会的呆。 原本就抱着必死的决心,未料,我的项上人头稳稳地搁了几日,多当了几天的米虫。女皇那边也没什么动静,只是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总能听到身边躺着的风无轻声叹息,久久凝视我,好一会儿才睡过去。刺客事件似乎就此翻过页了。 直到大队人马动身回京的路上,不小心听到爱嚼舌根的侍卫的话。据说前次抓到的那火红发色的刺客被女皇下令处死了,风月同宁国的相处一如从前,并下旨为小王子和八皇女赐婚,返京后择日成婚。这一切都在我昏迷期间进行。醒来后也没人同我提起。 且不探究在我放走堇昔美人后,女皇从何处寻来的替死鬼,就说自我醒来后女皇对我的模样,不冷不热,先前的关心都已然是过眼云烟,风一吹就散。 然后,眨眼间,一场盛大的婚礼就来临了,我这个闲散王爷也一并被请来。所以今日才会在这朱门宫墙内见到寻冷。 “细作大人,别来无恙啊。” “皇女唤小的寻冷吧,”她甩了甩手。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寻她开心了,侧过身,已经整理完毕的一群宫婢向我们行礼后方离去。 “你家主子的伤好多了吧?” “所幸伤的不是要害,做些简单的动作没什么问题,王夫应该快到京都了,寻冷也要同王上一同去城门接人,先告辞了。”抱拳,转身欲离去。 是啊,自己的儿子嫁人,远在境外的宁王妃自是要来参观婚礼的。 “寻冷,谢谢你。” 前方的人影忽然顿住。 “我知道,我今个儿能站在这里,这其中自然少不了你的事。” “皇女太抬高寻冷了,不过是主子的意思,寻冷只要静静在一旁看着就行。” 是宁王。我恍然大悟,宁王恐怕早已知晓自家儿子的心意,加上不愿与风月王朝交恶,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遂了儿子的心意,又得到风月的支持,何乐不为? 那茗雪呢? 雪殿,灯火通明,红烛高烧,人影憧憧。 “瑞王到!” 殿外,一层层小侍通报。待我提裙跨过门槛时,一身大红衣的奶父笑盈盈地将我引入内殿。小侍瓜果茶水备上。 坐在铜镜前的人,玉貌竹身,潇洒飘逸。因着今夜所着的大红喜服,更衬得眼前人俊秀间带着男儿家的柔媚。 “皇姐,你成亲时我未能喝上你的喜酒,今日皇妹我成亲,你倒是准时出席了。莫不是怕错过此番喜酒?”镜中人转过身,玉冠束发,白面粉唇,眉宇间英气逼人,眉眼上挑,意气风发。 我但笑不语,提起茶盖,细细品着冒着热气的新茶。袖间带风,一回身,镜中人已经坐在我旁边。憧憧烛影中,衬得她如玉的脸庞惨白惨白,眼尾末梢带着冬夜的寒气。 一盏茶之后,数名媒公踩点而至,先后入殿,催着吉时已到,请新娘到景泰殿迎亲。 茗雪朝我点点头,我自是明白她,挥手让她离去,我自己喝口茶就去。一行人跟着茗雪的脚步,吹吹打打,朝着景泰殿而去。 等到茶水凉,天色暗,我方起身离去。我本是喜爱热闹的人,今日倒不喜这番,反觉得吹吹打打听着闹心,头有些疼,又念着定要喝上茗雪的这喜酒,便想着等酒喝完就离席回府休息。这些日子,身体有些不济,心里总是不舒坦。 喜宴上,珍馐美味自是不在话下,我却没有心思逐个尝试,只专心于面前的酒,一杯饮尽,就有离座之意,只是有些不放心茗雪,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就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优柔寡断。 她白皙的双颊染上了些红晕,敬酒的手有些不稳,到我这桌时,身子已是摇晃不已,醉眼熏熏。 “皇姐,皇妹这杯喜酒你是如何也推不掉的,来,皇妹敬你!” 我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杯,笑道,“那皇姐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喝了!” 待我喝完后,她仰头大笑,“有皇姐这番祝福,皇妹心安了。” 我记得雪殿里,茗雪说过,即便是成婚了,她也不会改变初衷。是啊,茗雪本来就是一个洒脱的人,何必把她牢牢栓死在深宫里,快意江湖才是她一生的追求,皇位,权利,这都跟她无干。 劝住风无留在殿中,一个人独自到外面透透气。一口气还喘够,脖子上就被人从后面砍了一刀,痛得我发昏。昏昏沉沉地感觉到背着我的人,趁着天黑,皇帝女儿娶亲的空挡将我背出了朱门高墙。 我这是要自由了吗? “你醉了。”撑在我身体上方的人,一双眸子分外漂亮,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手上也不闲着,微凉的指尖抚着我的锁骨一路往下,轻轻一勾,就直接挑开了我的腰带。 正文 38对不起,睡了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了一会呆,七魂六魄久久未归位,直到身上一冷,才终于回神。不经意间低下头,这才注意到胸前压着一个浑身未着半缕的男子,我惊讶之际,胸前起伏地更厉害,身上趴着的身子也随之一震一震。 我甚至能感觉到腿根处贴着的东西也一震一震的,心情忐忑地轻轻拉高□盖着的云被,啧啧!谁能告诉我,昨夜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同身上压着的这人都浑身光溜溜的?!我的娘啊! “嗯。”身上的男子嘟囔了几句,稍微动动身子又接着睡。然后就有热热湿湿的东西顺着我腿根流下。 我一个激动,撑起上半身就要起来,正好撞上在我上方的人,只听得几声痛呼声,身上的重量便轻了不少。这么一起身,酒劲又翻腾上来了,双手捧着脸,热乎乎的,艰难地眯起眼睛,熏香的房间内,青烟袅袅,珠帘悬挂,地上还铺着猩红的毯子,这不是在岚殿里也不是在瑞王府邸,究竟是将我背到什么地方来了? 在我发愣的时候,从地上慢慢爬起一个人,黑白分明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看,光洁无暇的脸上,额角的小块淤青就分外明显,抿着水嫩饱满的嘴唇不语。 “你让人掳我到这里做什么?”头有些晕乎乎的,勉强支起脑袋问道。待看到面前站着的人时,我硬生生地将打了一半的呵欠收回去,老脸一红,撇过脸,他好歹也穿下衣服啊。就那么一双修长的腿,柔软的细腰肢,性感诱人的小肚脐,再往上就更让我喷鼻血了,幸好立刻悬崖勒马,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罪过啊罪过……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立在我床脚的赤|裸美人依旧未挪半步,我尴尬地眼睛都不敢直接往他那瞟,只能借着紫檀木的梳妆台镶嵌的铜镜折射出的图景,推测他的表情。就算我不转过头,也能感觉到落在我身上炙热的视线。 若是平日,睡了青楼的小倌倌,倒也能花钱消灾,彼此你欢我笑,恩怨两消,坏就坏在,现在睡了的人不是小倌倌,而是那夜被我放走的堇昔美人。 “对不起,睡了你。”想直接抛出这话,但眼角余光瞄了那具在空气中瑟瑟发抖的白玉身子时,我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咳咳!堇昔啊,乖,穿上衣服……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低头四处寻找可以勉强遮体的衣物,然后溜之大吉。 听到我的话,美人一开始还有些动容,后来听到我说要走了,忽的窜身步至我面前。 顿时香风馥馥,乌云罩顶,一双羊脂般的小脚踩在我床下的衣服上,任我怎么拉都拉不动。再回首,天地翻转,一软软人的小团东西已经躺在我怀中,我们再次躺平在雕花大床上。 “我不准你回去!不准!” 怀中的小身子折腾地厉害,我按都按不住。他一俯身,锋利的牙齿贴上我的脖子,咬得我刺痛刺痛地,我还不能直接将像八爪章鱼一样黏在我身上的人一把扒下,扔下床,耐着性子,拍拍他光滑的背部,像哄孩子一样轻声哄着他。 其实他也不过十六七岁,我原来的身体年龄还足足大他十岁。我也不同他计较,只当他是我一个任性的弟弟。弟弟……有我这么一个和弟弟上床的姐姐吗?嘴角抽了抽。 哄着哄着,怀中的人终于松口了,白嫩的手臂缠着我的脖子,大大的水眸怔怔地看着我,血色盈盈的牙齿在我面前晃了晃。 当下我果断地选择忽略他血色盈盈的牙齿,扯出一个自认为很友善的笑容,“堇昔啊,你要乖乖的,我去去就回。”轻轻拍了拍挂在我脖子上的手臂,昔日的在牢中所受的伤已经结痂了,又换过新皮,这会儿只剩一道道淡粉色的小疤痕。 身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接下来的动作。轻轻的挪开他的手,双臂撑起,扶着他小小的身子,慢慢从他身下抽出身,又将他身子翻一翻,直接滚进被窝中,然后抓起地上的衣服胡乱地套上,这一切做好之后,我甚满意地回头跟床上的美男道别,“堇昔乖乖的,我走了喔。” 在我指尖即将碰到那门把时,床上的人突然开出声:“自我有意识起,宫主就为我赐名合欢。” 转过身,正对水眸,眸里一派沉沉的黑色,黑黑的瞳仁里是一身狼狈的我。 “你在说什么?”我笑吟吟迎上他的目光。 “你莫要去找他了,我才是合欢。”抛下这一句话,他就不再看我,翻个身,背对我。 倒是我开门的时候,门外一身炫黑的闪电一把钢刀将我拦在门口。“柳大人,您暂时就屈身这里吧。” “无色,无色……” 耳边的声音好吵,脑袋似乎被人捧在手里晃来晃去,晃得我憋火。 “别摇了……”朦朦胧胧地看到一张漂亮的小脸,梨花带雨,两颊粉粉地。透过他微张的指缝,勉强看到此时所在地的全景,方才原来是做梦啊。 “你怎么来了?”边说边从他怀中抽身,靠在浴桶的壁上,有些倦意地看着眼前人的此刻湿湿的面容。果然泡澡不能泡太久,温度适中的泡澡令我贪心地多呆了几刻,也没留意什么就睡过去了。 即便是这样,我也没忘记自己如今身处何处。这里是堇昔的地方,也是醉月宫的地盘,那日,堇昔命闪电将我掳至此,变相软禁我,我的小日子也过得很滋润,每日好酒好菜,偶尔还能调戏下屋外扫地的小侍,成了十足吃软饭的小白脸。除了心有点点不情愿外,也没什么不乐意的事。 “你洗澡洗这么久,我以为……以为你寻死。”水水的眼睛眨啊眨,终掉下了几颗金豆豆,还带着温度。白白生生的手指就要碰我的脸,我也没躲,只是愣愣地看着他无声的啜泣。 我是真的对他的行为反应不过来,不是装楞充傻。 被软禁在他的寝殿内的这些日子,他的行踪飘忽不定,每日醒来睁眼见到的人无非是岩子或者芙儿,偶然出卧室,在院里晒下太阳才能见到除岩子和芙儿之外的小侍,这醉月宫也不像人人口耳相传是个地狱般的地方,和平常大户人家的无异,甚至比贵族的府邸还要漂亮,华美。 相对于白日,堇昔较多在夜里出现,每每我睡得正香时,就有人掀开我的被窝钻了进来,二话不说就直接脱了我的衣服。等我稍微被他生硬的动作折腾地醒来时,就看到肚皮上坐着一个美少年,大大的眼睛里,眸光流转,邪气地很,奶白的胸口欲遮还露,上面两点红饱满欲滴。 身后的月亮隐入云层时,肚皮上的美少年化身为狼,杂乱无章的亲吻压根就像在撕咬我,不消一会我的唇就破皮了,火辣辣地疼。 其实不用他主动,我也会翻身上前直接扑倒他,之前被他直勾勾地盯着,盯得我的小腹热流四处窜走。 以前在凤家别院的时候,堇昔曾泪眼婆娑地道,我欺骗了他,我是个骗子。那那时的我,对他的印象总是模模糊糊的,不是他貌不惊人,而是他对我说的那些事我都没半分记忆。送走他之后,我才慢慢将过去的一切记起,也终记起大美人抹去我记忆的那部分是什么,有堇昔存在的那些记忆都被大美人抹了去。 印象中的堇昔是痴痴憨憨的,却是极其温顺的,而不是现在的他,虽然披着同一张皮相,我却认不得他。 在醉月宫的这些日子,堇昔变得很热衷床第之事,夜夜同我交颈缠绵,相拥而眠,与我交合之初,如暴躁不安的小狮子,左啃啃又咬咬,嘴里还愤愤不平埋怨我这埋怨我那,又是说我今日又摸了哪个小侍的手,又是说我昨日又看了哪个小侍,为何心神都不在他身上。 完事之后,暴躁不安的小狮子就变成了温顺的小绵羊,在我睡着之后,心疼地抚摸我的脸,边流泪。哭累之后又趴回我的臂弯内颤抖着身体啜泣,好久才慢慢睡去。他喜怒无常的性格,让我捉摸不透。 这会儿又哭成了一个泪人儿,我抬起的手僵在半空,随后又垂下。算了,还是任由他哭吧,等他哭累了自然会消停。 见我没什么表示,泪人儿也停了,揉了揉红红的兔子眼睛盯着我看。 趁他不备,伸长手,从他背后一把将他扯到浴桶内。 浴桶内很小,他就像只旱鸭子一样,碰水后吓得跟什么似的,急躁不已,在有限的空间里转来转去。 “别紧张,这水淹不死人的。”我扣住他双手,将他拉到胸前,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惶恐。 “不行……不行……” 皱眉,不明白他喃喃自语的是什么。 “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里?” 胸前的人总算镇定了些,“你要离开?不行!” 他又开始发狂了,尖叫声让我忍不住别开头,晃晃他的身子,“听我说,我真的有要紧事……” “不听,堇昔不要听!你是要去找流染,流染是个骗子……他害了我……你不要去找他……”他闭上眼睛,挣脱开我的束缚的手捂住耳朵,随后又嚷着要离开浴桶里。 我知道,堇昔,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认定的夫郎,他曾经是我的一切,就算他痴他傻,但我也未嫌弃过他半分。如今,却不是那份心情了,确实,有些人只适合回忆,对堇昔,再没有从前的心意了。 况且,我是定要离开这里的,距离那次离宫已经快半个月了,虽然说能离开是一件很好的事,但有些事总得善始善终,我总得知道后来的一些结果。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都说这点水淹不死你的……”我这些日子里憋的火在这一刻全数爆发出来,眼睛发红,硬是揪住他不让他上去,手上不觉加了几分力道,都掐到了他肉里,那人却没有感觉到似的挣扎着要离开水。 第三十九章 瑕疵 他一动,我一扯,他身上的衣服很快被我扯得从肩膀上滑落。 “这是什么?”我死死盯着他的背部。 本来死命挣扎的人,听到我这么问,紧张地将滑落的衣服再度穿上,低着头背对我不说话。 腰下浸泡着的热水已经变凉了,我松开手上的人的,翻过身一把扯过旁边挂着的衣服套上,顺便拉一张较大的干布披在衣服已经湿了、背对着我不说话的人身上。不待他反应过来,抱起他跨出浴桶,往床边走去。怀中的人是那么地廋小,身子软软,就怕我一个用力就会让他窒息了。 刚把他放下,背还没碰到柔软的床榻时,小人儿就如弹簧般动作速度地跳起,而后身子僵了一会,柳眉微蹙。我伸出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中,眼盯着已经抱了被子、缩到离我稍微有点距离的床里边,大大的眼睛还警惕地看着我的人。 我倒也不急,对他咧嘴一笑,然后慢条斯理地穿好自己的衣服,又用手指顺顺自己的一头青丝,“我要走、了……” 转身之际,眼角的余光瞄到床上人影移动。我嘴角上扬,上钩了吧? “无色,你不能……”他的“走”字还没说出口,我就突然一个转身,钳住他的白藕似的手臂,翻过他的身子,让他趴躺在床上,我则翻身压在他身上。 身下的人就像一条灵活的鱼儿,扭着腰身,就要翻过身,由于被我反手钳住手臂,硬要翻过身,肯定是痛地一张小脸紧皱。 任由他在我身下呼喊,我也不应他半句,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 是这里了吧?扒掉他身上披着的干布,手从背后滑到他的前襟,解开盘扣,一把扯下他的湿衣服,我做这一动作都是很小心翼翼的,但身下的人还是轻吸了几口气,细细地喘着。 受伤了? “我再问你一次,你背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还记得我被掳来这里的第一天,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背部是那么地光滑莹白,没有半点瑕疵,而现在上面交错着几条粗大的疤,就像丑陋恶心的蜈蚣爬在上面作乱,鲜红的颜色说明即便不是新伤也是最近不久才刚添上的。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我急于从他嘴里得到离开这里的方法,问他这话的同时口气很恶劣,甚至很粗暴蛮横,细细回想我方才的态度,竟还带着点鄙夷和轻视。也难怪他拼命挣脱我,又缩在墙角处不应我,只是抱着自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那么的无助和孤独。 “来,堇昔……”我哑着嗓子,忍不住轻声哄他,朝他伸出手,边跨上床榻缓缓向他那边移动,“不怕,过来这,过来无色这里,不怕啊……” 他依旧将脑袋埋在怀中的被子里,趴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快接近了,眼看着我跟他的距离在慢慢缩短,我更是小心翼翼,唯恐吓到了这只怯生的雀鸟。 终于让我抓到他的一点衣角,他一惊,猛地抬起头来,这时我已经挪到了身边将他圈在自己怀中。怀中的身子先是呼喊了几声边挥舞着小手,后随着我轻拍他后背的节奏稍缓,开始安静了下来,任由我抱着,小脑袋还撞了我几下额头。拉着他两人一齐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疼不疼?”我一手抚在他光|裸的背上,却不敢碰到他的伤口处,只是在伤口周边游走。 若我真的有把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他身上的话,前几日他进屋的时候我就可以发现他的不对劲。 虽然闻到空气中团绕着淡淡的血腥味,但我那时满脑都在想着离开后的那段日子大美人如何了,身体是否还是那般不济,时常咳嗽。对堇昔的靠近,有那么点厌恶和排斥,等他一步步虚弱地挪着脚步到我床边,长手一伸,拉到床上,翻身压在他软如棉花的身子上。 后面跟着他进来的芙儿涨红了脸,有些生气朝我喊道:“你大胆!少爷他……” 他还没说完的话消失在我凌厉如刀锋的瞪视中,有些不甘地低下头,退出了房间,留下我和身下的人独处。 手探入他的衣摆,沿着他的细细的腰身动作缓而轻地一下一下抚摸他的身子,身下的人难耐地扭了下|身体,粉舌舔舔有些发干的丹唇,小手推推我。 “怎么了?平日里都是你在上面,这会儿委屈你在下面就不行了吗?”当时说这番话,我都有点想抽自己嘴巴了,但是为了能早点离开这里,再难听的话也无所谓了。 身下的他,脸色苍白地像张白纸,额上冒着细汗,还是想说什么又止住了,贝齿咬着丹唇,侧过脸,推在我胸前的手松松垂落在身侧,默许了我的行为。俯□,压上他的唇…… 身下的人跟着我的动作一齐晃动,闭着眼睛细细地呻吟,让我看不明他是怎么了,只看得他偶尔皱起的柳眉。 待天亮的时候,朦胧睁开眼,枕边的人已经离去了,独留下一席薄被,寒气袭身。 现在回想起来,我真是冷情地很,自认为现在对他的感觉变味了,就将过去他的好一概推翻,心思全在除他以外的事情上,也没想到他那时奇怪的反应是由于受伤了…… 怀中的人揽着我的脖子,红色的脑袋左右摇晃了下,“你想回去吗?”闷闷的声音传出。 我有点不敢相信,他方才说的是真的吗?他要放我离开? 寒风猎猎,刮地我脸有些痛,皱着眉,看着身边披着大红色的雪袍、小手紧拽住我的人,未蒙面纱的小脸蛋红红的,黑沉沉的眸子却定定地看向在我们脚下的地方。 皇宫,阔别数日后,我再次来到这个地方了,与当初的兴奋和惊讶不同,此刻一颗心平静无澜,淡淡地望着这金碧辉煌的宫殿。 锦衣卫手执火把在黑漆漆的宫道上巡逻着,压根没有人注意到立在屋脊上俯视的我们。 正殿那边灯火通明,不远处,一排手执宫灯的小侍拥着几个人缓缓向正殿的方向移动。 放在我手心中的小手抖了抖,忙转过身,挪进身旁的人,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风。 那边的一行人走走停停,偶尔几个小侍回头张望身后的主子。待他们移开身体后,几个身披狐裘的人的脸才慢慢露出来。是寒雪和六皇女。 雍容华贵、艳丽无双的男子微微低下头,手不停抚摸腹部,身边的六皇女也跟着探过脑袋,目光集中在他的腹部上。尽管隆起的幅度不是很大,但我还是看到了,寒雪怀孕了啊。 “你知道流染为何一直守着那废庄吗?”堇昔轻咳嗽了几声,莹白的手顺了顺胸口,细长的眉眼愉悦地上挑,“那……”他微凉的手捧住我的脸,转了个方向,他沉沉的目光注视着脚下。 烛光闪烁的宫道的另一端,正面走来一队人马。同样是一排宫娥开道,而宫娥身后引得的人却让我眼睛好久都移不开。 “那是谁?”我问道,堇昔笑而不答。同我这张脸相差无几,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是真正的七皇女茗岚吧?怎么会……” 宫道上的七皇女缓缓踱着步伐,紧跟在她身后的是一脸疏离的风无,他仿佛又做回了我曾经在祥云镇看到的那个坐堂大夫。同寒雪一行人碰头后,两队人又向着灯火通明的正殿走去。 “根据闪电得来的消息,当年是流染将奄奄一息的七皇女安置在废庄的暗室里的,这些年他一直守在那里,大概是怕消息走漏,把宫主派给他的人都悄悄杀了。” 我忽然想起死去的那个探子,还没来得及将消息送出就死在半路中,然后变作一座孤冢。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堇昔摇摇头,低垂的长睫毛在寒风中微微颤抖。 “她还断了一条腿?”那个左右步伐不一致的背影,倒同传闻中的形象有些不符合。 “我救她出来之前那腿就已经废了的。”他松开我的脸,慢慢趴倒在我身上,抚着胸口微微咳嗽着。 大美人的残忍我并不是头一回见到。我早该想到他既然能知道我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何人,那七皇女也是落在他手里的,只是没想到还被活活整成了半个废人。 低下头,瞥到怀中的人仰着小脸,小小打了个呵欠,小脸惨白惨白的,小手仍旧拽着我的衣袖不放,再次抬头时,正好撞进我的视线里,圆圆的大眼睛怔了怔,随后一帘子的光华瞬间收敛起,眸子黯然无光,“你……想去哪里?我……我送你去吧,之后我们……” “回去吧。” 他大大的眼睛眨了眨,似不明地望了望我。 “我们方才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拍拍他的背,给他顺顺气。小人儿好一会才回过神,水光盈盈的眸子里笑意满眶。不知为何,看到堇昔这般,我再也说不出要离开的话了。 日子平淡如水,没有大风大浪,也没有你争我抢,却也过得很舒心,以前那颗忐忑的心悠悠地晃着。直到某天夜里,照例一身劲装的闪电倒挂在屋檐下,冰块脸就那么与我对视着,随后朝我点点头就消失了。 当时我正忙着安抚从噩梦中惊醒的堇昔,不能大动静地追出门去,只能等到堇昔睡下后,轻轻松开他紧捏着我衣角的手,才悄然翻身下床着鞋袜,蹑手蹑脚开门出去。 40 今夜有何贵干 微薄的月光下,闪电阴沉沉的身影立在拱形门处,月儿将我的影子扯得老长,待我停下脚步时,她下巴一抬,斜睨了我一眼,侧过身就走,凉风扬起她背上如墨的长发。 话说,从我重生之后听墙角这事好像就做过几次,这次还接着做?斜睨了一眼旁边站地跟松竹一般挺直的腰板,皱着眉又移开目光,瞟着纱窗里边,模模糊糊有点看不清。 眯起眼睛,整个身体几乎是趴在窗上。 四方纱灯的光蒙蒙亮,连着照的屋里一片淡淡的昏黄。油光水亮的银鞭尾端扫过朱漆描金的雕花床沿,慢腾腾地挪动,抖动了一下,在半空中甩过一优美的弧线,“啪”地一声,清清脆脆地落在某处。 朱漆描金的雕花大床前的黑影挪开后,床中央的一大片白花花的图景忽的闯进我的视野。 腰身纤细的男子四肢皆被栓绑在四条床柱上,白皙的手腕勒地周围都红红的,如墨的秀发遮去了他的脸,扫在优美的脖颈上及奶白且**地交错着红痕的胸前,漆黑的墨发里两点红若隐若现。周身不着半缕,只有小肚脐以下的部位象征性地盖了点小缎子布,一双修长莹白的大腿毫无遮挡地曝露在空气中,小腿微微曲起。 三千青丝下的微露的尖下巴让我想起了堇昔,那感觉是那么熟悉,有了这个想法后我的心猛地一震,不可能的,他现在大概还在睡觉,这人不会是他的! “啪!”又是一鞭子毒辣辣地甩在那具漂亮的**上。 这女人半夜三更把我引来这里来就是为了让我欣赏下别人的闺房之乐吗?我生硬地就要扭过脖子找闪电算账,却在下一秒迅速地扭过脖子,再次将视线投在迷蒙蒙的屋内。身后的女人动作快如闪电,瞬间点了我周身的穴道,我只得幽幽地看了她几眼。她嘴角扯出一抹阴测测的笑。 一只粗大、骨骼分明的手拨开男子脸上沾着细汗的墨发,天人的花容便一览无遗,竟是我未见多时的大美人!或者说是醉月宫的红人流染。那日我离宫的时候都没见过他,这会儿竟是闪电将我引至他面前,还是在他衣衫不整、青丝乱舞的情况下。 “染儿,你要记得,这就是你不听话的下场,可惜了这一漂亮的肌肤。”床头的红黑衣服女人俯□,粗大的手沿着他诱人的锁骨一路往下,在胸前的红痕处打着圈圈。这一动作引得床上的人轻哼哼出声。“你出宫前,本宫就跟你说过,事情完了后尽早返回,可没让你弄出其他的幺蛾子。虽说那宁王该死,但要怎么还得先来请示本宫一番吧?嗯?” 尖尖的下巴被迫抬起,半阖的凤目里一派黑沉沉。 “这身子看了这么多年还是看不厌,这些年没白调教……”红黑的衣衫被弃之于地,帐幔飘飞,不消一会,又顺贴地垂下。 “嗯……”哭泣、求饶声一点点地从帐幔里溢出。灯光摇曳,映出墙壁上交缠、重叠的两具身体。 我又气又急地瞪着身后的女人,她却专心致志地仰望只有稀疏星点的夜空。想让她进屋救人也只能是一番空想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带我去窥视你们家宫主行乐很有趣吗?你就不怕被她发现了杀了你吗?”待她将我掳至空旷无人的湖边时,我终于能吐出一口恶气,不满地揪住她的前襟。 小眼睛望了我一眼又收回视线,轻轻就拨开我的手,“我不过是让你见见你想见的人罢了。” “是堇昔让你这么做的?” 她一愣,“堇昔?”随后恍然大悟,方知我说的是谁,“谁可以命令到我?我不过是还他个情罢了,这番你见了流染,也可以死心了。不过,你们要走的路还长着……”她幽幽地望着湖面。 摸着黑,浑浑噩噩地跌跌撞撞回到原先住的屋子里,直到躺平在床上的时候,我惊觉自己的身体竟然在发抖,不知道是冻着还是怎么了。身旁的被子里动了动,我抬下眼皮子,一小团黑乎乎的东西滚进我的怀中,手扯扯那蠕动的被子,一张白皙的小脸上,嘴唇嘟地厉害,大致是在蒙被睡得太久,他肉肉软软的脸微红。轻轻摸下他热乎乎的脸蛋,睡梦中的人自发地蹭蹭我的手,时不时舒服地哼哼几声。 搭在他背上的手顿了顿。 “他背上的伤是怎么了?” “是宫主的命令。他几乎废了那护法的武功。” 抚摸他暖暖的背部的动作越发轻柔,手指顺顺他凌乱的发丝儿,身下的长腿缠得我越发地紧。 堇昔竟废了大美人的武功,看不出这一个小小的身子竟然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有了闪电的第一次引路,我自是不会走错路,也自然懂得避开人眼杂乱的地方。小心地摸索到门路,当我孤身潜入大美人所在的院子里时,他香肩半露,侧过脸,凤眸轻抬,捏着白瓷瓶子的手顿了顿。 洁白如玉的背上,青青紫紫,斑驳交错。 细长的手抬起,眨眼间,脱落在腰上的衣服重新穿戴整齐,如墨的发丝儿垂落在背上,遮去了优美的颈部。 “你怎么来了?”他一如从前的冷淡疏离。 在哪里呢?步步靠近他,脚踩在稍软的地毯上,跪低身子,弯腰,从他白色的裙角处摸出被他匆忙间埋藏起的白瓷瓶子。拔开塞子,药味冲鼻,拨开他脖子上垂落的发丝儿,轻声道,“别动,很快就好了……” “哐当!” 白瓷瓶子在地上翻滚,打着旋儿。抬起头,坐在我前面的人,柳眉拧地紧,高举起的手慢慢收回袖中。 “不需要。你回去吧。”说完,又扭过头。 “关于宁王的事……” 挺直的背脊轻微地顿了顿,然后又恢复原样。 “真正的七皇女已经回到她原来的地方了,宁王是怎么被刺的,还有皇宫贵胄的那些烦心事,现在都跟我没关系,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像你对质什么,茗岚是茗岚,我是我。不过,还是谢谢你之前的照顾。” 谪仙般的人,站起身,踱步到窗前,一把推开窗,乍暖还寒的天气里,风儿轻抚着他的秀发,稀薄的日光中,越发衬得他脸色苍白。 “怎么还没有人来扫地?” 从他张开的衣袖间,探得窗外的点点景物,院子里空余一地的残花败叶,萧瑟的园子寂静地只听得风儿的脚步声。 伴着屋外开败了的海棠,一杯又一杯凉茶下肚,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尽管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就这么闲坐着,弹指间,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小厮一声声请示着是否开饭,我这才动身离去,回首,临窗而立的白色人影依然冷清地站着,应了几声后就返身隐入了幕帘内。 最近的堇昔很温顺,像只猫儿一样,不吵不闹,只是让我抱他坐到窗子旁边晒太阳,然后便安静地靠在我怀中,一天下来,少有睁开眼的时候,嗜睡得很,偶尔几声风吹过的声音也能把他吵醒,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惶恐之色,然后看到我的脸才再次安心似的闭上眼睛,蹭蹭我的胸口又接着睡,莹润的手依然揪着我的衣袖不放。 堇昔这一睡,定是睡得很久的,轻轻起身,将他抱回屋,压好被角,这才晃悠到大美人流染的院子里喝茶闲聊或是下棋。 只能怪我棋艺不精,不消一会,便被大美人杀得手无片甲,悔不当初。每每这时,流染美人总是抚棋而笑,勾起嘴角不忘嘲讽我,无奈我榆木脑袋,光看着他的笑颜出神,压根就没听入他的嘲讽。 美人嗔怒,长袖下的又白又软的手爬上我搁在墩子上的腿,嘴角的笑意越浓,我看的越痴迷,入迷之际,美人两指一拧,我脸立即皱成一朵菊花,金灿灿的。哎哟,我的神啊,下手真狠,撩起裤脚,大腿处红了一片,我可怜兮兮地望着美人,美人淡定从容,端起矮茶几上的凉茶,细细咽了几小口,看都不看我。 “大美人,你好狠的心啊……” “色字头上一把刀,怎么就能怪我?”他浅笑,轻轻搁下手中的茶杯。 被戳中要害,我一时郁结,忙找其他话说,“你有没想过离开这里去别处生活?我不信你就这么喜欢富贵荣华,若是这样,你根本就不需要离开宫里。”大美人才貌双全,又懂医术,或多或少都能谋得一个御医来做,他却重操旧业。 “离开?”他冷哼,“能去哪?我累了,这辈子就这么过吧,再说,我高兴在这里,她……”凤目微阖,眼底冷光闪烁。 在我以为对面侧躺着的人静默无语睡着了的时候,他好听的声音再次传来,“我说过我讨厌你的吧?”翻过身,斜睨了我一眼。 我哑然,那次在牢中,他是有说过这番话,当时他还狠狠地咬了我。 “我讨厌你这张脸,跟那个人一模一样。当所有人都对我痴迷不已的时候,那个人却一脸不屑,多看我一眼都嫌弃,想我流染,何尝受过这窝囊气,偏偏就她看不上我?不过略施小计,她便落我手里,还废了一条腿。无色,你想想,一个从来就风度翩翩的人突然成了一个残废,那滋味是如何?” 他越靠越近,冷清中带着妩媚的脸蛋近在咫尺。我的呼吸因他的靠近而被打乱。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没有想到我是这么残忍的人?” 不,我从来就没把他当菩萨、圣人看过,他的毒辣我早就见识过了,只是……“那个人是茗岚吧?” 第四十一章 孕夫 在醉月宫的日子很逍遥,除了调戏美人还是调戏美人,当然这是建立在醉月宫宫主不在的前提下,若是被她知道我调戏的正是她家的美人的话,那我的下场…… 日落西山,我转转酸涩的脖子,放下手里的农具,有点烦闷地盯着这几亩菜园。 “收拾好东西回家,快点,别磨磨蹭蹭了。”粗臂圆腰的黑壮女人冲我喝道,两道浓眉紧地快可以夹死蚊子了。 低头,用满是泥土污垢的手抓起陷在泥中的镰刀,起身时,眼前却忽然一黑,片刻后终恢复视力,颤颤巍巍地朝前挪了几步,破破烂烂的鞋子缓缓在泥地里磨蹭。身后还不住有人推搡。 “你一个大女人,弱得跟男子一般,早知道就不该救你,真真浪费了好药材,那可都是要花钱的东西啊……”那黑壮女人又开始念念叨叨,不是心疼她的钱就是心疼她的儿子,不然就是后悔她的好心好意。 隔壁的田里传来些声响。 “我说,朱二家的,你近来的眼光可不怎么好,居然替你儿子挑了这么一个妻主,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地跟什么似的,你们可是倒贴了一把,还是我儿的眼光好,看看,我福大的媳妇,”灰布粗衣的大饼脸妇人拍拍她身旁的另一个身形高大的女人。 那女人朝我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黄牙,不时挠挠她那头如枯草的头发,轻轻松松就把几把斧头扛在肩上。 我身边的黑壮女人朱二眼睛立即绞在我脸上,又不住朝脚边的大石头努嘴。我脸皱成菊花,摇摇头。要我抬起这石头,我真的办不到,和人比力气,还是算了吧。 看到我这反应,朱二脸沉得吓人,顿时对我破口大骂,不住推着我回家,一路上尽是她骂骂咧咧的声音。 我这会儿会被人当奴隶驱使,完全是为了还债。据朱二两口子和他们的儿子说,他们救了昏迷不醒的我,为了救我,还耗费了他们不少的药材钱以及饭钱。其他的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初醒那时,肚子饿得要命,吃的饭一碗接一碗,吓坏了朱二一家。 至于我会混到昏迷不醒的地步,归根到底还是跟醉月宫有关。 那天,堇惜和闪电为了醉月宫出了趟远门,独剩我一人无趣地在桌上拨弄着棋盘,正想抱着棋盘去找大美人时,久闻大名的大魔头醉月宫的宫主就找上门了,她没有传闻中的三头六臂,一双如粗野农妇的手和她妖冶魅惑的脸极不搭,大美人一脸惨白地在她后头赶来。 醉月宫主柳眉一拧,对着我的左肩就是一掌,疾风似的一掌就那么正确无比地砍在我肩膀上,疼痛一股脑钻入骨头里,我的左手完全麻了,任我怎么晃动都没有感觉,额上的冷汗多得出奇。 “就是你了吧?” 醉月宫主知道了堇惜将我藏身在宫里的事,也知道我和堇惜以及大美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她自是要求她的人都必须忠心于她,就像出轨的妻子,作丈夫的没道理替妻子养情夫,话未毕,欲一掌劈死我。 当时我浑身的力气被抽得干干净净,口吐鲜血,再没有力气同她抵抗。再度睁开眼,醉月宫主那一掌没有向我劈下来,她黑沉沉的凤眸寒意浓浓,冷眼瞧着跪在她面前的美艳男人。 眼睛张合间,醉月宫主手执宝剑,剑的另一端没入我的胸口,然后我就陷入黑暗中,再然后我就到了朱二两口子的小房子里了。之后,我再没见过大美人,也不见醉月宫的一人。 “妻主,回来了啊?”旧房子里探出一个中年男人的脸,夹了些许灰白头发上戴了一朵红艳艳的花儿。朱二应了他一声,对我又是冷哼一声便弯□进屋。 “都进来吃饭吧,吃完饭后你去砍些柴回来。”朱二扭过头,对我又是一阵吩咐。我点点头,缩着脑袋从中年男人林叔的手里接过盛着饭的粗糙瓷碗,低头扒饭,眼睛更是不敢乱瞟。 斜对面坐的穿着绿袄子的稍年轻的男子见我这般,佯怒地瞪了我几眼,又扭了几下他自认为纤细的、我两手都抱不过来的腰。他这么一扭,一瞪,我捧着饭碗的手连抖了几下,要另一只手按着才勉强不抖。好吧,那是柳腰,绝不是一般的水桶腰可以媲美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觉,我的审美观有偏差,一定是这样的!这样想着,他屁股下坐的摇摇晃晃的椅子我都可以当看不见。 “啪!”他胖乎乎手里握着的筷子忽的折断了。我吃得更拼命了。“林叔,朱姨,我吃饱了。”放下碗,起身,提起斧头没命似的飞奔出门。 将灶头的火星都扑灭了之后我才方心地走出厨房,跟朱二两口子说了声便回到房里歇着。 “你擦过身没有的?别一身臭烘烘地就进来。”铺着床的浓眉男人扭着一张圆脸皱眉朝我说道。 “擦过了的。”我低垂下眼睛,扶着桌子坐下。当初这男人几乎是大半个月才洗一次澡,也不擦身的,自从见过我有洗澡这习惯才跟着爱干净起来的,这会儿在他眼里我反倒是个脏鬼了,看看自己身上的这套灰扑扑的衣服,没办法,每天不是下田干活就是上山砍柴,哪有灰尘不沾衣的道理? 待我回过神,铺床的男人早已爬上了床,钻在暖和的被窝中,通身上下包的跟一条大虫子似的,他身下的被褥陷下了不少,且他每说一句话伸下腿,有点承受不住他庞大的身躯的床就摇地咯咯响。 “喂,我说柳呆子,你看我看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他睁圆的眼睛防备地盯着我,一缩脖子,他肉肉的双下巴就从被中露了出来,一双肉感十足的手也忙缩回被中唯恐被我轻薄了去。 我摇摇头,耷拉着脑袋不再看他,起身查看房门有没关紧。 “柳呆子,若你半夜对我意图不轨的话,我娘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说着,他从被中探出手,抓起被他丢在地上的衣服盖回自己身上。 我转身看看他,想说又不想说,想想还是算了,看他包的跟粽子似的,圆滚滚的脖子都喘着气,包成那样亏他不闷死。 “就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吧!虽然我们拜过堂,但还没圆房,所以就不算真正的夫妻……” “哦,还有什么吩咐的?”我抚平床脚一侧的被褥,坐下道。 床头那侧的大虫子朝我不住踢踢脚,踹着被子,离我越发地远,“不是夫妻,你就不能碰我的,懂不?” 我揉揉我的可怜的耳朵,苦着脸点头,心想下次他吼的时候定要离地远远的,才不至于被他震得耳朵隐隐发痛。 这大虫子男人是朱二两口子的宝贝儿子朱朱,三八未婚,完完全全继承了他娘的样子,圆脸,身材壮实,脾气蛮横火辣,也因此至今未有女子上门求亲,我这当下误打误撞让朱二捡到,她狠下心来选了个黄道吉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让我和她儿子拜堂成亲。 而朱朱,一直认为我丑如蛤蟆,论相貌论才学还不如她家斜对面的邻居的斜对面的杀猪大姐,又不能忤逆她娘的意思,我们就这样妻不妻,夫不夫地杵着,每晚必定是分两床被子躺,必定是一个睡床头,一个睡床尾,第二天起来必定是我躺在地上,他呈大字型在床上呼呼大睡。 好吧,我承认,我很丑,他很美,珠圆玉润,有前有后,腰是腰,屁股是屁股,美得方圆几里的母性动物一见他,直呼着要找娘,两条腿跑地比谁都快。我也承认我才学不如那杀猪的,至少她会杀猪。林林统统加起来,我自愧不如,羞于见人,以至于夜里醒来,一沉沉的腿横压在我身上我都不能推开,翻来覆去,在朱朱鼾声如雷中迷迷糊糊睡去。 “哎呀,你上来干什么?”我久违的圆滚滚的猪蹄子又踹了我几下,“去把烛火吹了。快点啊……” 我遵命,打着哈欠,迎着夜里几丝寒气下床,湮灭了桌上燃着的烛火。做完这些之后才爬上床,缩在我小小的角落里蒙头大睡。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拉着脸,皱眉看着我裤脚,再看看床上睡得天昏地暗,打着呼噜的朱朱。大概是梦见吃的了,居然口水湿了我半截裤管,油乎乎的手还揪着我的裤管不放,不时喊了类似肉的字眼。我深吸几口气,终把朱朱从睡梦中喊回魂。 他睡眼惺忪望了我几眼,吐出句话,我还要吃肉。我瞬间昏倒,这吃货…… 山环水绕的桃花村,今日万里无云,天高气爽,这确实疗养的好地方,我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提起斧头,接着砍我的树,劈我的柴。 砍着劈着,心里有点毛毛的,瞄了几眼旁边堆好的木柴,甩甩头,接着砍,估计是我眼花了。砍了一会儿又发现不对劲。 微眯下眼睛,接着砍,心神却在那堆木柴上。不一会儿,从人高的杂草堆中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抓了几块木头就缩回杂草堆中。但手还没完全收回就被我半路截住,拽住不让手缩回去。 “是谁?给我出来!”我就说嘛,不可能我前几秒明明看到小山堆的木柴,一转头那小山堆就矮了些,不可能我一直在做白工的,果然是有人在偷我的木柴。看看是哪个胆肥的家伙…… 我还没找那小偷算账,倒被反口狠狠咬了,尖利的牙齿紧紧扣在我手腕上,痛得我不得不放开那人,后退几步。 令我没想到的是,小偷竟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大肚子男人,一马平川的胸部确实是个男人没错。他整头头发都白了,长发遮脸,隐隐约约能瞧见埋藏在乱发里的眼睛惶恐地盯着我。他也是一个可怜的男人,环抱着一捆木柴,长长的手指以及半截外露的手臂伤痕累累,一身长衫破烂不堪,小腿以下不曾有衣衫覆盖,隆起的肚子显得很突兀,赤着的脚脏兮兮,后脚跟处的皮肤都冻裂开了。 寒风中的男人在瑟瑟发抖。 我动了恻隐之心。将劈好的小山堆推至男人面前,“都给你吧。”朝他点点头,然后提着斧头到别处砍柴。 身后传来低低的呜咽声,我顿了顿脚步,回头望了几眼又接着干我的活。原谅我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对于帮人这事,也只能做到这份上了。 第四十二章 喜酒 前些天的时候,莫儿还托我到集市上的时候顺便帮他捎几根漂亮点的发带,今日就听说他要嫁人了。莫儿才几岁啊,怎么他娘就这么急着将他嫁出? 举着斧头都有点觉得力气抬不上来。挑些好烧点的柴木搬回朱二家又小又多灰尘的厨房内,进门时,与吃得满嘴油光、方要迈过门槛的朱朱肩碰肩,怀中的柴木唆唆往下掉。 “哎哟,你要死啦?就不会怜香惜玉点吗?我这细胳膊细腿的都要让你撞坏了……”朱朱叫嚷着,腮帮的两坨肉上下动了动,看得我直咽了几口水。 话说,传闻中朱朱的细胳膊细腿在哪里?我悄悄瞄了几眼他那圆滚滚、撑得一身衣服紧绷绷的手和腿…… “把你那色|色的眼睛收回去!”朱朱又啐了我几口。 我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得弯□捡柴火。 朱朱他娘喜气洋洋地梳洗干净刚从房内出来,看到朱朱满嘴的油光,脸拉地老长,脸看起来比以往还要黑,不满地唤了朱朱他爹给朱朱擦擦,顺便商量送贺礼的事。我将事都忙完后背靠着矮矮的土墙上下欣赏朱二今日的新装,还没欣赏完,就有人上门了。 “荣姐姐……”还没待我看清来人是谁时,就见一活生生的肉墙飞奔而去,那声音好比是捏着脖子硬撑出来的,听得我都替那肉墙难受。 “朱弟弟……” 听到深情意切的呼唤,我直接顺着墙面滑倒。好一会儿我才再度站好,抚额,瞧瞧朱朱睡梦中都喊着要嫁的猪肉荣长什么样。 方方正正的国字脸,招风耳,肉肉的耳垂,虎背熊腰,说话中气十足,平日拿惯了菜刀的手臂健壮有力,这会儿偷偷瞄了几眼朱朱又羞赧地扭开头,而朱朱的小肥手绞绞手中油腻腻的手帕,无论怎么看都是女有情,郎有意。 “啊荣,今天怎么过来了?”朱二道。 啊荣献宝似的将身后的东西拿出来,“我带了新鲜的猪肉过来,一包给朱姨你们吃,一包送到莫儿妻主家去当贺礼。” “难得你有心啦,这阵子看我们朱朱都消瘦了不少,是需要补补了,要不是……哎。”林叔幽幽地望了我一眼。 要不是他们急着把儿子嫁给我,那现下也可以将朱朱嫁给猪肉荣了。我是极明白他的意思的。说来也是,猪肉荣今年三七二十一,朱朱三八二十四,虽然说猪肉荣已经先娶了一房夫侍,但这三夫四侍的年代,多娶一门亲是没人会说闲话的,坏就坏在,我先她几步进了朱家大门。不过看她的样子,压根是不把我这上门妻主放在心上的,若换做其他人,老把她打得爹娘都认不出了,还许她俩眉目传情么? 再说,林叔说朱朱最近消瘦不少,这话……我又打量了珠圆玉润的朱朱几眼,一天三顿,顿顿两大碗饭,末了还觊觎我碗里的饭,看得我不得不笑眯眯地饭双手奉上。这阵子,消瘦的人不是他,是我啊! 磨蹭了一下午,我们一行人终于浩浩荡荡地上路了。穿得跟两个大红包似的朱二和猪肉荣走在前头,横的像只螃蟹一样,尤其是朱二,头仰地高高的,鼻孔对人。我冒汗,弄了半天到底是谁去喝喜酒谁娶亲啊…… 虽说我是一个村里人人都不耻的上门妻主,娶夫郎三茶六礼都没出过,还得寄住在岳父岳母家里,但莫儿嫁去的邻家村子的妻主家还没忘了请我一同去。去就去吧,有几天没见到那个小捣蛋鬼莫儿了。 习惯这东西真可怕,最近几天老是听到莫儿稚嫩欢喜的声音在我耳边喊着柳姐姐柳姐姐的,甚至看到调皮的大眼睛圆溜溜地看着我,待我真正上前想看得真切时,莫儿的影子就散了,连一丁点痕迹都没留下。真快,今日就是莫儿的大婚了。才八岁的孩子啊。 走走停停,终于见到不远处门口红灯笼高挂的一户人家,跟着其他喝喜酒的人一同走入在当地还算得上体面的农家小户。 农村没有大户人家的繁文缛节,简单的仪式结束后就到了新娘洞房的环节。与其他地方不同地是,这里没有众伙齐齐拥着醉醺醺的新娘前去新房内闹洞房,只是留下一桌桌客人在露天院里用饭喝酒,新娘独自提着大红裙摆进里屋。 初来乍到,我有些纳闷,再看看在场的其他女人,相互敬酒,笑得一脸暧昧,时不时观望里屋那边。 “啊!” 含在口中还没咽下的酒水被这突然的尖叫声吓到了,酒水沿着我微张的嘴角流下,来不及擦嘴,就要上前去里屋看看发生什么事,倒是朱二拦住了我,对我呼呼喝喝,凶神恶煞。她厚实的手掌按住我的双肩,我顿时动弹不得。 “朱姨,我们真不进去看看吗?”我这话一出,立即引来同一桌的人的嘲笑。 “朱二,你家的这儿媳还真心急呢……” 朱二脸更黑了,“看看,什么都不懂就要瞎闯,回去再跟你算账!”推了我一把,将我推向朱朱的方向,这么一倾斜,就撞掉了朱朱正啃得高兴的鸡腿,他急的就差点跟我拼命。 忙着跟朱朱道歉,里屋又传来尖叫声,细听之下,还能听到叫声里夹着凄厉的哭泣声,使听者不免动容。 娶亲家的小姑子笑容满面地掀开帘子,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是今夜娶亲的新娘,她方才梳地整整齐齐的头发现在有些凌乱,她并不是一个人出来的,手上还抱着一席被褥,一只瘦弱的手从被褥中滑落出来。 新娘望了在座的客人一眼,憨憨地笑了,将手上抱着的平放在旁边空着的桌子上。“今日多谢乡亲来捧场了!” 随后,新娘身后的小姑子同新娘两人一起将桌上的被褥掀开。我忽的从座位上站起,朱二两口子按都按不住。 莫儿…… 莫儿浑身赤条裸|裸,像一个婴儿一样蜷缩着手脚,不断往自己的怀中缩,白生生的大腿、腰部以及胸前都淤青了一大片,他抬起头来,怯生生地看看我们,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待看见站起的我,眼泪又开始在他黑溜溜的眼睛里打转。不是说每个女人都对自己认定的夫郎有很强的占有欲吗?为什么莫儿嫁的这个人还嫌莫儿不够光裸似的不住扯掉他身上唯一的遮蔽物? “混……”帐字还未说出口,就被人捂紧了嘴巴,顺道按回位置上坐好。 “我说你这呆子到底想做什么?要看新郎坐着也可以啊,至于那么激动吗?”朱二又狠狠瞪了我几眼。 得了喘息的空隙,我愤愤开口,“他们混账啊!” 脑门上挨了一掌。 “大吉大利的,收好你的性子,手别乱指。” 我指的就是那混账的新娘一家,有暴露癖吗?还那么对莫儿那么小的一个孩子! “朱姨,他们真够可恶的,莫儿是做错什么事才得这么众目睽睽下光着身子让所有的人欣赏?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朱二又要上前来捂住我的嘴巴,所幸我闪的快,躲过她脏兮兮的手,她刚才从茅厕出来的时候还没洗手呢,这会儿手有股怪味。 见我这么躲,她也不坚持,优哉游哉拿起一壶酒就往嘴里倒,边嘀咕道,“说你呆还真的脑袋很不开窍。那可不是惩罚,是我们附近几个村的习俗,当年朱朱他爹爹嫁我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小孩子懂什么。” 这是习俗?我哭笑不得。 被摆在桌上的莫儿像一件物品一样,没有半分**完全展示在别人面前,末了,还要被人品头论足。 “看到没有?小夫郎肩上的朱砂没有了,这莫儿妻主还真能干……” “那有什么啊,看看那小腿,那屁股,白白嫩嫩的。” 巡视了四周一眼,女人们眼里那□裸的**和从他们嘴里吐出的一些污浊不堪的字眼都让我震惊不已。而桌子边坐着的男人们,除了已婚的,那些未出嫁的男儿羞涩地看了一两眼就满脸红光,不敢看下去,反倒是朱朱,胆大地捧着浑浊的肉汤眼也不眨地看着前面,时不时低头对比下自己的身材。 看着周围的人都在为新娘破了莫儿的处而狂欢,我都不知道究竟是我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这喜酒喝得我没半分喜意,反让我想起了曾经的人曾经的事,堇昔的脸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没想到这步田地,我最想念的人会他,是啊,我亏欠他很多,那次我拉弓射伤他,至今都没跟他说过一句对不起,不管我出于何种目的,我欠了他的就是欠了他的,可是,如今我找不到他,我再次弄丢了他。 带着一肚子的酒水,推开门口挡道的人去外面解手。月明星稀,隐隐约约能看到这小院的构造。没有灯笼引路,解个手有点麻烦,顾着看前面,也没留神脚下,脚一伸,就踢到一堆破铜烂铁,惊了一群乌雀。 周围瞬间死一般寂静。 我晃晃沉重的脑袋,想走却始终抬不起脚,今天头重脚也重了吗? “跑哪里去了?”“刚刚还在这里的……在那里!” 一群小孩子堵在我前面,看了看我一脸醉相,然后交头接耳,时不时瞄下我脚边,似乎很顾忌我。 郁闷地看向沉重的脚。呵,我说呢,今个儿脚会这么重,原来脚背上压着一个人,借着稀薄的灯火一瞧,是那日偷柴木的白发孕夫啊。脚边的人见我不动,挪了挪他笨重的身体朝我这边靠近,双臂紧紧抱紧我的腿,身子压得我的脚麻麻的。不知道是哪个小孩也不怕我酒后发疯,忽的窜到我眼前,弯低身子拉扯我脚边的人。 “快抓住这个怪物!”不止自己动手,还呼朋唤友。几个小孩围在我身边,齐齐动手拉扯我脚边的人。抱住我腿的人也不松手,嘴里发着呜咽声,又拼命地摇摇头。 我被他们闹得烦了,忍不住出声赶人:“做什么要难为他?不可以随便喊人怪物!” “怪物,白头发,怪物!”边说着还边要去扯缩在我脚边人的头发,还有的拿着树枝就要戳他圆滚滚的肚子。 我气结,拍掉那些伸到我面前的手,抢过枯树枝就要狠狠打他们的小屁股。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年纪轻轻就满头白发,说不定是生了大病才一夜白头,怎么就说人是怪物呢,没知识也要有常识,没常识也要经常看电视,好吧,知道你们这会儿还没见过电视,难免孤陋寡闻。 “他还是个小偷,偷吃了厨房的油饼,是我亲眼看到的!”小家伙还拍了拍胸脯,唯恐我不信她。 “不就几个油饼吗?吃都吃了,你要他怎么还啊?再说,你这么计较,小心以后没人敢嫁给你。都散了吧,各自玩去……”轻轻晃了晃挂在我脚上的人,抬起头看看走开的小孩,渐渐松了手,站起身子,仍旧低着头,然后捧着肚子,脚步蹒跚地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甩甩裤脚,看着沾上的油污爪印,我苦笑。 第四十三章 散场 这小山村还有一个习俗,新嫁夫在头五天内除了自己的妻主外,其他人一概不能见,只能躲在新房内,吃饭洗澡都是在新房内。因而自那天在喜宴上见到莫儿之后,我足足有几天没能见到莫儿。 早上在屋外劈柴的时候,邻居的小女儿让朱二捎话给我,说是莫儿想见我。所有人都知道我当莫儿是孩子来看的,也不敢对我们说什么闲话,林叔理解新嫁夫的思家之苦,再说莫儿经常跑来朱家玩和朱二一家相处也甚为融洽,他自是同意让我将手头的活儿干完后去看看莫儿。 想着可以见到莫儿,我劈柴的动作更快了,不消一会,本来要在晌午的时候才能劈完的柴,我一顿饭的时间就搞定了。蹲在台阶上抽旱烟的朱二斜睨我几眼,嘴上的烟抽得叭叭响,我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她喊住了我,然后自己转身回屋。我惦着脚尖在外屋瞧屋里,朱二很快就出来了,手里拿着纸包着的菜干,让我交给莫儿。 “莫儿他爹狠心,他娘又不理事,你劝劝莫儿宽心点,谁家的儿郎嫁人不是这样的……”又蹲在一旁抽烟,抽的叭叭响,目光盯在不远处的朱朱身上,他正欢喜地向他爹展示他画得红通通的脸。 自朱朱那日一高兴说漏了嘴,让猪肉荣知道他和我还未圆房,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后,她跑朱二家跑得比以往都勤,就算有事忙,隔个三五天就一定要过来一趟,还不忘送上一大块猪肉。吃得朱朱更加圆滚滚,越发有当猪的潜力。 朱二对猪肉荣持观望的态度,不是很热情也不是淡漠,倒是林叔,对猪肉荣越瞧越顺眼,有时欢欢喜喜地牵引她进屋喝茶,时不时对朱二小声嘀咕几句,但朱二还是瞅着不说话。 这会儿我裹着朱二交给我的东西,一只脚才刚踏出门,猪肉荣满脸油光出现在我面前。我眼角一抽,低头看她踩在我脚背上的猪脚。她还不知道所以,从我肩膀上探过脑袋朝门里嚷嚷:“朱姨,林叔……” 我空出一只手,使出我的两指神功,对着猪肉荣肉乎乎的屁股一侧就是一掐,她红润的脸立即变成猪肝色,从我身边弹跳开,跳开前还狠狠踩了我脚一下,我吃了个闷亏,脚背都麻了…… 门里边的朱朱一把将我推了出去,欢喜地将猪肝色的猪肉荣迎了进去,我眼睁睁地看着门扉在我面前“啪”地一声合上。 莫儿妻主家的人见到是我,也没多惊讶,指了一个方向给我就去干农活了。坐在小院子里挑菜洗米的几个男人,最大的十七八,最小的也不过十岁,这当中有的是莫儿的公公,也有莫儿妻主的夫郎。 这村子比我现在所住的村子要有钱一些,靠着卖药材过日子,就算一天不下地干活也有收入,到年尾时也有节余。因而一户人家娶多个夫郎并不算过分的。莫儿不是他妻主的唯一一个夫郎,他是第三个进门的儿郎,是所有夫郎中最小的。 礼貌性地跟院里的人打了声招呼就匆忙跑向莫儿所在的房间。 这是新房吗?我杵在门口久久不敢朝前迈开步子。 纸窗关得严严实实的,从里到外多加了层布,将阳光完全隔在屋外,也没点蜡烛,一股怪味道扑面而来,又闷又黑的屋子,若不是莫儿就在这里,我肯定早就夺门而逃了。 “是柳姐姐吗?”黑屋子的角落里传出莫儿怯怯而稚嫩的嗓音,有些沙哑。 见我没应,他焦急地再喊了声;“是姐姐你吗?我是莫儿啊……”屋里传来一些杂声,再没听到莫儿的声音。 我焦急地走入屋内,勉强在这光线不足的四方屋子里寻找莫儿的身影,终于在倒了一地的铜脸盆,椅子的地方看到趴在地上的小身子。我将他抱起,扶起歪在一旁的椅子将他安置在上面,还没坐直身子,莫儿就趴进我的怀中,手紧紧抓着我的两边衣袖,想哭又不敢哭地小声啜泣。 我被他这么抱着,看不到他的脸,只觉得手腕上湿湿热热的,想必是莫儿的眼泪。 “莫儿……” “柳姐姐,你说莫儿是不是以后都得在这里生活?”他带着哭音的话从我怀中闷闷传来。 “莫儿嫁人了,自然是得在这里,但莫儿也可以去朱姨家找柳姐姐的,不哭了啊……”轻推开怀中的人,拭去他脸上的泪。 “莫儿好痛,妻主每晚都那样……他们说这样才能有宝宝,莫儿不想啊,很痛,姐姐,你帮帮莫儿好吗?”他又开始低低地哭,哭得快断气了,咳嗽地厉害。 我抚着他的背,帮他顺顺气,却又不能说什么只好沉默,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有女才是福,这么些观念在村民心中已经根深蒂固了,但是他们却要求莫儿这一个才八岁的孩子……这是别人的家事,我就算怎么不同意还能说什么吗?对于我这个外乡人,他们本就不喜我,再做出一些不合他们村习惯的事,恐怕不行。 低头闻到莫儿身上的味道,有汗酸味还有雨云后的味道,这些都交融在一起。 “莫儿,你有没清洗过身子?” “公公说要后天才可以洗澡,平时只是擦下就可以了,到晚上又要出汗的……” 我面如死灰。别人结婚是一件喜庆的事,怎么到了这里反倒成了受难日?若我是男儿家,早就一头撞死了,难为莫儿了。 “对了,朱姨有东西给你。”我拿出裹在纸包中的菜干。 小家伙看到我手里提着的东西,立刻笑了,宝贝似的捧着,“朱姨人真好,知道莫儿最喜欢菜干了,我爹都没待我这么好过……” “莫儿的爹这些天有没来看你过?” 他摇摇头,“爹爹要照顾妹妹,不会来的。爹爹说只有莫儿嫁人了,妹妹才有钱上学,家里才吃得起饭。爹爹没有骗莫儿,妻主给莫儿的聘礼很。”他越说声音越小,兴许是勾起了他的思家之心。 在缺粮的日子里,卖儿女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况且男子的地位本比女子来得低。 冬去春来,生活又翻开了新的一页。春暖花开的时候,猪肉荣的花轿抬进了朱二家里,我倚在竹门上,看着一身大红嫁衣的朱朱盖着喜帕由林叔牵着坐进轿内,几个身强力壮的轿夫面有苦色地抬起花轿,猪肉荣春风得意骑着迎亲的毛驴在前面引路,一行人吹吹打打离开,就快把朱家小小的木门挤破了。 朱二还是老样子,蹲在石阶上抽着她的旱烟,看我一眼又狠狠吸了一口。我笑笑得朝她点点头就进屋。朱二人是很好的,她担心我看不开,又不能阻碍了朱朱的幸福,我其实没有什么不高兴的,相反的,我还会祝福他,祝福这勇敢的猪,是到我这个假妻主退场的时候了。 挑着新劈好的木柴到热闹的集市上,趁着人来人往的空挡,推销我的木柴,虽然朱朱嫁人了,但我还欠朱家的债,不是有句话时这么说的吗,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那就还吧。 从几个挑木柴的顾客嘴里听说了一些在小山村里听不到的事。是关于我南柯一梦的,梦中的人物都在顾客嘴中传着。 京都里发生很大的人事调动。二皇女集团倒台了,而她手下的人也都纷纷坠马,这名单中七皇夫和宰相之女首当其冲。自古以来就有听闻皇宫里勾心斗角得厉害,清朝九子夺嫡更炒得很红火,如今,风月王朝的皇子们,也到了为一皇位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步。以二皇女为首的集团勾结夷族,残害手足,罪恶滔天,唯有一死以息圣怒。 从前见到二皇女的时候,我就多多少少知道她有独揽天下的野心,按女皇对她态度,会有今日的结局是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的。最让我震惊的却是七皇夫风无,他同凤倾月协助二皇女叛国,加之曾肆无忌惮、轻视圣颜地劫官银,罪加一等,判凌迟处死。 我没有想到的是,当年风无不是去姑苏采购药材,而是劫运往浙闽的官银,当着女皇的面,行事如此大胆。 “那之后呢?其他皇女呢?”我继续问着挑柴的人。 挑柴的人望了我一眼又接着道:“宰相大人自知教女无方,向圣上告老还乡,自此不再踏入京都半步。七皇女因犯了些错而被贬为庶人。如今宫里的皇女都散了,没剩几个。” 收拾好东西,经过菜市场的时候,我不由地多望了几眼。几天前,风无和凤倾月一干人在就这里回望了他们在人世间的最后几眼便匆匆告别人世,血洒刀斧。曾经的天之骄子,竟落得这么一个下场,我嘴里有些苦涩。 他们的故事结局虽然不是很完美,但也不枉来人世间走了一遭,不至于落得身首异处,无人裹尸。前宰相凤卓老泪纵横,亲自为儿收拾尸骨。据百姓所见,曾见到过一个相貌酷似前七皇女的女人,领走了早已失了温度的前七皇夫的尸体,翻身上马,抱着尸体长啸一声便挥鞭绝尘而去。 风无,你说这是不是命运弄人,为什么要到你离开了,才真正有人发觉你的好? 仰望了下天空,黑压压的,从早上开始就闷闷的了,是要下雨了吧。托了托肩上大包小包的东西,离开人声鼎沸的菜市场。 第四十四章 生娃娃 出门没带遮雨工具,怕淋湿衣服,不免走得有些快,泥土都溅到在鞋子上,直到看见刻着桃花村三字的石头时,才放慢脚步。 严冬过去之后,所有的花花草草纷纷抽芽开花,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就为了迎接春天的到来。落英缤纷,一路桃花,肩头,脚上都是粉色的桃花花瓣,空气中尽是甜甜的香气。 初来乍到,我本以为村名只是为博一时的雅趣,却未想这是应景之名。这是名副其实的桃花村啊,春天桃花开,远远看去就像一面花墙,将整个小山村都包围在其中,褪去平凡,只剩飘渺仙境。 刚走过一丛丛人高的杂草时,就听到前面的一些动静。堆放垃圾处,人头攒动,交头接耳,皆背对我,让我不明白究竟是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吸引了父老乡亲在阴沉沉的天气下久久伫立。围在中心的人蹲着,两只手忙得很,不时指挥其他人跑进跑出。 越走近,声音就听得越清楚。痛苦的呻吟声从人群中断断续续地传出,还有喘息声和围观的人的倒抽气的声音。 怎么了吗?拨开人群,想挤进去的时候,几名大叔对我呼呼喝喝,死活不让我进去。“你一个女人看什么看?快走开!” 我不死心,在一面面人墙后面蹦跳着,是那个大肚子的男人,我看到他的一头白发了。听他的声音是蛮痛苦的,难道是要生了?可恶可恶,这些人不让我进去啊。 蹦跳了好一会,人群终于有了疏散的趋势,透过小小的缝隙,看到了趴在垃圾堆中的人。 他正面朝下,一头随意披着的白发垂在脑门上,松松垮垮的衣襟敞着,露出里面白皙的胸口,早已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腰带散落他撑开的手边,修长的大腿曲跪在地,压着几片花瓣,鲜红的血自细腻滑嫩的大腿内侧流下,一股接一股。 “嗯!”趴着的人忽的一仰头,香汗淋漓。在众人大口喘气声中,一个连着脐带的小肉团带着黏糊糊的液体自男人的两腿间滑出。 “堇昔!” 白发男人撑着眼皮看了我一眼,嘴巴发白,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 一阵风吹过,又飘起了桃花舞,地上的花瓣又加厚了些,踩上去软软的。一片花瓣自我头顶上飘落,落在我指尖处,竟有些凉凉的。 “柳呆子,在发什么呆?”一个声音自我身后飘来。当初是朱朱先喊我这么个名字的,村人听了觉得简单好记,也跟着这么喊,一直喊到现在。 “李大哥,屋里的人怎么样了?”我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紧闭的窗让我看不到里面的情形,里面围着一群相当于三姑六婆的男人又不让我进,我瞅着心急如焚啊。 “放心,我爹在里面看着呢,他是过来人知道怎么做的。反而是你,一个人女人,男人生娃有什么好看的,多污秽啊。” “没什么好污秽的,他在受难,我没替他分担都是我不对了……”我愁眉苦脸在一旁嘀嘀咕咕,李大哥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颗鸡蛋了。 “你你……他是你什么人啊,你要这么说的?” “他是我的夫郎。” 等我说了这话后,围在里屋的几个大叔才让我进去。还没跨进门,一盆血水就端到面前来,血腥味扑鼻。我让了空隙让李叔去倒掉污水,这才进门去看看。 屋内的腥味还没散。由于是刚生完孩子不能受风,这屋子唯一的窗户都封死了,进门也要随手关门。我脚下的踩的屋子还是朱二家空出堆放杂物的,因为知道了朱朱真正心仪的对象后,朱二两口子考虑到我们孤男寡女住一起始终是不好,便将朱二家隔壁的屋子指给我,将杂物清理掉就可以住人了。这会儿碰上堇昔生孩子就刚好派上用场。 “这孩子长得真俊俏,以后肯定会是个小美人。” 我进屋的时候,屋里的多双眼睛都紧紧锁在床上的人身上。堇昔还是披头散发,只不过过长的刘海拂开了些,露出饱满的额头,精致的五官也一点点露出来。他低着头,专心地看着怀中的小肉团,连我进来都影响不了他。 那些大叔都在称赞孩子五官长得很漂亮,但我只看到它不断动动的后脑勺,正在奋力吸奶也没空鸟我,小手还舞着边揪着堇昔的衣襟,顿时美人胸前春|光大开。 “大人孩子都没事了,那我们也该回去做饭了。” “是啊,等会我家那死鬼又要嚷嚷了。” 连忙笑脸奉上,将几位接生大神欢送离开。送完之后,再次坐在离堇惜不远的床沿处,看着他安静地奶孩子。 这小肉团的食量挺大的,刚出生没多久,就食量惊人,吮吸完一边□,又吮吸另一边,松开口的红果果肿红红的,嘴巴在奋力中,皱巴巴的小手就搭在他美人爹爹奶白的胸口处,一上一下地抓着,幸好现在还没留指甲,不然白白的胸口就多了几道抓痕了。 坐着坐着,肚子忽的咕咕叫了,这才惊觉已经天黑了,晚饭还没准备呢,也顺便烧一锅热水给刚生产完的堇惜擦擦身子,刚出过汗身子一定黏糊糊地不舒服。这么想着,动力就来了。 一路狂奔,心都快跳出来了。又是烧水又是淘米洗菜的,忙得晕头转向,想到里屋内坐着的一对父子等着我就什么辛苦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那时在祥云镇的时候也是这样,为了养家糊口,我每晚都踏着星辰回家,只要想到家里还有人在等着我回去,心里就满足。现在也是一样,因为有了他,我找到了支持我活下去的动力,嗯,我要努力养活他们父子! 多添了些柴木,火烧的更旺了。 “堇惜,水来了,擦□子吧……”我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只能硬生生收回来,脸上尴尬得很。 堇惜他,现在很防备我,若他是怕我还好,他却不是,而是像对待仇敌一样防备我,之前遮在长发下的眼睛也是像现在一样冷冰冰地看着我吧。 我见他不擦身,就要去抱过他怀中的肉团擦擦身子。堇惜忽的尖叫起来,怒瞪我,抱着肉团往床里侧缩,身子蜷缩起来。我走近一步,他就后退一步,直到无路可退,背部紧紧贴在墙面上,冷冰冰的眼睛就似一把冰刀直插进我的心口,是那么地难受。 堇惜他恨我?!读到这个信息我身体猛地一痉挛。他不但恨我,还忘记了我,对我就像对待一个陌生的仇人。从来没有想到今时今日他会这般对我,有一把无名火在心里燃烧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恨我?”朝床里侧伸出手,一把扯过他的身子,扣住他的手臂。 “啊!放开放开……坏蛋……” 他越是挣扎,我就越火大,“你凭什么恨我?谁都可以恨我,就你不可以,你凭什么,啊……”我吃痛地松手,手臂上粉色的齿痕赫然在目。 再看看那人,已经缩回他的龟壳中,死死抱着怀中的肉团,紧地刚睡着的肉团醒了哇哇大哭起来。寂静的屋子内,肉团的哭声凄厉刺耳,哭得撕心裂肺,一张小脸青紫青紫的,而抱着他的人还浑然不觉,无神的大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还死死抱着肉团就是不松手也不哄肉团。 我的一把火早被肉团的响亮的哭声抚平了,肉团青紫的脸让我揪心,再不想办法让堇惜松手,他亲生的孩子就要死在他手上了。 “堇惜……”我才走近一步,他就警惕地抬起头,更加用力地抱紧怀中的孩子,肉团哭地更急了,不住咳嗽。我只能后退几步,差点就踢翻了脚边的一盆热水。 “堇惜乖,我不过去,你坐在那里别动……”转身跑到外边的灶上端来饭菜又折身回里屋。 我一进屋他的眼睛就完全放在我身上,将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他的视线又放在了饭菜上,久久没有移开。 见他这样,我偷偷笑了,堇惜果然是饿了。这些日子在桃花村里流浪,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饿肚子的,不然也不会在偷东西的时候被我瞧见了,今日他生了肉团也耗了他不少精力,现在恐怕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不擦澡也行,先来吃饭吧,要不要啊?”我向他举筷子,他探出的身子又缩了回去,冷冷地看我一眼又低下头,然后又悄悄抬起头看我这边,眼神一直在我手边的饭菜打转。 他的心神此刻都在吃上,抱着肉团的力道减了不少。知道危机过去了,小东西又开始呼呼大睡,不时叭叭了几下小嘴。我也不急,吊他的胃口,在桌边坐下,舀起一小口白嫩嫩、滑溜溜的豆腐脑放在嘴边要吃不吃的样子,在他看得眼睛发直的时候,我又一勺子送进嘴里,然后咽下。床上的美人气呼呼地给了我几个眼刀。 眼看着他又要去虐待小肉团,忙再舀起一勺子豆腐脑,举至他面前:“很好的哦,你吃吃看,我不骗你的。” 他有些动容了,我再接再励:“来,张嘴,啊……” 还没放到他嘴边,手背就被他咬了一口,然后手里的勺子就被他抢了过去。再看看,那小勺子豆腐脑已经被他吃了,吃完之后他还咬着汤勺不放。我要去掰开他的嘴拿出汤勺,他就不满地咬着汤勺发出“嗯嗯”的抗议声。 好吧,我投降,你有种就吃下去,看你晚上拉不拉肚子! 我又开始用其他可口的菜诱惑他,同样的,他抢过去吃之后,筷子有去无回,他嘴巴严实地跟什么似的,一咬上什么东西就死命不松口。 等到喂饱他之后,我手酸得抬不起来。那厢吃饱了困意就上来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缓缓地合上了又快速地张开然后又缓缓地合上又快速地睁开,唯恐有人对他做什么事。我知道他是在防备我。叹了叹口气,收拾碗筷出去。 露重夜寒,独我孤零零地蹲在天井旁边洗刷碗筷,时不时捶捶酸痛的腰。今天一大早就上山砍柴,然后挑到集市上去,都还没歇过,这会儿还要蹲外面洗刷碗筷,心里苦得紧。 等我碗筷什么都洗好后又为自己烧了锅热水洗澡,浑身清爽之后我才轻手轻脚回里屋,拉开一条门缝,看到抱着小肉团的人倒在床上睡着之后,我才放心地进门。 弯腰将已经冷了的盆水挪远点,以免半夜起来绊到。吹灯,上床睡觉。小心地扶起堇惜的脑袋,将软枕塞在他的脑袋下,又拉开他紧紧圈着肉团的手,然后将小肉团往我这边移,刚拉开,小肉团反而是自己滚进了堇惜怀中,嘴巴微张,叭叭了几下。 借着月光细瞧了下小肉团。皱巴巴的脸,头发几乎可以数的,就几根,软趴趴地长在小脑袋上,还没长开的小家伙,我完全看不出他有哪一点漂亮。 我眯上眼睛要入睡,怀中滚进了一具软软的身子,勉强抬下眼皮,看到是堇惜,我放心地闭上眼,酸酸的味道还有奶香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哎,弄了半天,堇惜还没擦身子呢。 被窝还没睡暖,我又下床去烧水,趁着堇惜睡着的时候帮他擦身,不帮他擦,他又在我怀中四处抓啊挠啊,他不能睡我也不能睡。 第四十五章 停尸房 刚生完孩子的产夫,夜里多汗,翻个身就出了一身汗。我轻轻挑开堇昔前襟的系带,又剥落他的贴身小衣,将泡了温水的软布一遍一遍擦拭他的脖子、锁骨、胸口。他的身子也够敏感的,我这么轻轻擦拭他的身子,睡梦中的人也不自觉地弓起身子,轻吟出身,胸口的两点在空气中颤栗,欲邀人好好蹂躏一番。 我手抖了下。两眼一闭,装什么都没看到,继续手中的活。 将变冷的软布丢回水中搓洗一番又捞上来,一手提高堇惜软绵绵的身子,一手拿着钻到他香汗淋漓的背后,上下一番擦拭,刚掏出手要松开他的腰带,要拉下他的亵裤的时候,他修长的腿就缠上了我的腰,重量一加,我整个身子就向下倾。我勉强能用一只手撑在床上,另一手还拿着湿湿的软布,软布的一部分还被堇惜压着,我扯了又扯,扯不出来啊! 原本抱成一团,睡在堇惜旁边的小肉团,这会儿翻了个身,小脸直接贴在湿湿的软布上,他粉粉的小舌头还往外伸了伸,舔了几下湿布。 一个捣蛋鬼就算了,这个小的也要掺和一脚。还是速战速决吧。 一手就要搬开架在我腰上的长腿,身下的人就不依了,近在咫尺的脸皱了秀气的眉毛,小小的嘴里发出“哼哼”声,架在我腰上的腿不住蹭蹭我,连着敞开的胸口一并贴上我。 我撑着的手再没力气支撑两个人的体重了,手一软,整个人直接压在身下的人身上,嘴对嘴,压上了他柔软的丹唇。我的脑袋一下子懵了。 突然一声划破寂静夜空的嚎啕声在耳际响起,震得我耳朵受不了,也终于回神了,狠狠心,硬是拿开了腰上夹着的白嫩大腿,翻身下床。 小肉团的哭声不仅吵到了我,还把熟睡的他爹堇惜一块儿吵醒了,他美人爹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茫然,前襟衣服微敞,春光乍现,修长的双腿大开…… 小孩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一夜下来,小肉团是饿得慌,趴在他爹爹胸口不停得吮吸,眼睛至始至终都没有睁开过,连一条眼缝都没有露出来。人小不说,力气却大得惊人,特别是嘴上的功夫,小小的嘴巴还没长牙,吃奶的力气很大,咬得他爹爹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惨白,柳眉皱得紧。直到咬得他爹胸前湿润润、红肿肿的才肯换另一边接着努力。 我在一旁看着,堇惜又特别防备我,就怕我抢走小肉团,不顾还在喂奶的情况下,将小肉团揽得紧紧地,吃得正起劲的小肉团被他这么一用力抱,也哇哇大哭。 我只能暂时避到屋外,大半夜的,在外罚站的恐怕只有我一个吧。即便是春天了,夜里还是有点冷,我就着一件单衣,在原地哆嗦,时不时回望里屋。 一直站到下半夜,我才得以轻手轻脚回屋,钻进被窝里,双手从侧躺的堇惜背后穿过,搭在他胸口,有点奇怪地发现,手下摸的不是他的衣服,而是凝脂般的肌肤,还带着点细汗。大概是方才他喂完奶倒头就睡,衣服也穿好。这样也好。 我摸黑下床,拧干湿湿的软布,又钻进被窝,替堇惜擦掉刚冒出的一身细汗。这么一番下来,我差不多是到破晓的时候才得躺下睡觉。又辗转做了几个梦,惊出了一身汗,加上身边的人一直拱来拱去,我睡眠质量更加差了,索性不睡了,就侧躺着,细细瞧着身边熟睡的人。 堇昔的肤色胜雪,却失了光泽,更多的是病态的雪白,兴许是这些日子过得奔波劳碌,眼睛下一圈青黑,一头发白随意地散在肩膀上、软枕上,原本水润粉红的唇现下干裂苍白,睡梦中的人无意识地抿了抿唇,总算唇上有了些血色。这头发……我捋起他的一束发丝,揉了揉,堇惜以前那头似火的头发怎么会变成这般?在我受伤离了醉月宫时,他这具身体到底是经历了怎样一般磨砺,还怀了孩子? 低头瞄了眼躺在我们中间的小肉团。小家伙刚哭了一会,现在睡得很熟,小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小小的手掌蜷成一团,小身子不住蹭蹭他爹的胸口。皱巴巴的小脸我看不出他长得像谁。 平淡如水的日子就这么过着,我以为我一个人照顾堇惜他们父子是没问题的,我也不求大富大贵,能填饱肚子就行,因而所寻的工也不是特别得忙。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那天正好工作量不是很多,我提前放工回家。还没走到家门口,踩在泥沙小路上,远远的就看到家门大开着,脑袋轰地炸开了。 快步跨过门槛,站在门口瞧着我这小小的四方屋子,床上的被褥乱乱地掀在一旁,小屋子的东西都在,就是堇惜两父子不见了! 我在屋外四周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他们。朱二两口见我一脸焦急,也多少知道事情不小,好心地帮我四处寻人。我知道堇惜怕水,但我还是不想放过一点点的蛛丝马迹。我在河边翻找了好久,通体湿透都没找到要找的人。最后还是朱二从河里将我拉上来,身后还多了一个年长的女人。朱二说这女人曾经见过堇惜之前住的地方。 连忙让那女人带路,走得太急,上岸时有些不稳,最后还是朱二伸出手扶了我一把,还被她说了一通。 “就是这儿?”我捂着口鼻,侧过身问道。 那年长的女人一脸郑重地点点头。 这就是堇惜之前住的地方?我脚下如踩棉花,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唯恐一个不慎就掉入万丈深渊。 只剩半边的门“吱吱”地左右摇晃。我一手掩住口鼻,另一只手推开破门,巡视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屋子。这里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空荡荡的,连可以当床的地方都没有,只有一张烂烂的桌子。 突然的一声婴孩啼哭声让我确定了要找的人所在的位置。 桌下,小肉团正哭得厉害,他的身下还余有一滩水渍,闻那味道,恐怕是尿了。而抱着他的人误以为是他饿了,水汪汪的大眼睛茫然地望着,手扯着自己的前襟,将小肉团按在奶白的胸口上。红艳艳的果果擦着小肉团的嘴唇,小肉团的哭声没有减,小小的脑袋晃来晃去就是不含住那果果,哭声顿了一会又继续。 “出来。”我面无表情地盯着桌下的人。他似乎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仍然抱着怀中的小肉团缩在桌脚,似乎这就能为他增添几分安全感。 扮鸵鸟吗?我冷笑。半跪□子,猫着身体爬进桌下,趁堇惜不备的时候,一把夺过他怀中的肉团,转交给朱二。 “宝宝呢?”被我夺过肉团的人回过神,迷茫地望着自己空空的双手,柳眉皱了皱,作势就要向我扑过来,我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面吩咐朱二带孩子走。 “那我们先走了啊。”朱二望了怀中的孩子一眼又望望我身后哭叫地歇斯底里的人,赶紧和那年长的女人一起离开这屋子。 等他们走后,我连拉带拖将堇惜从桌子下带出来。 堇惜呆的这间屋子根本是不能住人的,这不过是之前村里有些人过世后尸体还没到火化的时候,就暂时寄放在这里的停尸房,年久失修,下雨时经常走大水,不止这些,这屋子还有股味道,还没走近屋子就闻到了,逃都来不及了,更别说在这里住了。 “宝宝……把宝宝还我……坏人!你是坏人!”他猛地扑到我身上,长长尖利的指甲就要抓我的脸。 “你疯够了没有?!”我忍不住重重呵斥他。本想趁他熟睡的时候出去上工,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他竟然带着孩子跑了,可让我好找,况且他刚坐完月子,身子羸弱,还需要好好调理,这会还闷在这间空气不流通的停放尸体的屋子里。 我绷着脸,将堇惜拖出这间又闷又臭的屋子。 一路上,他不停地挣扎,小手不断掰着我抓他的手。来来往往的村民,有目瞪口呆,还有惊艳,更有明明与我们擦肩而过的,竟还扭过头来看我们的。我疑惑地转过头,眼睛眯了起来。 这群色女人! 堇惜刚奶完孩子,我也忽略了帮他整理好衣服,这会儿他奶白的胸口大大咧咧地暴|露在空气中,两点红娇艳欲滴。这么香艳的画面,难怪那群女人经过时还恋恋不舍地回头望。 怒气冲冲地拢好他胸前的衣服,两手一伸,将他小小软软的身子圈在怀中,揽着他,直到进屋子才松开他。小小的身子在我胸前拱了拱,见我松开他,一股脑就要跑出去,我立马将他摔到床上,脚朝后踢将门关上。 “你又想跑吗?你跑啊!”扣住他的双手,压在他身上,不让他动半分。一想到他不见了,再次消失在我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慌乱不已,在河边寻他的时候,手脚都似乎不受控,明明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堇惜不在河边的,但是忍不住跨进河中寻找。 身下的人,贝齿咬着粉唇,染着雾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眼底里的倔强一览无遗。 我心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苗又“腾腾”地燃起来了,将他翻过身,按在自己的大腿上,手对准他微翘的臀部“啪啪”就是几下。 自从在这个地方重生后我就从没发过火,也没什么能让我发怒的,今日见了他这般不要命的行为,心里的火再也压不下去,手上也没留情,下了几分力气我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大腿上的人开始还挣扎地厉害,手不停地抓我的腿,喊叫地厉害,渐渐的,安静了,身子也不再反抗,屋里只剩我的粗喘声和“啪啪”的手打声。 打得我累了,手酸了,才看看顺从地伏趴在我腿上的人,背部上下起伏着。心里有点慌,连忙将他的身子翻过来—— 白皙水嫩的脸上,水渍斑斑,一双漂亮的眼睛肿得厉害,微阖着,眸里的光彩不复,空洞洞的,整个人就似一个没了灵魂的充气娃娃。 我手颤抖着,缓缓抚上他左脸颊,上面一个手掌印红通通的。 “你疯够了没有?!” 方才一急,我既呵斥了他,还甩了他一巴掌,那声音响彻屋脊,只怪我当时怒火冲顶,没有顾忌到手下的人是刚坐完月子、体质虚弱的人。 “堇惜,我是无色啊,”手圈住他的身子,将他抱在怀中,俯□吻了吻他浮肿的眼睛,“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等周围已经都静下来后,才发现自己的尾音在颤抖。 怀中的人望了我一眼,视线又移开了,无力地再次阖上双眼。 “堇惜,你乖,我以后都不会打你的,只要你在,一切都好,都好……”揽紧他,脸贴在他胸口处,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浮躁的心似乎也安定了些。 回想起他刚生完小肉团的那晚,我对他那个恶劣的态度,再想想今日,一发现他悄悄离去,我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呼吸不顺畅,还对他又打又骂…… 呵呵,我竟是怕他死去,怕他逃离我,哪怕是一次…… 从听到风无和凤倾月被斩于菜市场后,我便怕再次听到身边熟悉的人死去的消息。好不容易堇惜再次出现在我身边,本生了要和他好好过日子的心,若连他都失去了,我不知道生的目的是什么,挣钱也好,存活也罢,孤身一人在世,又有何乐趣? 醉流殇 屋内的柴火不太够了,我只能提着刀斧出门到山上择良木,刀斧还是多亏了我经常磨磨,虽然破旧了点,但刀锋还是程亮着的。临出门前,看了眼还在熟睡的人一眼,近日来的休养,床上的人已经恢复了七八成,粉红腮,瓜子脸,薄唇水润水润的,我又折身回来,吻了吻他微扬起的唇角,这才拉上门离去。 近来的天气回暖,山上的空气有点湿,想挑块干点的木头也不容易,挑挑捡捡,终于让我看中了中意的木头下手,摸了摸面前高大茂盛的树,手一抬,一把斧头拦腰入树干内。砍砍砍,一路砍下来,我额上背上都是汗,脚边堆了小山高的木头,看着都欣喜。 手酸了,停下歇息喝水,顺便看看山下的独特景物,满眼春|色盎然,看着看着,眼角余光瞄到身后的一抹黑时,惊得我一把斧头差点砍在了自己的脚背上。 “是你?” 女人照旧一身黑色劲装,表情淡淡的,身后的黑色秀发在背上飘飞,几缕发丝儿从肩上滑落,罩住她腰里别着的寒光闪闪的刀。 掐着手指数数日子,自我重伤离开醉月宫到现在是过了多久了,这样平淡安宁的日子过久了,脑子有些发昏,数不上是多少个日子,这会看到故人喉咙里一阵腥甜和酸涩,又有些气闷,脑袋里纠结着很多个问题,却不知道刚从何说起。 “醉月宫……是那个女人让你来寻他回去吗?”下意识攥紧了手里握着的斧头,斧锋里映照出我面带菜色的脸,两道眉皱地厉害。 身后斜靠在树上的人冷笑,轻哼出声:“没有宫主命令,自由离宫的人只有废人和死人,醉月宫要一个废人做什么?” 废人?我松开手中的斧头。原先是堇惜是带上闪电一齐出任务的,我以为他会沦落到这鸟不生蛋的小山村里是因公受伤的,却不想他成了一个废人,诚然这一个月来我是看不出他有半分武功傍身的…… “自宫主废了他一身的修为后他就疯了。”她斜睨了一眼,幽幽地开口道,“只要是宫中人,就必定服用过醉流殇,加之他曾经服用过的大量的醉花香早将他的身子损伤了些,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但毕竟还是不足抵消体内的醉流殇,才会……” 醉流殇。这名字我是听过的,还看到过,就在废庄里,大美人流染的房间内,当时还是我将那白玉瓷瓶递给他的,也恰恰是那个夜里,我误食了春|药,将身子不便的大美人摁在床上,一夜风流。 大美人曾无意中告诉过我,这醉流殇,不是毒药却堪比毒药,只要沾过一回,就上瘾了,月初药性就发作,若无解药,药性就会深入人的体内,四肢酥软无力,面色潮红似醉酒,浑身恰似有百虫啃食,又如千针钻肉,痛至骨髓深处,冷热交替,手脚阴寒,继而通体灼热。要凭自身意志力戒掉它并不容易。 当初在祥云镇的时候,风无只告知我他中了醉花香的毒,却独独没有告诉我他体内还埋藏着另个隐患,或许当时风无也不知道这醉流殇的存在,只当是那醉花香的残毒在作怪。 “他的头发……也是因为那醉流殇吗?”偶尔夜里醒来,总见到我胸口处散落着几簇白发,而那人却睡得一脸香甜我就揪心地很。 她摇摇头,“那只是小部分原因,早在醉流殇发作的时候他就将戒掉它了。可是戒掉醉流殇的过程并不容易。宫主对合欢公子说,只要他将全部的修为都渡给流染公子,就放他出宫,从此醉月宫再没合欢公子,彼此各不相干。” 可是他本就因醉流殇散了一部分的功力,那会儿身子不堪一击,全是靠着毅力在支撑着,现下将他剩余的修为都让出去,无疑是要他的命,他因此一夜白头。待走出宫门时,他心智早已不清了。 春风拂过,微风中夹杂了丝丝的凉意。一片绿叶轻轻飘落在我肩头上的时候,我竟然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着肩头的树叶,好一会儿,我才缓过来。步子有点不稳地走近闪电。 “堇惜他……为什么要戒去醉流殇,已经服了那么多年了,为什么那么突然就想戒掉?” “他想为你生孩子。” 是了,醉流殇的药性很霸道,一旦发作起来可以痛得夙夜难眠,忍受不了的人干脆一刀抹了脖子,而且,这药男子长期服用还有可能导致不孕,就算怀胎的,孩子也会保不住。 醉月宫宫主身边的宠侍众多,却没有任何一人生了孩子或怀孕的,想必也是这醉流殇在作怪。 “那你这会来这里是要做什么,既然不是要带他回去,那就是要杀他了?” “我只是来确认下他的下落而已,就此别过!”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山的,依稀记得我脑中慌乱如麻,一颗心惴惴不安,跌跌撞撞地一路抛下山,就似见了鬼一般慌乱,连斧头都遗落在半路上,到家时看看空空如也的双手才记起斧头这回事。 “堇惜,我回来了。”我双手在衣服上擦擦,尽量轻声跟他说话,就怕我一个表情,一句话会吓退他。 第一次遇到堇惜时,他就是半痴半傻,后来他又恢复地跟常人无异,再后来,我又在这小山村遇上他,可是他已经疯了。这一路走来,兜兜转转,堇惜终还是疯了,难道只有这样我才能永远将他拴在我身边吗? 一团白色坐在门前的青石铺就的小路上,苍白削瘦的纤纤素手支起清瘦的上半身,银色如雪的发丝儿披散在肩上、垂淌在地上。白色单衣磨得又破又旧,外露的小腿处擦着咯人的小碎石,血迹斑斑。见我唤他,坐上在地上的人转过身,那人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一张素颜却仍艳丽动人的脸湿哒哒,两腮若红霞,美瞳涟涟水光,似聚拢了天地间的光华,星光闪烁。 “宝宝……要宝宝……”小手拉了拉我的裤脚,白嫩而柔软。另一手撑着地,啜泣不断,向我爬了过来,破皮的小腿又磨破了几处。 我蹲□,抚了抚哭得有些岔气的人,随后手往他腰间一横,将他整个人拦腰抱起,敲开了朱二家的门。 朱二家的屋子内婴孩啼哭声异常响亮。 “怎么哭得这么大声啊?” “可能是饿了,你喂娃娃吃些米糊吧,这会儿也不知道上哪找个奶父……”朱二边开门,边偏着头向屋内喊道,再转过头时,看见我抱着堇惜立在她的门口。 从朱二肩膀上往里屋看去,一个年轻男人坐在床边,看着有些眼熟。衣着光鲜,发髻上别着一只玉簪,圆脸浓眉,身材中等,他怀中的小肉团正哭得欢。 年轻男人和朱二望望我,又看看我怀中哭得一脸委屈、擦破皮的青葱玉手正揪着我的前襟不放的如花美人,最后还是那年轻男人开口打破着沉闷的气氛。 “柳呆子……” “朱朱?”他那浑厚的嗓子我印象深刻着,有点不相信眼前这年轻男人就是那肥头大耳,珠圆玉润的朱朱!才嫁出去没几天就廋成这样?掐指算一算,今日还是他的回门日,朱朱会出现在朱二家里也不足为奇。有那么一刻,我恍惚间觉得抱着小肉团的朱朱成了圣母玛利亚。 “米糊来了,赶紧喂娃娃吃吧,”从厨房内出来的林叔端着一碗依稀还冒着热气的白白的粘稠东西,抬头间,林叔的目光就对上了我,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后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 才刚进屋没走几步,怀中的人就挣脱我,像一匹脱缰的马朝床边飞扑过去,长长的手就要抓孩子,被朱朱一躲,他就扑了个空,趴倒在有些冷硬的床上。 “这是干什么?哪来的人敢在我朱朱面前撒野?”朱朱看了怀中的小肉团团一眼,对趴倒在床边的堇惜瞪圆了眼睛。 “堇惜……”我压低声音,几步过去环住他的腰身,他挣扎地要转过身去,手伸长着就要够到朱朱的圆脸。 “宝宝……堇惜要宝宝!” “柳呆子,这人你认识啊?快快将他带出去,这么吓人的,是不是脑子烧坏了还是……” “朱朱!”朱二喝住他。“娘……”朱朱脸涨得老红,瘪瘪嘴就扭过脸不再搭理我们。 “他是我的夫郎,唤堇惜。” 正吹拂着米糊要送入小肉团口中的朱朱忽地顿住,抬起眼皮怔住了,目光在我和堇惜身上来回打转,最后硬生生咽了口口水,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你什么时候娶夫郎了?” “很久之前,在没到桃花村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我的夫郎了,只是我不知道他还为我生了个孩子。”揉着堇惜的发丝,发色变了,但依然柔软如昔,泛着好看的光泽。“你怀里抱着的那便是我的儿。” 小肉团啼哭地厉害。才几日不见,小肉团就褪去了他皱巴巴的皮肤,显得白白胖胖的,两指一掐就可以掐起他两腮的肉团,哭得厉害的脸涨得通红,肉呼呼的小手不住挥舞。 如花的美人坐在床里侧,精致的五官有一半隐在阴影里,安静而优雅。胖嘟嘟的小手在半空中舞着,随后抓着美人前襟,一扯,奶白的胸口露在空气中,鼓起的两腮上下鼓动。美人低头凝视埋在他胸前奋力吸奶的肉团,白皙的手轻而缓地拍着肉团的背。怀中的肉团边吸奶边仰头看他,黑黑的眸子水亮亮的,吃得急了,少许的奶水从嘴角边流下。指节分明、细细长长的手指将它勾去。 我费力地视线从堇惜身上移开,转到面前的三个人身上。 “先把娃娃放我们这边吧?”朱二放下手里边的茶杯,粗声粗气开口,“看你夫郎这样,你也分不出心来照顾小的,还不如暂且放我们这几天。” “柳呆子,你家娃娃长得真好看,一点都不像你。”朱朱小小鄙夷了我一眼,又朝里屋望去。 “让你们照顾宝宝几天这样不太好吧?” “哪里会不太好?如今朱朱也嫁为人夫了,家里就剩我和你林叔两个人,看个孩子有什么困难的?” “是啊,那小小的软娃娃看着也欢喜,再说,你夫郎刚坐完月子还得修养些日子呢,哎,男儿家生孩子不容易,当初我生朱朱的时候有人帮我看下朱朱,我也能省心些……” 他们三个人三张嘴,我一个人都不够说,刚转头想回朱二的话,林叔又开口了,好不容易我有喘气的空隙了,朱朱又插了一足,一家人,三张嘴,开始噼里啪啦说个不停,等到堇惜奶完孩子,面前的三人似乎没有歇息的意思,我一个头两个大,好说歹说,终于让他们停止摧残我的耳朵。行,小肉肉就劳烦朱二家照顾几天了。 堇惜的身子需要好好调养,不代表我就能整日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我还得去上工,有人替我照顾小肉团,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 温声细语地将泪眼朦胧的堇惜抱回家,铺好床,再慢慢把怀中软入绵的人放在床上,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指尖微凉,再度握上他的手,被子里动了动,一声软糯糯的轻吟声自被中溢出。 夜凉如水,几度放下手中的活,瞧见床上高耸着的被子,听到屋里绵长的呼吸声,我才又继续为明日的上工而忙活。 白天里闪电的每一句话都在我脑中盘旋不去,一次比一次清晰深刻,不断撞击我的心房。 暗黑的空殿里,一条细长的人影在一步一步在冰冷如铁的地面上爬行,苍白的脸上不住冒着细汗,薄唇紧抿,不见一丝血色,五指成爪,颤抖地抠划着地面,一袭艳丽的宽袖长袍摇曳生辉。 突地吐出一口鲜血,妖冶的红色映着苍白的唇色,他桃花眼上挑,凝视了一眼微阖上的殿门,长指擦去唇边的血渍。手还未放下,整个人蜷成一团,带血的手交叠捂在小腹处,破碎的呻吟声自他嘴里溢出。 就为了孕育一个同我至亲的骨血,堇惜受尽醉流殇的苦,又吩咐闪电在一旁注意阻止他自己受不住醉流殇的折腾咬舌自尽,被闪电震麻的双手无力举起,只能靠双腿撑着,朝殿门外爬去。 那时的我在做什么?喔,想起来了,我躺在小院里摆的贵妃椅上调戏着扫地的美貌小厮来着。 我在快活,他在受苦。 我忍不住笑出声,笑得心中有些苦涩。 月色迷离,繁星闪烁,正是夜深人静时。床上的人陡地翻个身,伴随着轻如羽绒落地的声音。我摇摇头,放下手中编好的竹筐,小心举着烛台进屋。 床上的人仰面躺着,肚子上的衣服一角掀开来,露出白白的肚皮,莹润光滑。一床薄被被弃于地上。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睡觉还踢被子的?”边嘀咕边弯腰拾起薄被,又拉好他的衣服才为他盖好被子。想了想,干脆灭烛,掀被上床。 刚躺下,身旁的人就靠了过来,一冰冷、粗糙的物体碰了碰我的脚,先是试探性的碰触,然后安心地整个贴上我的脚,我顿时打了个寒颤。 揉了揉手下的腰,被中的人舒服地哼哼了几声。我轻轻地将枕在我手臂上的脑袋移到软枕上,手探入被中,摸索了一会,终是让我找到了那冰冷的起源点。 涨奶 这双脚……我握着堇惜的小脚,又看了几眼熟睡的他。小脚上,伤口斑斑驳驳,伤口或大或小,细细碎碎,此刻都结疤了,手细细地摩挲他白皙而令人心疼的脚,有些粗糙,甚至看不出原来这处肌肤细腻。 想起之前遇到他的时候,他都是赤着脚的,后来他又生了小肉团,他一直呆在床上,我也忙得晕头转向,没细瞧他,不然也不会这会儿才发现他的脚曾经冻伤过。看来要尽快替他做双新鞋子才行。将他双腿尽量往自己的怀中揽,又拍了拍睡梦还不安稳的他,这才迷迷糊糊入睡。 小肉团是极其有人缘的,只要他在的一天,朱二家的门槛就快被人踏破了,相比在他们隔壁的我们,门可罗雀,寂寥得风过卷起几片叶子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朱二家其乐融融,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婴儿清脆脆的咯咯笑声,我们这边倒是寂静得很,不光是堇惜趴在窗棂上眼巴巴地望着朱二家,连在厨房中剁肉的我,都不知不觉地被朱二家的欢声笑语吸引,好几次,刀起刀落间,手不自觉的就放到砧板上,差点就把自己的手当猪手一刀挥下。所以,有时候,家里有个小孩就是不一样,光那氛围,就可以充当调味剂了。 在朱朱回门后的几天,新嫁作人夫的莫儿也来了,自然是看小肉团来的。我探出头,把废水泼到外面的时候,就看到莫儿了。 跟见到朱朱的情况差不多,我恍惚了好一会,才勉强将眼前这个有些羞涩而腼腆向我打招呼的清秀公子同记忆中那个活泼好动的莫儿联系在一起。对他这么一个转变我有些适应不了,僵僵地朝他点点头,算是应了他。 他手轻轻推开篱笆门向我走过来,脚步有些蹒跚。我这才注意到莫儿有了身孕,宽松的衣服下,他身材修长,腰部盈盈一握,小腹有点不和谐地微微凸起。 肩膀上有点沉,侧过脸,堇惜就我临门而立的姿势靠在我身上,脑袋枕在我肩膀,我一转头就可以看到他苍白而秀美的脸蛋。大大的水眸慵懒地瞧了我几眼,又垂下眼皮,长长的睫毛遮住他眼底的光华。我手往后伸,握住他的手,指尖不再冰冷了,看来调养地还算有些成效。满意地替他拢好额前的碎发。 莫儿看到在我身后出现的堇惜时,怔了怔,在原地踌躇了一会才敢踏出下一步。 “这是我的夫郎,堇惜。”身后将趴在我肩上的人揽回胸前。小人儿还不安地扒着我手,又抓抓自己的一头白发。 “宝宝很漂亮,跟柳姐姐的夫郎很像。”莫儿手摸着自己的小腹,清秀的脸白里透红。我这么一瞧,似乎看到他脸上多了一层红晕。 听莫儿这么一说,我先是一愣,后才反应过来。小孩像堇惜很好,不要像我才行,我都不知道自己这张未被磨平之前的脸是长什么样的。 一大早我就爬起床了,匆忙收拾了下屋子,吃点东西填报下肚子就赶着驴车上路。“堇惜,要乖乖坐好哦。”一手执着赶车鞭,一手掀开车帘看看车里面的人,有前车之鉴,这回出门,我将还在被窝里的人挖出,一并带上,带在身边也好过我在外奔波还得一边忧心家里的人好。 靠着车壁浅睡的人缓缓睁开眼睛,微卷的长睫毛像扇子一样上下扇了扇,扇子下的眼睛似一泓清泉,明亮温润,粉润的嘴唇动了动。 我摸了摸他怀中的手,暖暖的。今早出门时我有记得为他多加一件薄衣的,只是后来他嫌热,一直在那里揪着领口,揪着揪着就不知道被他脱了丢到哪里去了。临上车我才发现那件薄衣不见了,这时也顾不上另找件衣服,就随他了。 看看他恹恹没精神的样子,大概是还没睡够就被我从被窝里挖出来很不满,白色脑袋埋在我胸前轻哼哼出声。我稍微推开他,又拿出自制的小枕头放在他身后让他靠着,掀开车帘就要继续赶车。衣摆处挪动有些不便,扭过头,看到堇惜闭着眼靠在车壁上小憩,秀眉微蹙,手抓着我衣摆的一角不放。摇摇头,任他抓着。 一路上,尘土飞扬…… “谢谢了啊,有空多来光顾……”我面上带笑,一面收钱,一面弯腰挑好一捆捆柴木,还时不时拉□旁的人,摸到长袖,我这才心安。 “咦,你还做不做生意啊?” 正忙着接下一单生意,却无端端被人说了一番。我暗暗在心里抱怨一番,面上还得笑盈盈地问指着我鼻子骂的人,客官有何事。 “什么事?你看看你这小奴!” 顺着面前这大动肝火的女人手一指,我看到了堇惜,他面无表情,一脸憨厚地弯腰搬着我刚搬到卖主车上的柴木,一来一回,刚卖出的柴木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重新摆在我面前。 这是做什么?我钱都收了,卖出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啊? 我悄悄扯了几把他的袖子,他脸也不抬,轻轻拂掉了我拽着他袖子的手,一脸正经地继续监管这他面前的柴木。客人不太乐了,和他干上了,故意把他抱回来的柴木又拖回自己的车上。阳光下,堇惜微眯了一会眼睛,也不顾额上冒出的细汗,又跑到那人的板车上,将东西搬了回来。 “堇惜,别闹了。”我沉着脸,狠狠地拽住他。他就像一个没有重量的木偶,身子晃了几下,手撑在我肩上才勉强稳住,清澈如水的眼睛幽幽地看着我:“那是无色给堇惜的东西,堇惜要好好守着……”垂下脑袋,修长的青葱玉指不紧不慢地掰开我的手,蹲□子,死死盯着他面前小山堆的柴木。 我怔了怔,好一会才垂下手,蹲在堇惜旁边,捏捏他稍微有点肉的手背,安抚了他,终于在他的眼皮底下把柴木交付了出去。买主鄙视了我一番,临走时还抛下“夫奴”两字。 我也不介意,继续乐悠悠地做我的生意,偶尔在一脸憨憨的堇惜那偷个香,或者摸下他的小手,他斜视了我一眼就继续他的盯梢的活,任我占他的便宜。 一直在城中摆摊到中午的时候,我扶着自己酸涩不已的腰站起,估计是蹲地久了有点不适应,初站起时眼前一片昏黑,头晕眩得很,一只手及时揽住我的腰,我顺着那手的力道歪在眼前人的身上,淡淡的奶香和淡淡的药香味,手自然滑落覆上腰间环着的手,凝脂般的肌肤让我爱不释手。 等黑暗过去后,我看到堇惜尖细地令人心疼的下巴和妖娆漂亮的侧脸。 将卖剩下的一些柴木用一张宽大的麻木盖好,麻烦邻摊的帮我看下就拉着堇惜去找干净点的饭馆吃中饭。 邻摊的是卖手工饰品的年轻鳏夫,人还不错,没人上门买东西时,他还会拿着自己做的小点心亲切地拉着堇惜在一旁吃,时常笑意吟吟,就似一朵淡雅的素菊。本来想找他一同去吃饭的,他摆摆手,说他的女儿一会给就他送饭来,并让我赶紧带着夫郎去吃饭。 挑了一间装修还算可以,价钱又公道的客栈落脚,小二姐上来点餐时,我尽是点堇惜喜欢吃的菜式,也不知道是近来他胃口不太好还是这家客栈的饭菜不好,堇惜吃得很少,都是我亲自夹到嘴里他才张嘴含住,小脸苦兮兮的。回家的路上他也不说话,躲在车帘后面,小手拽着我的衣角不放,我问他话他也不答。 “柳呆子,你回来了啊?”刚入村口,谢家的夫郎就热情地唤了我一声。 “哎。”我应是应着,眼睛却不去瞟谢家夫郎身后满脸羞涩、偷偷瞧我的男子,大概十三四岁的模样。 这都怪当初替堇惜接生的李叔李大哥的爹太热心肠了。见我家夫郎这般痴痴憨憨,还拖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奶娃子,可怜我,就想为我张罗一门好亲事,说是我这人虽家徒四壁,但好在手很巧,信誓旦旦地要替我寻一个极好的夫郎来衬我,好让我在外做生意的时候,也有个男人可以料理下家里的活。 说起手巧,还是上辈子托我爷爷的福。爷爷才是个真正心灵手巧的人,化废为宝,在他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废物两字。就是因为我爷爷,我也多少学会了一些简单的活。没事的时候就替村里的人做几把扫帚,编几个箩筐,不是很精美的东西,但也实用。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李叔之前是靠替别人做媒营生的,他一张巧嘴,死地也能给他说成活的,我无才无貌,还是个有夫之妇,横竖怎么看都不是男儿家所喜欢的女人模样,偏偏到了李叔的嘴里,柳无色成了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才子,一副大富大贵之相。将我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绝色妻主。 李叔的一番妙言一传十,十传百,已经到了**不离十的地步。弄得每每出门,我倒像个娇美男儿般怕被人调戏,左遮遮右遮遮,就怕被忽然佳人投怀入抱,到时我跳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这么躲,还是躲不了飞来的桃花,随便与我擦肩而过的、待字闺中的男儿家时不时给我抛个媚眼,或羞涩娇笑一番,更有大胆的,将他的生辰八字都报给我了,意在让我择个良辰吉时迎他入门。 干笑着与村中人打完招呼,挨到家门口的时候,我轻松地吐出一口浊气。将车上的东西都一一卸下来。做饭的材料也不是很重,举到背后让堇惜提到厨房去,我等下再去弄晚饭。 我手举得有些酸,还不见他从我手里接过东西,疑惑转身,却见堇惜巴掌大的脸皱地更厉害,手捂着胸口,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见我看他,一双伸到我面前,悲戚戚地接过东西拖着沉重的步子转身回屋。 堇惜这种情况持续到吃完晚饭后。我有些担忧地搬了张椅子坐到他身边。 “怎么了吗?” “堇惜难受,这里……难受……”他拉起我的手盖在他的心口处。隔着衣裳我什么也摸不出,他平稳的心跳声在我手心中跳啊跳。 我以为只是些小病小痛,不过是堇惜身子矜贵才大惊小怪,笑着安慰完他后就准备撤手了,他却拉住我的手不放,撅着嘴巴一直喊痛。还是心口痛。 看他这么严肃的表情,我也不敢小看。牵着他到床边坐下,一手将他捂在胸口处的手架开,另一只手轻轻拨开他的前襟,他的贴身小衣湿濡濡的。慢慢剥落他的贴身小衣,凝脂的肌肤上,胸口处光滑丰盈。 “这里……”软软滑滑的手牵引我的手按在他的左|乳上。 他这一动作另我耳根迅速蹿红,滚烫烫的。按捺下蠢蠢欲动的邪火,瞄了堇惜一眼,他嘟着红润润的嘴唇,巴巴地望着我,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我试探性轻轻按了按,有点硬硬的,掌心间的乳|晕饱满坚|挺,他还小声抽着气喊疼。 涨奶…… “乖乖别动,一会就不疼了……”手扶着他的背,将他上衣如数褪去,不消一会,他莹润的身子完全呈现在我面前,配上他醉红的脸颊,煞是好看。 扶着他的背部,将他抱坐在我腿上,看了他一眼,这才埋头于他光溜溜的胸前,手指轻轻划过他的乳|首,腿上的人轻哼了一声,身子颤抖了下。我轻笑,也不再闹他,专心眼前的事。 揉了揉他胸前的硬块,张嘴,含住他饱满的红果果,舌尖卷着他的红果果,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呻吟声传入耳际。 我不紧不慢地吮吸着口中含的东西,又细瞧着头顶上方的脸。不一会儿,暖暖的液体在我口中浸染开来,一股奶腥在我口齿间久久不散。脸正面的身子动了动,移开了些,奶白色的乳汁顺着我嘴角流下。抬手拭去自己嘴边流下的奶水,移开脑袋,继续在堇惜的另一边乳|首奋斗。 末章 揉了揉他胸前的硬块,张嘴,含住他饱满的红果果,舌尖卷着他的红果果,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呻吟声传入耳际。 我不紧不慢地吮吸着口中含的东西,又细瞧着头顶上方的脸。不一会儿,暖暖的液体在我口中浸染开来,一股奶腥在我口齿间久久不散。脸正面的身子动了动,移开了些,奶白色的乳汁顺着我嘴角流下。抬手拭去自己嘴边流下的奶水,移开脑袋,继续在堇惜的另一边乳|首奋斗。 本来是想替堇惜吸了奶水的,不知道为什么到后来事情发展得偏离了原先的轨道。吸着吸着,竟然抱着他做起那事。 当他天籁般的呻吟声从樱唇里溢出时,我脑中一片混沌,又好似受了某种蛊惑,情不自禁地揽紧他,扶着他背部的手滑至他的柳腰处,嘴唇离开他的乳|首,打横将他拦腰抱起。 待他的背部一沾床后,我的身体就不受控制,自发地压在他的柔软的身子上。 “堇惜乖,不哭哈……别怕……” 一手揉捏着他胸前的敏感点,另一手得空,自由地除去他的鞋袜,抚着他的脚踝一路往上,手灵活如蛇,灵巧地探入他的两腿间。身上的人有所抗拒,纤细的双腿忽的往中间靠拢,我的手便在他的双腿间动弹不得,无论我怎么哄他,身下的人都是一脸泪光地摇摇头。 见他这般模样,我只能转变策略。揉捏他乳|首的手劲忽的加大,身下的人呜咽出声,低低哭泣起来,紧紧合着的双腿也松开了些缝隙,我一面安慰他,一面趁机手顺势而上,探入他白色的亵裤内,碰了碰那已经微微抬头的小堇惜,然后一把褪下他亵裤,这会的人才完完全全呈现在我面前,没有半分遮蔽。 撑起双手,硬忍着低头看身下的人。美人桃花眼迷离,丹唇微张,香肩裸|露,光滑的身子水光盈盈,修长的双腿合拢不起来,曲着勾在我的小腿上。我想抽身离去也不得,因为小腹处抵着一炙热的物体,叫嚣着,顶端已经开始流泪了。 我魔怔似的握上那炙热,身下的桃花美人娇喘吁吁,尖尖的白玉长指揉着我的亵衣带子不放,又难耐地扭了扭他柔软的腰肢,这么一扭,更是将他的炙热往我手心中送了几分。 见他这般,我的脸都烧红了,手不由得颤抖了几分,脑子似乎也发了烧,低下头,张嘴就含住他的炙热。 “嗯……” 屋外,凉风拂面,桃花满地,香飘满园。 他白皙优美的脖颈往后仰,额上香汗细细,白玉长指插|入我的墨发里,十指聚拢,揪着我的头发不放。 我跻身他两腿间,吐出他的炙热,拉低下他的身子,恨恨地咬上他圆润的肩膀,舌尖在上面打着圈圈,流连不去。一只手摸了摸他的下|身,湿湿的。吻吻他发红的耳窝,支起上半身,手扶着他的炙热。 “堇惜……”我的嗓子有些嘶哑。微眯下眼睛,扶着他的炙热缓缓坐下去…… 自此之后,我每次都会将小肉团从朱二家抱回来,让小肉团喝人奶,若小肉团吃不下时,我才抱着自己的夫郎回房开始替他解涨奶之痛,只是每每解着解着,心思就不由得飘到了别处,一直折腾着美人在床上整整躺倒晚饭时分才恍过神来,虚弱地连吃饭都得我亲自端到床上喂他。哎,美色当前,身不由己啊! 正是好梦时,耳边忽闻得一阵细碎的声音,声音很小,只要不要细听就压根可以将之抛之于脑后。这么想着,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过了一会,那细碎的声音逐渐变大,吵得让人心烦。 我皱着眉头,憋火地睁开惺忪的眼睛。单手掀开窗帘的一角,天还没亮,外面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夜深露重,露在被子外面的脖子冷飕飕的,我缩了缩脑袋,伸手揽紧了身旁睡得香甜的堇惜,被我这么一揽,他不满地扭了扭身子,翻身又继续睡觉。 床最里侧睡的是小肉团。肉肉的小手蜷成一个小粉拳,小小的胸口随着均匀的呼吸上下起伏,俊秀的小脸蛋微红。这些日子细瞧着,小肉团跟他爹长得很像,眉眼秀美,根本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是小一号的堇惜。 当初从朱二那要回小肉团还是费了我不少劲。 朱朱的妻主家急着抱小孙子,而朱朱嫁过去一些日子肚子也没有一点点消息,回门的时候,心情正郁闷着,正巧看到林叔抱着一个粉雕小人儿在逗乐,便也乐上心头,接过林叔怀中的宝宝,也跟着笑起来。 和小肉团相处了几日,回妻主家的日子也近在眼前,越发不舍得小肉团。回家的那天真正到来的时候,朱朱也没跟我打声招呼就带着肉团一齐回家。还是我穷追不舍,才撬开了朱二闭得严严密密的嘴,她这才告诉我小肉团的去向。 我又急又气,讨人讨到隔壁村的朱朱妻主家,朱朱憋着一张大红脸不甘心地将肉团还给我。 那时我也是两边为难,一边是曾救过我的朱二家,一边是堇惜,两边都执著小肉团,小肉团一日不在,堇惜就天天坐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朱二家,到夜里歇息的时候,还是我牵着他回屋,他才恹恹地垂首任我牵引。 从小肉团身上收回视线,打了一呵欠,闭上眼睛接着睡觉。 这才刚闭上眼睛没一会后,漆黑的屋子墙上就闪过一火光,我脑中警铃大作,悄悄地坐起。又一火光从屋外闪过,是一把火接一把火,风中夹杂着几声怪叫声。替堇惜两父子捏好被角,然后套上床边摆着的鞋袜跑出门。 这大半夜在闹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的?心里憋火得紧,就想找个人好好给我宣泄一番,又或者告诉当中是出了什么事,才用得着大半夜敲锣打鼓。 “人都到哪了?” “就在村口那,快过去吧。” “哎。” 从我面前跑过两三个举着火把的人,闪烁的火光照亮了一连屋子,遥遥望去,还有不少人都各执一把火把在夜色中行走。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这大半夜的……”我拦住其中一个人问道。 “你没有听说吗?” “听说什么?”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年关到了,村里以前犯错的人都一一在今夜放出,同家人团聚啊。不说了,我还得去接我那爱惹祸的女儿呢……”甩开我的手,举着火把匆匆忙忙就走了。 又一小队人从我家门口经过,各个脸上都挂着欣慰的笑容,不时同旁边的交头接耳,高高兴兴地往村口奔去。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忽的想起前些日子在城中摆摊时,那鳏夫同我闲聊的一番话,再对上今夜的情况。 是了,新皇是六皇女茗朗,听闻这传位不止有圣旨授意,老皇病重卧榻时还拉着六皇女多加嘱托,在场的大臣都看得出女皇对六皇女的殷切期盼。圣旨初下时,朝野一片哗然,新皇颇受争议。都知老皇在世时,最看重的是七皇女茗岚而非六皇女茗朗,今日这番旨意其中意味深得很。 茗岚,茗朗……我摇头轻笑。我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呢。那次江南之行,女皇身染风寒,拽着我的手呢喃不休,几次还欲推开我,那唇语喊的分明是茗朗啊!最得圣宠的茗岚,是众人皆知的,真正的纨绔子弟,整日干的不是斗鸡走狗之就是日夜流连花丛,从头到脚没一处可以担当起未来国君的样子。 就算女皇对自己喜爱的皇女过于宠溺,可以任她胡作非为,若女皇有心,到最后依然可以将烂泥扶上墙,称皇称帝。 前一半女皇是做到了,但是后一半,她却将最后的绿橄榄抛向了平日里最不待见的六皇女茗朗,助她登基称帝。这样一来也可以理解为何当初女皇会对沉迷信教的茗朗大动肝火了,还是应了那句话“爱之深,责之切”。盛传女皇最宠七皇女,那恐怕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幌子。 她真正看重的是六皇女,对七皇女颇待见,只是为了让宫中斗争的矛头都指向七皇女,从而保护最后的继承人。没有封王封地的六皇女,众人自然是不会把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那个梦……我抚额,梦中,御花园的两个小孩,躲在草丛中的是暗人柳无色,放风筝的小孩是七皇女茗岚。茗岚推倒了跟女皇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若水,那时女皇脸上没有丝毫遮掩的厌恶表情完全刻在躲在不远处观看的柳无色脑中,因而继承了柳无色身体的我,也能感受到女皇的愤怒。 女皇本来就不喜欢茗岚他们父女的吧?呵!原来从头到尾,茗岚都只是个打酱油的,皇家的亲情什么的,都是浮云…… 寒风拂面,指尖冰凉,宽敞的领口处也是冰凉一片。天渐渐蒙蒙亮,细微的欢声笑语自前面传来,依稀有几个人影正踏着晨曦往这边过来。 年关?我忽然注意到个词。 又是一年的新春佳节。我起了个大早,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个干净,连着屋子周边新长出的杂草也被我除了去,可惜了我刚换上的衣服,都裙边都沾了些泥土,还有些湿,弹都弹不去。 大过年的,桃花村处处焕然一新,虽然比不上朱门高户的来得漂亮,但也是干净无尘。等我煮好小米粥的时候,谢家家主她的大女儿就来喊我了。我应了她一声,让她在外稍候一会我就出来。 关火,把小米粥端到卧室内,堇惜和小肉团还缩在被窝里睡得香甜。我轻轻将粥搁置在桌上,又走到床边,扶着睡得迷迷糊糊,正睁眼看我的人,替他穿上衣服,边嘱咐他喝点桌上放着的小米粥,要吹凉了再喝,别烫了嘴巴等等一些琐事,该说的都说完后,我才放心地出门。 大过年的,按照惯例,村口大梁上要悬挂上两只大红灯笼才显得喜庆些,家家户户这会儿忙得不可开交,谁都没有空挂灯笼,那就我来算了,谢家的人也乐意我一同弄这事,便说好了隔天早上来我家门口喊我一起出发。 大红灯笼早在过年的前一个月就做好了,这会儿正红艳艳地躺在谢家夫郎的手里,谢家主又吩咐她的大女儿搬来梯子,候在一旁等我爬梯子上去挂灯笼。 “高点,再高点……” “这样行么?”我手举着两个篮球大的灯笼,踩在梯子上向下喊道。下面的谢家主朝我点点头,又让她女儿扶着梯子让我下去。 挂完左手边的灯笼再挂右手边的,刚爬到顶端,手就要够到那大梁的时候,斜下角处的林子一抹白色的身影闯入我的视野,我有些呆滞地看着那处。 “柳呆子!稳住啊……” “抓好梯子啊,掉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着!” 底下闹哄哄的。回过神,才知道谢家主他们在喊什么,我天的啊,竟然忘记自己此刻正攀爬在梯子上面,这里距离地面至少有N米高,我差点就失神要松开手踩空了。 赶紧抓好梯子一边,斜下方的林子旁边立着一个白色瘦高的人影,俊美的脸上表情淡淡的,见我这般慌乱,唇边浮现一丝笑意,如灼灼桃花耀眼。 看着头顶上方红如火的大灯笼,我高兴地拍拍双手,大功告成!急急忙忙地踩着梯子下去,在下边扶着梯子的谢家主一群人连忙叫我慢着来,小心等等的话。 我跑得气喘吁吁的,停下来的时候胸口难受地紧,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腰喘气,眼睛一直盯着自家破破的门前的人。虽然披着白色狐裘却不显得整个人很臃肿,及腰的如墨秀发在带风飘飞,白瓷般的脸蛋,眉眼间尽显妩媚之姿。 “跑得这么急做什么?”美人笑意吟吟,五指纤长,朝我伸手。 我一怔,都忘记了要做什么了,呆滞地看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纤长的手指在阳光下莹白发亮,擦过我的脸侧,再度伸到我面前时,那长长的两指夹着几片粉色花瓣。 “这花开得真好看。”美人如玉,轻吟浅笑。 我也不知道抽什么疯,不经大脑思索的话脱口而出:“不,这花还没你好看呢。”待看到美人黑沉沉的眸子略惊讶地注视着我时,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傻话。哎,不经意的调戏之言…… 狐裘美人看了我一会,旋即笑弯了眉眼。我被他笑得有些尴尬,难道他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吗?兴趣乏乏地开口道:“大美人,你找我有事吗?” 对面的人停止了笑,嘴角的淡淡的笑有些苍白,眉眼低垂,扇子般的睫毛在脸上留下好看的阴影。“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他再度抬起头,眼里的光彩不复再见。 “进屋坐吧。”我上前为他开门引路。 茅草小屋,没什么好招待的,还好当时我有收拾出一间较小的屋子做为平时空闲时翻开农书的书房,这会儿作为招待客人再合适不过了。有数月没见过大美人流染了。 小城中的小道消息很多,上至皇族贵胄,下至平民百姓,只有你想要的,没有你不知道的。新皇登基上台有,江湖门教自然也是百姓津津乐道的地方。阳春三月,醉月宫发生内乱,宫主暴毙,流染公子接任宫主之位。 没想到新年时竟能见到他,心中有无数个疑问,直到看到大美人修长的身影进入我的小书房内才挪开视线。 这边看的是大美人流染,心中想的都是堇惜,不知道他有没有吃饭,会不会烫到了。最怕的就是他没吹凉就那小米粥喂小肉团吃,小孩子皮肤很嫩,烫伤了就麻烦了。这么想着,心中难免有些急躁,恨不得脚底抹油,开溜。 “那边的人我会帮你看着,放心吧。”是闪电。她尾随着我们进来我竟然到现在才知道! 她是属于行动派的那种,在我还没开口之前,黑色的身影就在门口拐弯处消失了,独留下我和大美人两人。 有点尴尬地进屋,却见一双白生生的手指在布棋,“陪我下棋吧。” 他哪来的棋啊? 点点头,愣愣在桌边坐下,仔细瞧了下棋盘。这是从他寝殿里拿出来的!我绝对没看错,因为当初对下棋一窍不通,输了心里就难免有点郁闷,下棋时力道有些大,哪知就磕掉了棋子的一角,圆润无棱的白子便开了一道小口。想不到这枚废棋竟然没有被事事都极力追求完美的流染美人丢弃。 “才数月不见,你我就这么生疏了啊?你是嫌弃我所以专挑了个离我较远的位子坐吗?”布棋的手颤抖得收回袖里。 “啊?”我疑惑地抬头,对面人肩上垂落的长发遮去了他的脸,让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咳咳……” 美人不语,隐约看到他披着狐裘的身子在大颤。 “是不是冷了?要不我去添些柴火暖下|身子?”我就要起身,从认识他的那天起,就知道他身子骨很弱,稍有点风就有可能生病,今日风还真有点大。 “听说他为了你生了个孩子,还是个男娃娃。”片刻沉默之后,对面的人终于开了金口。 “是男是女我都不介意,从他肚子里出来的我都疼。”听得出他话里的讥讽,这个世界重女轻男,这个我是知道的,但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呢?与生死比较起来,这点比较压根不算什么,重谁轻谁,还不都是自己的骨血! “他的一切你都爱,是吗?”美人直视我的眼睛,那眸子里黑沉沉的,巴掌大的脸衬得越发地苍白无力,“那你知道我们是同一个父胎中出来的吗?” “你们是亲生兄弟?!”我惊讶地差点咬到舌头,我那时的感觉是没有错的,那时流染给我的感觉跟堇惜很相似,两人的眉眼细瞧下还真有些相似。 “看来他没有告诉过你。”他边说边摆起棋子,先下了一步。 我自然跟着下一颗黑子,抬首看他,他手指细细抚摸着那颗有缺口的白子,一手撑着下巴深思。 “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又轻咳了几声。 那年他们家道中落,流浪街头。醉月宫主看中他的美貌,便接了他们两兄弟到宫中。十三岁时,他褪去青涩,成为宫主的枕边人,人称流染公子,从此步步高升,一直坐到护法之位。在他的庇护下,唯一的弟弟出落得越发动人,竟不差他半分,若不是他护着弟弟,宫主岂能容他弟弟的清白身子保持到他十五岁? 语罢,棋落。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会是个好棋手,跟着流染下了那么久的棋,我仍是个半调子,兴趣也不高,因而下到一半总是会犯起困来,坐着也能睡得香甜。今日流染的突然造访,我旧病又犯,下棋下着下着又睡过去了,迷迷糊糊间看到大美人在我耳边嘀咕着话。 “若我能在遇见宫主之前就遇上你,该有多好。”很轻微的声音,几乎听不到。 等到醒来的时候,看到门口处跪着四个衣着华美的年轻男子,看他们腰间垂下的挂饰就知道他们是醉月宫的人,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 他们的主子也倒会享受,放着四个美人儿跪在门口,自己反而趴在我怀中睡着了,白生生的手指搭在我新换的灰色棉裤上,竟有几分青黑色的悚然之感。 “大美人,醒醒……醒醒……你的属下都在看你呢,别叫他们笑话了去……” 我以为他听了这话定会立马起身,然后风情无限地瞪我几眼,但是他没有,依然静静地躺在我怀中。 “大美人,你耍赖……让我知道了你就惨了……”轻轻地将他抱坐起来,拢好垂落在他脸上的长发,拂过他脸的手竟然带着凉凉的寒意,冰冷得像……我的心一下子漏了几拍。大美人的睡眠一向是很浅的,不知道近来是不是身体得到改善,睡眠好了很多,我这么大动作也不能吵醒他。 揽过他的腰时才发现他的身子早已冷了,就像在冰窟中存放了许久一样,我完全感觉不到半分体温,这是方才和我在下棋的人吗? “你们宫主睡着了,我叫不醒他,你们来唤他起来吧?”我笑吟吟地目视跪在地上的人。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又看了睡在我怀中的一眼,再度低下头,依然跪在那里不挪动半分位置。 “大美人,他们都不听话,回去要罚他们擦地,记得把整个宫都擦干净……” “哎,大美人,太阳都下山了,不要睡了,起来,我做饭给你吃好不?” 连闪电都在门口站着了,怀中的人仍然没有苏醒的痕迹。我看了看桌上摆着的棋盘。 “棋只下了一半都没下完,大美人你怎么不把它下完呢?为什么……”说到一半,我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喉咙似乎有东西堵着,欲开口时,一滴泪就砸在上了大美人白皙的手背上,碎成花。 知道他是个好干净的人,轻轻拭去那热热的水花,指尖下,是他瘦得几乎只剩下骨头的柔夷。他原先披着的狐裘也不知道放在了哪里,身上着的单薄衣衫根本不能阻挡寒风的侵袭,怪不得下棋的时候身子时不时颤抖和咳嗽呢。 狐裘原来是随意放在了旁边的矮几上,手这么一往前伸,身体就倾了,怀中的人也跟着歪了身子,他这么一歪,我才看到他白色衣服的领口处有血渍,连嘴角也有星点血渍。 为他披上温暖的狐裘大衣,抱着他静坐在一旁,看着外面太阳一点点地收起它最后几缕余晖。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黑影闪现在我面前,我呆呆地扬起头看去。 闪电还是那副终年不化的冰山脸,她摇着我的肩膀,力道之大之狠,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边摇边让我清醒点。我很清醒啊,一觉醒来精神好得很。 “大美人最近是不是很嗜睡的?都睡了这么久还不醒的。” “为了救你,宫主硬生生受了前任宫主一掌,经脉俱断,死不过是早晚的事,能挨到今日来见你,已经是不容易了。” “受伤了吗?我看看。”双手探进怀中早已冰冷的身子里,刚碰到他的衣领,手就被人扣住了。 略惊讶地看着闪电阴沉的脸。 “你忘了吗?那天是宫主替你挡下那掌,你才逃过一死的!” 用干净的丝帕细细地擦净他的脸,凑上自己的脑袋贴在他的绝美妖娆脸蛋上,冰冰冷冷的,却又不失细腻。我没有忘记,我以为我会死在那女人的掌下的,本来也没想过逃,哪里会想到跪在地上的大美人会在那个时候冲过来替我挨了那掌。 “大美人,你说这桃花村是不是很美?你整天呆在那破宫里也不好,不如多到外边走走。大美人,你说……”我话还没说完,颈部上就一痛,然后天就黑了…… 入夜后的桃花村别有一番景致,一路的红色灯笼交缠着高耸的山脉蜿蜒而上。 我低头望了怀中的人,堇惜很安静地靠着我坐着,眼底里有掩不去的兴奋和期待,小肉团眨了眨他大大的眼睛,看看我又看看抱着他的堇惜,肉乎乎的小手不住挥舞,短短肥肥的手指也随着缠绕了几根白色的发丝儿。 “堇惜今晚有好好吃饭,所以等会晚点睡或者不想睡觉都行,随你高兴。”我揉了揉他柔顺的发丝儿,他很乖地点点头,放松地枕着我的肩膀。 忽的一声巨响,原本靠在我肩膀上的人吓得缩回我的怀中,一双水水的眼睛惊恐望着夜空。 是烟火啊,这是来到这里后第一次看到烟火绽放。 大美人,你看到了吗?这烟火还真的很漂亮。 我揽紧了怀中的人,下巴抵在他的光洁饱满的额上,熟悉的体温驱走了我的些许寒冷。 大年初三的时候,闪电带我去了后山,那里埋着绝世美人的香体。 清早的雾气很大,爬到那墓地的时候,我的眼前白蒙蒙一片。越接近墓地,我的脚步就越不稳,拨开脸上方的树枝的手有些颤抖,身后闪电扶了我一把,我这才登上半山腰。 弯腰,俯身细细摸着白石墓碑上雕刻的名字,心中百味交杂。 唐雪之墓。 唐雪,这才是大美人真正的名字。唐门以用毒而闻名天下,我万万没想到大美人和堇惜会是唐门的人。 大美人,你有多久没听到唐雪这个名字了?恐怕连你自己都忘记了自己原先的名字了吧。 唐雪预料到自己时日无多时,曾嘱咐闪电,在他死后,定要将他埋于我所住的屋子后山上,这样他也算回了家。 那日闪电敲昏我之后,抱走了我怀中的大美人,一一现实他生前的嘱咐。 立在唐雪的坟前,手摸着他的墓碑,想着他的种种。 就在他香消玉殒的那日,也就是在那日,他有些悲伤地告诉我,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很好的哥哥。 “凭着宫主对我的宠爱,堇惜他有我的庇护是不会出任何事的,但恰恰也是因为我,派人侮辱了他,以为可以断了他与我争宠的心。谁知道,他本就没有那个心思与我争……” “这样不清白的他,你还爱他吗?” “爱。” “那你恨我对他做了那番事吗?” 他还活着的时候,我没有给他答案,现在,站他的坟前,我想告诉他我的答案。 “唐雪,恨不恨你,这个回答不该是由我来给的,你该问的人是堇惜,不过我想他也不会恨你……” “还有,唐雪,我曾经是喜欢过你的。” 天空开始飘下毛毛细雨,润物细无声,打在脸上也不觉得痛。 临下山前,我又回头看了下墓地。 大美人,我先走了,明日再携堇惜他们来看你。 下山时,不经意间仰头向上望时,看到山上有一处白色衣角飘动。 大美人,欢迎你回家。 全文完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www.zaxsw.org】 .org】